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确实要火烧粮仓,但不是昨夜,而是今夜,那只信鸽也是故意让薛举抓到的,为的就是让他的士兵彻底无眠,疲惫至极;到了第二日,他们准备歇息的时候,已经得了信的李建成,就命人不停鸣锣敲鼓,令他们无法入睡,疲上加疲;一旦鸣锣声停,两天一夜未曾入睡的他们自然倒头就睡。
看到李建成出现,李世民连忙下马迎上来,“大哥,你还好吗?”
李建成这会儿已是压下了心中的不快,感激地道:“一切都好,只是要劳烦二弟特意来援,实在过意不去。”他已经从密信中知道了大概的事情。
“大哥怎这般见外的话。”话间,有士兵来报,两边大军会合完毕,随时可以撤退。
李建成瞥了一眼四下,疑惑地道:“元吉呢,怎么不见他?”
“我让元吉去做一件事,晚些时候自会来与我们会合。”着,他转头吩咐道:“传令下去,即刻南撤,记着,动作要轻,切不可惊动薛举大军。”
在士兵下去后,李世民道:“大哥,我们也走吧。”
李建成头,上了士兵牵过来的马,与之一道带着大军南撤,在他们离开约十余里后,李元吉悄悄带着一队数千人的骑兵,顺利潜入薛举大军之中,燃了他们的粮仓,等到大火烧起来的时候,打盹的士兵方才发现,惊呼着灭火,而李元吉一行早就已经奔得没了影子。
待得七手八脚灭了火之后,薛举还没来得派人追纵火之人,就先发现城门大开,吊桥放下,进城之后,发现里面竟然空无一人,一夜之间变成了一座空城。
看到此处,薛举不想也知道,必是李元吉他们放的火,并且连夜接应李建成等人撤退,那封密信,根本就是障眼烟雾,自己被他们耍了个团团转。
虽薛举气得七窍生烟,却也无可奈何,这一次粮草被烧了许多,继续追击的话,对他们没有好处,几经思量之后,终于占据高城,休整军队之后再行图谋。
三日后,大军平安撤回长安♂♂♂♂,m.@.co★m
李建成与李元吉等人跪于静得落针可闻的太极殿上,李渊眸色沉冷的盯着底下众人,在出战之前,他对此战寄予了极大的期望,最后却是这么一个结果,令他怎能不失望。
在殿内空气沉滞的似要凝固之时,李建成叩头道:“儿臣有负父皇所望,请父皇责罚!”
一听这话,李元吉连忙道:“此事与大哥无关,都是儿臣不听大哥的话,一意孤行,方才会令大军战败,无数将士死伤,儿臣愿意一力承担所有过错!”
“一力承担?”一身玄色九龙袍的李渊自龙椅之中起身,缓缓走到李元吉面前,声音冷硬如铁,“如今死的是四万将士,是四万条性命,你怎么承担?拿你这条命来担吗?”
李世民唯恐他当真一怒之下杀了李元吉,忙跪下道:“父皇息怒,四弟亦是想为大唐平定祸患,方才一不心着了薛举的当,还望父皇念在四弟一片赤胆忠心,从轻发落!”
李建成亦道:“父皇,儿臣身为主帅,未能坚持己见,令四弟犯下大错,儿臣才是最该罚的那一个!”
除了他们两人之外,饶幸活命回来的殷开山等人也纷纷请罪,一时之间,太极殿上尽是请罪之声。
殷开山咬牙道:“齐王出战,末将也有罪,末将愿与齐王一道受罚!”
刘文静俯首道:“还有臣,臣未能劝阻齐王,罪该万死!”
“好了!”随着李渊的话,太极殿瞬间安静了下来,众人不敢再出声,忐忑不安地等着李渊发落。
李渊扫过众人,讥声道:“怎么,你们一个个都很想死吗,这么迫不及待的让朕杀你们?”停顿片刻,又道:“杀你们固然容易,不过是头地的事情,但有什么用,可以时光回溯,令我们赢得这场仗吗?不能,反而会令薛举高兴,因为他又少了几个敌手!但……浅水原大败,损四万将士,削弱我军士气,令军心涣散,不能不罚!”
在漫长的等待之后,李渊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元吉,你鲁莽冲动,不知瞻前顾后,以致四万将士因你丧命,整个大军都被你拖累,无法取胜,着即罢去亲王爵位,降为国公,食邑改为三千户。”
“太子未曾阻止,亦有过错,罚俸半年,思过三日!至于刘文静、殷开山二人,罢官废为庶人,留在军中将功补过。”
在处置了李建成等人后,李渊将目光转向李世民,眸光复杂万分;当日,他因为玄霸一事,再加上想给长子一个表率立功的机会,将三十万大军交给李建成执掌,让他平定薛举之乱,岂料竟遭此惨败。
最适合带兵的人,始终是李世民吗?
“秦王擅改行军路线,此为过;但救出太子与围困城中的士兵,又烧毁薛举粮草,是为功,功过相抵,不赏不罚。”
“谢父皇!”在李世民领旨之后,李渊疲惫地挥手道:“都退下吧。”
在出了太极宫之后,李建成内疚地道:“都是我这个做兄长的不好,连累二弟被父皇责罚!”
“你我既为兄弟,就当福祸与共,何来连累二字。”这般着,李世民又道:“眼下最要紧的,是重整军心,扫灭薛举,让西秦势力从此消失,相信这是父皇最愿意见的。”
李建成颔首道:“我明白,来日我们三兄弟共雪前耻!”
在李世民离开后,李建成望着从刚才起,就一直一言不发的李元吉,“怎么了,还在为浅水原之败闷闷不乐吗?”
李元吉闷声道:“自从父皇起兵至今,还从未吃过如此大败,又岂能高兴,再者……”他看了一眼李世民离去的方向,冒出一句看似没头没尾的话来,“大哥难道甘心受这个恩惠吗?”
“当然不愿,但眼下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李建成望着天边未曾散去的朝霞,负手道:“浅不原大败,高城又被薛举所夺,眼下薛举已经成为了咱们乃至父皇的心腹大患,如何除他,才是当务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