绚丽的烟火。
一颗不起眼的小火种在半空中崩裂,随即变幻成一把绿色的大伞在夜空中飞旋。当这把“伞”还未完全消失殆尽,又有一朵灿烂的“金菊”蹿上天空,它宛如一位孤傲的仙子,全身被华丽璀璨的金色包围,在万人瞩目下“翩翩起舞”。绚丽的烟花在黑暗的夜空中竟相绽放,那流光溢彩四散开来的点点金光,把夜空装点得如此灿烂夺目。
“看!琴萱!那个!”
街道正中央,一名白衣少年兴奋的指着面前那不断划破天际的烟火,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
“……难道你没见过烟火吗?”和白衣少年不同,仿佛穿着情侣装的白裙少女无奈的看着欢呼雀跃的少年,心中不由得扶起一股照看没长大的孩子般的错觉。
“看过啊。”鸿焱似乎完全没感觉到自己女票大人的无奈般,依旧兴致勃勃的看着天空,“你知道吗?在我的那个世界,已经没有什么大的节日了,更别说,还有这么多的人聚在一起了。别说国庆节,劳动节了,就算是春节,端午节都感觉不到任何的过节气息。人啊,还是习惯群居的生物,偶尔的孤独虽然很让人着迷,但是如果可以和许多人,认识的,不认识的,一起过一个节日的话,那种感觉,其实才是真正令人着迷的吧。”
“……一点也不着迷。”对于鸿焱经常说起另一个自己所不知道的世界的事情,北冥幽显然是已经习惯了。她只是站在鸿焱右手边,平静的抬起头,注视着天空中不断绽放的鲜艳色彩,“我幼年时住在一个小村子里,那里的人都不算多么富有,过年了都是几家人一起出钱,买点肉回来腌。那时候的节日呢,孩子们会到处乱跑,不管会把衣服弄的多脏都不会被大人责骂,而要是闻到了香味,顺着味道找过去,那家人不管多穷,都会笑嘻嘻的送上一小块的食物。吃完饭,大人们坐在一起聊天,孩子们就摸黑玩捉迷藏。一个村子里几百人都互相认识,掉了东西别人捡到了就会送到你家中,有事出去也不需要锁门,只要和邻居说一声就行了。”
“那时候人与人之间,真诚交心,远亲不如近邻。可是在我的世界呢?人们连自己家对面有几口人都不知道。社会发展成了这样,到底算是一种进步呢,还是一种退步呢?”鸿焱出神的看着天空中炫丽的烟火,视线却不断的往一边的高塔上撇着。
视线中,隐隐约约可见,塔顶处,一名男子坐在那,同样注视着天空中绽放的烟火。
“是不是应该驱散一下百姓啊………”鸿焱将自己远眺的视线收回,扫视着面前那些同样欣赏着天上绚烂烟火的百姓们,无奈的摇了摇头,“不是说,今天是血修罗暴走的日子吗?如果那些血修罗冲到了街上的话……不知道会死多少人。”
“如果你现在驱散百姓的话,只会死的更多。”北冥幽看也不看塔顶上坐着的男子,对其厌恶的感觉不言而喻,“恐惧会吞噬一个人的内心,如果百姓们知道了这里即将血流成河,对生的渴望会让他们自己乱起来,到时候身体弱的百姓自然就会被那些身体强壮的百姓们推倒,然后……就再也没有然后了。”
“害怕发生践踏事件吗?”从现代穿越过去的鸿焱又怎会不知道,在大灾难发生的时候,真正死于天灾的人,其实只占了总数的不到百分之三十,“为了让大部分的人活下去,只能掐断少部分人的希望了吗?”
