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霄带着人一路快马飞奔,没有入金陵,而是往昌州方向去,但是这几日天公不作美,常常不打招呼就下雨,言霄骑马也淋得够呛。
“少爷。”阿寿说:“雨越下越大,我们暂且歇歇吧,前头有间小茶铺。”
言霄点点头。
几人庆幸还能在这里碰到个小茶铺。
铺子不大,却拾掇地挺清爽。
言霄的手下自然让店家让出内间来。
毕竟以言霄的身份,也不适合和这满座的行脚商,车队杂役等人混在一起。
店家却有些为难。
言道内间给了一队女眷,是金陵出来的,倒不是身份多高贵,毕竟人家是女子出行,又是下雨天,多有不便。
言霄也能理解:“哪里有这么多矫情,我又不是泥做的,人家女眷雨天赶路,肯定有要紧的事,我在这里坐坐也没什么。”
他这么吩咐,属下自当听命,一行人便坐下歇息。
雨下得很大,一时半会儿也走不得,言霄觉得衣裳下摆都湿透了,有些不雅地握在手里拧。
“少爷,换件干净衣服吧。”阿寿说着。
“算了。”
言霄没有心情,他要快点见到自己的父亲,第一次,这么迫切。
当然这跟他思念老父是没有任何关联的,他怕那老头子又弄出什么鬼主意来。
铺子里嘈杂不堪,因是少有的年少貌美郎君,就是几个粗汉也忍不住盯着言霄看。
言霄被人瞧得很不自在,但是也不能怎么样,只好沉着脸喝茶。
“抱歉,借过。”
突然身后一道女子的声音传来。
言霄觉得这声音熟悉,猛地回头,却不料带动了长椅,撞到了身后一个小身影。
那是个十岁左右的女孩子,被吓了一跳,轻轻叫了一声,头上本来就大的帷帽有些侧了,前头本来低着头走路的女子立刻转回身去扶她。
言霄这下是彻底愣住了。
这身影,他当然很熟悉。
不用看脸就知道是谁。
“你,你怎么在这?”
苏容意抬起头,隔着帷帽也看清了眼前人目瞪口呆的样子。
还真是巧。
言霄意识到四周投来了无数道好奇的目光,沉眉道:“进去说。”
说罢就扯着苏容意的手腕进了她们才刚出来的内间。
原来这队女眷就是苏家的人,这太奇怪了。
苏容意也没法,在这个地方偶遇也确实很巧,不过显然他不打算只是打个招呼就走。
苏容筠只好也被丫头扶了重新跟在他们身后。
“这是怎么回事?”
外头的人开始窃窃私语。
“原来是相识的,那公子这般漂亮,想必那小姐也很美丽啊。”
“可不是,瞧那举动,说不定是来抓逃家的媳妇……”
外头的人嘻嘻哈哈地拿他们开起玩笑来。
内间是店家自己住的地方,比外头暖和很多。
苏容意和苏容筠解下了帷帽,言霄在这时不合时宜地打了个喷嚏。
苏容意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还是换身衣裳吧。”
言霄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你们这是去哪?”
他对上一对闪亮亮的大眼睛,苏容筠一直不眨眼地盯着他。对这小女孩言霄没什么印象,不过看样子,应该是苏容意的妹妹。
苏容意“嗯”了一声,“我带着筠姐儿去昌州安宁县去见她舅舅,不知还能不能赶上最后一面。”
二太太陶氏听闻噩耗一病不起,大夫说无法随意起身走动,实在没办法,只能苏容意陪着苏容筠出这趟门了,正好因为她的婚事,苏家还在左右摇摆中,正好让她出个门,暂时也有借口缓下梅家。
真是巧。
言霄说道:“我们同路,你们和我们一起走吧。”
阿寿站在角落里站点身形不稳。
刚才连下雨都不想停的少爷去哪了?说好要以最快的速度去见老爷的呢?
得了,他算是明白了,言霄说的所有话,下的所有决定,在这位苏小姐面前概不成立。
苏容意愣了一下。
“你看你们这老弱妇孺的,出了京师地界就不太平了,万一遇到悍匪强盗该如何?”
苏容意觉得他其实想多了,虽然她们出门带的护卫不多,可是有四个金翎卫,和杨氏贴身保护,她觉得安全方面还是很有保障的。
苏容意看着苏容筠,摸摸她的头笑了,“我觉得我们还是……”
“啊啊啊啊……”言霄突然怪叫起来,“我的衣服呢?阿寿,我快冻死了。”
他打断她的话。
苏容意没法子。
不过趁言霄换衣服的空档,鉴秋过来和苏容意咬耳朵:
“小姐,许大人说,这路上确实不太平,如果有言少爷和我们一起走,路程上能快些,他们的马也好。”
许中,就是金翎卫中的一个小将。
苏容意点点头,“那好吧。”
反正言霄也这么任性,看他刚才的样子,是打定主意要和她们同行的。
苏容筠拉拉苏容意的袖子。
“怎么了?”
她低头问。
苏容筠说:“三姐,我觉得他不像坏人。”
苏容意笑道:“他当然不是。”
等言霄换好衣服,苏容意见到阿寿正在帮他梳头发,言霄又发起小脾气来了:
“真疼!你会不会好好弄!”
他住在宫里的时候,常常是玉姑姑帮他梳头,连小宫女都伺候不好他。
疼?
阿寿想,他从五岁开始就被言霄折磨,不,锻炼到今天,怎么可能梳头还会疼?
他眼角瞄到了苏容意,立刻就明白了。
行啊,少爷,属下就帮帮你吧。
想着还真的扯了扯言霄的头发,言霄龇牙咧嘴的:
“你疯了吗?”
阿寿惭愧道:“少爷,对不住啊,属下刚才被缰绳勒伤了手,现在控制不住力道,这出门在外的,咱们身边也没女人,细心体贴是不可能了,只有属下了,您就忍忍吧!”
声音越说越大。
言霄在心底呸了一声,就他那比猪皮都厚的手有这么容易磨破?不过好小子,还算明白自己。
苏容意见这主仆俩一搭一唱的,实在是无言,叹口气道:
“要不要我来?”
阿寿立刻甩开手里的梳子,“正是正是,苏小姐,有劳你了。”
这真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