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懦弱的人才会靠人言施加压力,这样伎俩,可笑,真能让别人帮忙说话又如何,威风镖局不是靠嘴巴说出来的,是靠真枪实刀拼出来的。”
段宏涛丝毫不以为然。
“事情闹得这么大,对方是想干什么?是为了谈判做打算吗?”
“哼,这聪明是屁股想出来的,以为这样做了就能让我让步,我会好好告诉他,惹恼威风镖局是什么下场。”
段宏涛是这样想的,可却不知道,已经有人把下场想好了。
当一纸生死状送到段宏涛的面前时,他的脸色阴沉。
他完全错估了对方的想法。
对方并没有打算要谈判,而是要见生死。
这样的局面让人意想不到。
本来,有矛盾,应该坐下来慢慢谈,谈不拢了,再打一架,打个高低胜负后,再坐下来继续谈。
总之,事情还是要谈的。
对方却根本没有要谈,一点都不按常理出牌,就这样把生死状甩到自己脸上。
生死状的事情一下子传开了,一个个镖师围在段宏涛身边。
“还真是生死状啊,怎么敢这么做。”
“对方是什么来头,是不是不懂生死状是什么。”
“真不好说,来自乡下的人,办事情只凭一股冲动。”
“现在要怎么办啊。”
段宏涛手里握着生死状,青筋跳动。
“指名道姓的想要和我分个生死,那就送他去见阎王爷。”
眼前的局面已经是个死局。
生死状就在面前,只有接受和不接受两个选择。
事情都传开了,是威风镖局扣押了人,对方有理由来找威风镖局,只是没想到一上门就是生死状。
可不管怎么说,对方师出有名,要是不接受了,威风镖局就会沦为一个笑话。
菜市口。
一个少年郎对着一个中年男人道,“你说的那些人,能找到的都找到了,这件事后,我就把他们找过来,所以,活着是很好的。”
“要拼命前不应该是了无牵挂吗,先生现在说这话……”
“我问你啊,你这一生最辉煌的是那一战?是玉阙关战役把,当时你的想法是什么?一定是想着保家卫国,想着,在你的身后,有你需要保护的东西,你才会拼了命去战斗。”
“岁月和不公也许让你磨去了棱角,可我希望你能够保留有那份赤子之心,最初的向往是最美好的,也是让人最愿意去做的,还有什么比最愿意做的,更能激发你的能力?”
中年人沉默了,看了看眼前的少年郎。
他实在是想不出,就他的年龄,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岁月与不公、赤子之心……
是啊。
了无牵挂能让人不怕死。
可要想让人超越自己,那就是活下来的信念。
我不能死,我要活下来,那我就必须要激发更强大的能力。
无惧于死亡,又心怀活着的信念。
这正是自己在玉阙关战役做的事情,这也是作为一个士兵的脊梁。
“多谢先生提醒。”
傅匡弼对着裴尘行了个礼,那是一个军礼。
“去把,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傅匡弼就这样站在菜市口中间。
走过的路人为之驻足,议论声传来。
“这人是谁啊,这是要干嘛啊。”
“不会把,难道他就是……就是他了,他给威风镖局抵了生死状。”
“我还以为是乱传的,原来是真的啊,岂不是有好戏看了。”
“这可是生死状,还是威风镖局,这可是要出人命的。”
“你看,衙门的捕快都到场了。”
“都说是威风镖局扣押了秦氏商铺的人,这是真的吗。”
“这个就不清楚了,不过这人我见过的,在醉仙楼的时候,他就跟在那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身边。”
“看来八九不离十了,他这是在帮秦氏商铺出面的。”
“可,就他,能行吗,据说他的对手是段宏涛。”
“这……”
议论声中,一行人来到。
人群自动分开了一条路。
这些人一色的衣服,衣袖上都绣着威风两个字。
这是威风镖局的镖师,一出场就有一股威迫感。
走在最前面的人,双手套着铁环,身材比其他镖师更加的魁梧。
此人正是威风镖局的镖头段宏涛,三十岁出头,正是最善战的年纪。
一方只有一人,一方是一群人。
气场却有点不一样,自始至终,只有一人的一方,神情自若。
另一方,段宏涛眯着眼睛,看着接下来要面对的对手。
头发半白半灰,脸上随处可见的皱纹。
年龄至少有四十,看样子,生活也不尽如意。
想不到递生死状的会是这样一个人。
也就是一条穷命,自己竟要和他赌命,想起来就亏。
“把人给我带过来。”
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朱家兄弟被押了上来。
把人扣押着,是为了让对方上门谈判。
对方是来了,却不按规矩的下了生死状。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再把人扣押着,也就没有意义了。
至于扣押人会有什么影响?