一旦血修罗出现,没有被通知的百姓们一定会伤亡惨重。
“……恩。”稍稍沉默了一会,北冥幽最终还是抬起头,冷漠的表情。
“如果杀死一个无辜的人,能救下一百个同样无辜的人,而那个死在自己剑下的,还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这样的情况下,选择杀死那个人才是正确的吗?”出神的望着照亮夜幕的烟火,鸿焱自言自语着。
“名为正义的罪恶罢了。”对于鸿焱的疑惑,北冥幽想也不想的便开口回答道,“对救下的一百个人来说,你是正义,对死在你剑下的那个人来说,你是罪恶。”
“可是。”视线从夜幕中的烟火处拉下,北冥幽静静的注视着近在咫尺的那张并不算多么帅气的脸,缓慢的语句,“不杀他,死一百人,杀他,死一个人。这个世界,总是需要人去背负罪恶的。”
“又是让人不爽的现实论吗?”默默的听完北冥幽的话,鸿焱轻轻撇着嘴,随后便猛地一挥手,一个大大的哈欠,“嘛~不管了,应该怎么做,等我真正遇到了在去想吧。”
“……恩。”北冥幽显然是早已预料到了鸿焱会是这个说法,仿佛戴了美瞳般迷人的双眸不断的在人群中扫视着,像是在找什么一般。
“如果说,沸城血修罗事件是他用来杀掉北冥矢的陷阱,那么,一定会有一个人随时监视北冥矢的。对于绝世级来说,这个位置正好能清楚的看到北冥矢……”
美丽的双眸继续扫视着人群,北冥幽一边敷衍的回答着重新变回小孩子的鸿焱那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一边在塔下的人群中寻找着什么。
皇天不负有心人,在来回扫视人群好几遍后,一个身着浅色长袍的青年便不请自来的映入了双瞳深处。
找到了。
轻轻笑了笑,北冥幽转过身,拍了拍鸿焱的肩膀,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温柔语气,“我饿了,帮我去买点东西吃,好吗?”
“啊?哦,想吃什么。”记得以前曾看过一遍叫‘你为什么是单身狗’的文章,里面记载的便有一条,‘当女生对你说她饿了的时候,有的人会说‘开门!’有的人会说,‘自己去买啊’。’鸿焱可没有这么笨,听到自己尊重的女票大人说自己饿了,马上就收回了自己看烟火的目光,一张脸上堆满了‘看我把你喂成猪’的笑容。
“什么都行。”虽然鸿焱的长相比起北冥矢慕容晔那些帅哥来说,真的可以算是毫不起眼了,但是不得不说,这家伙对自己真的很好。北冥幽冲着鸿焱轻轻笑了笑,微微扬起的嘴角差点让鸿焱忍不住吻上去。
不过当然只是说说而已。眼前这秀气可餐的美女,可是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轰’的核武器啊,吻她?自己还是去抱个砖头亲亲算了。
这简直是守活寡啊……默默的吐槽着自己那该死的处男身份,鸿焱欲哭无泪的转过身,随便找了一家小吃摊,就走了过去。
无声的注视着鸿焱离去的背影,北冥幽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的褪去,前后不过几个呼吸,便重新变成了以前那个敢拔剑指着青龙的幽暗黑炎。
“令人不爽的恶臭味。”
将视线从鸿焱的背影上拉回,北冥幽皱着秀眉,望向另一边,傲人的身躯不知不觉间,渐渐变得虚无起来。
(塔下)
一名身披浅色长袍的青年站在人群中,浑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而附近的百姓们自然能感觉到这名青年给自己带来的危机感,所以也就自觉的稍微站远一点。
“快到时间了。”抬头注视着天空中那数量慢慢减少的烟火,青年舔了舔自己有些发干的嘴唇,隐于长袍中的双手不由得握紧,绷起数条夸张的青筋。
“马上,就能开始……”
“开始什么呢?”
没等青年说完,一只白皙的小手便温柔的从身后伸出,仟瘦的大拇指轻轻的抚过自己的颈部,冰冷的音调与那淡淡的体香,不断冲击着青年的大脑。
有敌人!
