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徐生洲浑身上下没有一个艺术细胞,但凭着朴素的情感,总能分辨出一首歌好听不好听、一座凋塑好不好看,但对于绘画,他真的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特别是所谓的野兽派、立体派、未来派、达达派之类,完全违背了“画得真好,就跟真的一样”的素人奥义。
面对不知所谓的色块和线条,徐生洲觉得就像大马猴穿旗袍——根本看不出美。
所有这些乱七八糟的派,还不如一个苹果派。
好在有了上次《永乐大典》正本、《文汇阁四库全书》的教训,徐生洲终于知道该怎么找专业的人来做专业的事,何况现在不是招募了不少得力干将吗?当即找来了黄柯、金泽河、沉康元等人过来商议。
见面之后,陶文霞便笑着问道:“校长,听说你又化缘来了3.41个亿?”
对于学校来说,这是重大利好消息,所以徐生洲没有否认,反而开了个玩笑:“我化这点钱可不容易,到处求爷爷告奶奶,嘴皮子都快磨破了才讨来这么点。我觉得以后还是陶馆长这样的女同志去,有颜值,有能力,让金主们这要是见到了,还不得十亿、二十亿的捐?”
陶文霞掩口胡卢而笑:“我怎么没发现自己还有这实力?要不下次把我带上,看看他们能施舍多少?不说三个亿,也不说四千万,只要我能空口白牙化来一百万,就说明我有群众基础!”
黄柯道:“像我这样的糟老头子,估计连十万都化不来。”
徐生洲连忙阻止了他们的比惨:“金主们那是看实力说话的,像黄校长这样的文科大老去了,他们得倾家荡产搞粿捐。算了,咱们不能涸泽而渔,还是我去吧!毕竟咱们账上还趴着几十个亿,细水长流、小步慢跑比较符合咱们学校的现阶段发展。”
之前抽中了5个亿,金陵城建集团又陆续到账25个亿,这段时间搞校园建设、发放教职工工资等花费不少,这3.41亿差不多正好回血。这些钱虽然不够留美、燕大等顶级名校一两个月开销的,但对于绝大多数民办高校来说,已经是遥不可及的巨款了!
而且有这笔巨款在账上趴着,全校教职工睡觉都更踏实,起码不用担心明天早上起来,学校突然发不出工资来。像黄柯、金泽河等刚跳槽过来的人更是如此,谁也不愿刚跳过来,学校经费就捉襟见肘,那不是打自己脸吗?
陶文霞道:“我之前查了一下全国高校捐赠收入排行榜,咱们学校仅凭这一笔收入,就能排进全国前三十。校长真是厉害!”
徐生洲摆了摆手:“我厉害什么?你们顶在前面做事、搞科研,才是最辛苦的,我就在后面给大家做点后勤保障工作。”
金泽河道:“汉初三杰,张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韩信连百万之众,战必胜,攻必取,但都不如萧何的镇国抚民,给饷馈,不绝粮道。所以汉高祖认为萧何功劳第一。同样道理,咱们能有充裕的经费,能有《永乐大典》《四库全书》,这就是徐校长之所以为校长。”
陶文霞也道:“金主任说的对!咱们学校缺了别人,都还可以运转。唯独缺了校长不行!”
徐生洲被他们夸得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既然大家都封我为运输大队长,那我也不能没有一点表示。其实之前在捐赠《永乐大典》《四库全书》的时候,对方还答应捐赠一批中外名画,然后一直存放在隔壁的休息室里,昨天我才记起来。请问,你们有谁对绘画比较精通么?”
和《永乐大典》《四库全书》一起,或者说一个量级的中外名画?
那会是什么?
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过了良久,沉康元才打破沉寂:“我自幼喜欢书画,又在金陵图书馆呆了几十年,自忖对中国古代书画的欣赏和鉴定还是有些心得的。只是不知道徐校长说的中外名画,都有哪些?”
黄柯也很矜持地说道:“琴棋书画、诗酒花茶,这是古代文人的雅好。我们这些搞中国古代文史的,虽然无法追踵前人,但耳濡目染之下,对古代字画还是略懂一二。徐校长要是有什么宝贝,不妨拿出来给我们开开眼?”
徐生洲点点头,又问道:“那油画呢?”
盲生,这你就发现了华点!
在场都是搞中国传统文化这一块的,对于西方的艺术还真有些隔阂。陶文霞想了片刻:“听说‘专升本’办公室的劳新芳老师会画油画,不知道懂不懂鉴别?”
徐生洲道:“要不你叫她来看看?”
乘着陶文霞打电话的功夫,他转身进了隔壁的休息室,从里面先挑了两卷中国古代名画,一个是东晋顾恺之的《女史箴图》,一个唐代张萱的《捣练图》,以前都隐约在历史课本上见过。按照道理,如果印在课本上,那就应该存世。如果存世的话,那就应该保存在各大博物馆里。
那我现在手里拿的这两卷古画,又是什么?
赝品?
摹本?
双胞胎?
徐生洲带着这样的疑问,把这两卷古画放在了众人面前。大家都围了过来,在众人目光注视下,沉康元用湿巾、纸巾把双手擦拭再三,才挑选了其中一卷,只见包首上端的天杆粘着画签,画签上清清楚楚写着古画的朝代、作者的姓名以及画卷的名称。
有人忍不住念出了上面的文字:“唐张萱《捣练图》?”
“捣练图?!”像黄柯之类识货之人已经惊愕出声。
沉康元的动作更加轻柔,慢慢解开画卷的扎带,然后屏住呼吸,摊开画轴的引首,很快就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题字和无数鲜红夺目的印章,尤其引人注目的是几个风姿绰约、细瘦如筋的题字。早有人给出了答桉:“是宋徽宗的瘦金体!”
“对,是宋徽宗的题签。”
“好像这里是蔡京的墨迹!”
沉康元停下手上的动作,抬起头微微喘息几下,才又屏住呼吸,继续往后缓缓摊开画卷,展露出已经随着岁月淘洗变成了黄褐色的宫绢,随即几个健康丰腴、动作生动的唐代女子出现在画面里。他贴近纸面,上下审视了有几十秒钟,才重新抬起头,大口喘着气:“老黄,你来看看!我要休息一下,心脏受不了。”
黄柯二话没说,开始用湿巾擦手。
徐生洲忍不住问道:“沉老师,这画是真的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