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剑鸣和暗声从山崖上下来，天色已有些黑了。他们走到仓库旁，月之声所有人都围在果实旁边。
“能吃了吗？”暗声问道。
“还不能。”樱唇说道，“甄情义说，果实成熟后会自己掉落。”
暗声看了一眼，发现果实长大了不少。
昨天夜里，还只有指甲盖大小，现在有一个橘子那么大。
无聊的等待中，月之声开始闲聊。偶尔说到果实的话题，也尽是“好吃吗”，“要不要剥皮啊”这些不痛不痒的事。
樱唇好奇地看着他们：“除去我那个，果实只有三个。”
“是啊。”
“但是你们有五个人。”
“其实是六个。”幽圹说道，“还有一个在上学，不方便请假。”
“那么。”樱唇笑道，“你们打算怎么分呢？”
月之声众人一愣，异形和暗声纷纷把视线投向幽圹，幽圹却看着董剑鸣。她问道：“剑鸣，你怎么看？”
董剑鸣问道：“你们谁想要果实？”
“我！”徐浙立马说道，“我想吃！”
董剑鸣看也不看他：“没问你，一边去。”
异形、暗声、幽圹相互看着，谁也没有说话。暗声一挑眉：“老规矩？”
没有人反对，所有人都摆开架势——
“叫地主！”
“不抢！”
“不抢！”
徐浙率先获胜，取得了一枚果实。这是理所当然的，他的乌鸦可以偷窥别人的牌，不赢没天理。
异形紧跟着胜出，获得了一枚果实。
最后一把，幽圹三个Q带一，手牌余下一张。暗声Pass，董剑鸣Pass，幽圹胜出，得到最后一个果实。
幽圹看着他们：“大小王呢？K一个都没看见，你们一人一对？”
暗声手握四个K，看向董剑鸣；董剑鸣手握大小王，没有说话。
樱唇满脸的不解：“你们是不是不知道果实的效果？”
暗声一甩头：“老子的异能天下无敌，现在创世已废，天上天下，哪有我的对手？这个果实，我看不上！”
董剑鸣冷笑不止：“我的复制异能，乃是敌强我强、堪称完美无缺，已经不需要外物的辅助。”
樱唇伸手搭上他俩的肩膀：“我现在就在你们身边，说大话的时候是不是要托住下巴？”
……
……
斗地主之后，仓库边上又安静下来。
十二月的风间市温度不是很低，但是港口上呼啸的海风还是冷得够呛。异形点燃了篝火，众人在火旁围坐。
董剑鸣看着其他人，终于吐出了长久以来的困惑：“红月到底对你们做了什么？你们的印记怎么会变黑？又为什么会集体叛变？”
众人面面相觑，一个也答不上来。幽圹皱着眉：“九月十三号那天，红月先是将一个叫‘星云中埋’的计划透露给我们，然后要求我们叛变。”
其他人都是点头，异形跟着说道：“我也是一样。”
董剑鸣问道：“因为这个你们就叛变了？”
“不，红月要求我叛变，我拒绝了。”幽圹说道。
“我也没同意。”暗声往篝火里添柴火。
“我也拒绝了。”异形扣着指甲。
“我也一样。”樱唇抱着膝盖，“且不说星云中埋的计划是不是真的，就算是真的，也和我没有关系，我没有理由答应祂。”
他们的回答大大出乎董剑鸣的意料：“那怎么……”
“拒绝了之后，红月开始污染我的念力，然后——”
幽圹轻描淡写的说道：“——我开始质疑一切。‘我为什么要替682局做事’、‘异能总局控制了我的思维，我的人生应该由我自己掌握，而不是完成一个又一个的任务，进行一次又一次的测试’、‘为国家做事，又有什么意义’，当时我满脑子都是这样的想法，然后我离开了1122局。”
暗声说道：“我的情况也是一样。我发现我以前做的一切有没有意义，那些事全都是些我不喜欢的事。以前被‘责任’和‘使命’驱使的我实在太可笑了，于是，我也离开了682局。”
异形默默点头。樱唇说道：“我也差不多。只不过我以前就觉得使命感很可笑，大家都跑了，所以我也跑了。”
董剑鸣差不多明白了红月的手法。
说是精神控制，未免有点牵强，这应该算是“抹除记忆”。将他们以前坚持的一切全部摧毁，并可能植入了精神暗示，暗示他们追求“自由”的人生、追求他们“自己”的人生。
董剑鸣悄悄触碰徐浙的手臂，徐浙会意，他笑着说道：“那你们现在后悔吗？别的不说，以前好吃好喝，现在却窝在这不见天日的仓库里，不觉得憋屈么？”
众人对视一眼，暗声说道：“后悔？我觉得挺愉快的。”
他看着幽圹和异形：“对吧？”
幽圹连连点头：“挺有意思的，就是洗澡不方便。”
异形笑道：“这有什么后悔的？这三个月，是我长这么大最开心的三个月！”
董剑鸣默默地看着他们，心中感慨万千。
这三个人，是坏人吗？
似乎不是。
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评价眼前月之声的三人。他很想问一句“要是异能总局可以原谅你们，你们愿意回去吗”。
但他不能。以他现在的身份设定，和他先前表现出来的疯狂，是不可能问这个问题的。他该说的是：“别想着异能总局了，跟我一起征服世界吧！”
或许，“必要之恶”会将一群迷途的羔羊送入深渊。
“啊，掉下来了！”
樱唇一声低呼，打断了董剑鸣的思维。他抬头看去，只见四个果实变成深红之色，一个接着一个的落在了地上。
几人迅速的围了上去，个个神情警惕。徐浙问道：“这是成熟了吗？”
“大概吧……”
没有人能确定。
“这么要怎么吃呢？”
更是没有人回答。
幽圹毕竟小心，她说道：“等一下，这个果实能提升我们的异能，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
现场一时沉默下来，异形随手捡起一个深红果实，咔咔就是两口：“我给你们试试毒！”
暗声欲言又止，终于还是忍不住说道：“接下来有想吃的，最后先洗洗……这个有点不卫生……”
说话间，异形已把果实吞入腹中。
然后，他额头的月牙印记，突然消失了。
异形吧唧着嘴：“甜的。”
众人静静地看着他的额头。董剑鸣问道：“你的异能还在吗？”
“当然，我感受到了力量！”
他突然伸出手指，指向幽圹：“变成猪！”
“嘭”的一声响，接着是一阵惊恐的猪哼哼声，幽圹在众目睽睽之下变成一只膀大腰圆的大白母猪……
在场人都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在提起左前蹄又提起右前蹄，惶恐地在原地转圈的幽圹。
暗声问道：“你的变形能力……能用在别人身上了？”
“好像是呜嗷——”
异形看向暗声，正想问他要不要来一发，幽圹突然一个冲刺一头撞在异形的腰上。
把少女变成一只猪，是不被神明允许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