强烈的危机感无声的缠绕上青年的内心,出于本能的,青年马上伸手摸向了自己长袍上方——那里,一柄萃毒了的匕首。
“你想试试吗?”青年身后,那连脸都看不到的女子似乎早就知道了青年所有可能会采取的行动,当下的,抚着青年颈部的大拇指突然加深了抚摸的力度,尖尖的长指甲带给青年一阵微小的伤痛,“试试,是你拔出匕首快,还是我割破你的喉咙快。”
“……别冲动。”从身后的这个女子能轻易的来到自己身后,而自己却完全察觉不到这一点来看,青年就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绝对不是背后那名女子的对手,所以,青年也很干脆的,直接将自己的双手都从长袍中伸出,做了一个拥抱的姿势,以此来证明,自己绝对不会在去碰长袍中的武器。
“你可以放心,我暂时没有杀你的兴趣。”身后,清亮的女声不急不躁的传入青年耳中,抚着自己颈部的大拇指也停下了抚摸,“从现在起,我问一句,你答一句,少说一个字,我就杀了你,多说一个字,我也杀了你。至于该说多少,我想,你应该很清楚。”
“……”青年默默的听完了身后那个女子的话,轻轻的点了点头,示意明白。
“名字。”看到青年妥协了,女子也没有任何多余的话,直接就开口问道。
“欧阳幻。”女子非常干脆,青年也自然不会做那无用的拖延时间,更干脆的回答。
“来沸城的目的。”
“杀北冥矢。”
“怎么杀?”
“由沸烙装作告诉北冥矢血修罗所在,将北冥幽引入包围圈,然后趁着北冥矢全心全意的与血修罗交手,出手偷袭,杀掉北冥矢。”
“……你还真是诚实啊,完全想也不想的就背叛了你的主人。”身后,那名女子嘲讽的声音传来,不屑的语气让欧阳幻轻轻的笑了笑。
“因为对那位大人来说,杀掉北冥矢,不过是想要玄武不爽而已。只是给玄武找点乐子,所以其实能不能杀掉,并不重要。”欧阳幻不以为然的解释着,语气中,完全听不出他对玄武有什么敬仰或是畏惧的意思。
“所以不过只派了你这么一个玄阶的狗来实施吗?还真是无趣。”扶着欧阳幻颈部的白皙小手慢慢的收回,女子不屑的语气继续冲击着欧阳幻的耳朵,“杀掉你,完全没有任何成就感。”
“在下不过那位大人帐下的一马前卒罢了,自然不是堂堂幽暗黑炎的对手。”虽然没有回头去看如此轻易便能制住自己的女子,但是欧阳幻还是准确的叫出了身后女子的姓名,“不过啊,按照情报来看,幽暗黑炎阁下似乎和暗衣君子有着不可磨灭的仇恨的,不知大人您,为什么还会……”
“我高兴,只要你主人不爽,我就爽。”北冥幽站在欧阳幻身后,想也不想的回答,“我对那两个家伙间狗咬狗的游戏没有兴趣,只是看这沸羽节挺热闹的,不想看到有哪些不识趣的东西来碍我眼罢了。”
“那么,碍眼的在下还是不打扰幽暗黑炎大人欣赏烟火了。”欧阳幻笑嘻嘻的对着面前的空气拱了拱手,没有任何转身的欲望,就像是完全不在乎北冥幽那挑衅的话一般。
“滚吧,浑身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臭味。”像是在驱散什么恶心的虫子一般,北冥幽皱着秀眉,不断挥动着自己白皙的小手。
欧阳幻没有任何脾气的再次拱手行礼,随即毫不犹豫的直接运起身法,直接起身跃上了周围的一座屋顶上,几个纵身间,便已不见了身影。
“……果然是这样,我就说,如果是他亲自布下的局,又怎会如此简单?”无声的注视着欧阳幻那渐渐消失在视线中的背影,北冥幽不屑的笑了笑,“果然,和以前一样的自大,自大到令人反胃的混蛋。”
“琴萱!琴萱!你在哪?东西买回来了!”不远处,鸿焱的声音传来,略微有些着急的语气。
“在这。”稍稍收拾了一下情绪,北冥幽重新将一抹淡淡的弧度挂上嘴角,迎面朝不远处的鸿焱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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