自己可是威风镖局。
只见一旁的捕快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傅匡弼看了一眼朱家兄弟,“算不上什么大伤,自己回去找华姑娘。”
刚被释放的朱家兄弟尽显疲惫,可心里更多是不甘,就想回头找威风镖局算账。
傅匡弼哼了一声,“先生正在处理这件事,别添乱。”
朱家兄弟是冲动,可感受到傅匡弼的情绪,听到先生这两个字,也知道眼下不是自己该乱来的。
可看到威风镖局那么多人,又看到傅匡弼只有一个人,开口想要说什么……
傅匡弼打断了他们,“滚。”
在毫不客气的一个字里,朱家兄弟就只能离开了。
菜市口,作为主角的双方对峙着。
“派你一个老家伙就来送死,打的是什么目的,以为自己死了人,到时就有道理了是吧,倒是有几分小聪明,那你呢,让你来白白送死,是给了你什么好处。”
段宏涛围着傅匡弼走动,并不急着动手。
攻心为上。
他是想通过言语先把对方打垮。
傅匡弼的嘴角边露出淡然的笑容,“我已经做好死的打算,你呢?”
这话初听,是在认怂,可听仔细了,又让人胆战心惊。
他都做好死的准备了,你呢,你根本就没有这么想过,你根本就不想要拿命来拼。
一方心怀死志,一方却没想过拼命。
这其中的心境,就不是同个级别的。
段宏涛还想攻心为上,结果是自己破防了。
“想死,那我成全你。”
脸色带着狰狞,段宏涛出手了。
踏踏踏的脚步声踩在地板上,手里的铁环咣当直响。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光是声势,就先拔头筹。
威风镖局的镖师大叫一声好。
砂锅大的拳头,加上铁环的重量附加,这连墙都可以打穿,要是打在人的身上……
大家都可以预料傅匡弼会有什么样的下场了。
却只见在他手里多出了一件似弓非弓的兵器。
他的表情不见波动,他的手指在兵器一个位置扣下。
冷静、坚决,这是作为一个射手必备的心里素质。
梭。
弩箭离弦射出。
彼此的距离是十米。
换成一把弓箭,十米属于仓促的距离。
可对于弩箭,只是动动手指的事情。
弩箭更多是平射。
平射意味着距离是最短的。
弩箭出,段宏涛一只脚提起。
弩箭至,段宏涛一只脚落下。
一步的距离,弩箭成了最致命的杀器。
箭尖漆黑。
那一点漆黑很小,却如同吞噬一切的深渊。
漆黑的箭尖,占据了段宏涛的整个眼瞳,只来得及下意识举起手臂,交叉护在身前。
戴着手上的铁环,除了是一种攻击手段,还能用来防御。
作为一个镖头,他是有实力的。
条件反射下,他赶在弩箭来到前做出了防御招式。
攻击来得是有点意外,不过不是大事,不就是一支箭,自己完全能够挡下。
就这样想着的时候。
嘶啦声响。
有点诡异,这不该是正常金属的碰撞声。
下一刻,剧烈的疼痛从自己的左手臂传来。
护着左手臂的铁环被撕裂开,弩箭深深扎入血肉中,连骨头也一并断裂了。
喝彩着的镖师一片的寂静。
镖头受伤了?
号称铜皮铁骨的镖头受伤了!
这让人头发都觉得发麻。
要不是有铁环护着,受伤的绝不只是左手臂。
不就一支箭,竟有这里的威力。
也是镖头,换成是自己,只怕连一箭都挡不住。
自己竟受伤了?
在惊愕过后,是怒不可遏。
不就是左手臂受伤。
就算没有左手臂,自己依旧能结束战斗。
彼此间的距离足够的近了,休想再伤到自己。
双脚发力,段宏涛整个人跳了起来。
只要给自己近身的机会,对方的箭就休想再伤到自己。
“不好。”声音来自镖师。
耳边还是镖师的提醒声,眼睛就已经看到。
又一次,傅匡弼手指扣下,又一支弩箭射出。
为什么?
为什么他射箭能这么快。
人处在半空中,想逃都逃不了。
奋力的扭动身体,却没能对事实造成太大改变。
扑哧。
一箭两洞,弩箭射穿了段宏涛的右大腿。
在强大的贯穿力下,段宏涛在半空中失去平衡,摔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