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萧郁离有些不自在得移开目光,华未央目含笑意得问道:
"怎么,后悔了?"
萧郁离沉默半晌,才徐徐道:
"我……如果不解决这件事,我们以后恐怕很难站在一起。"
华未央笑了笑,道:"不错。"
"你担心吗,终有一日,神族会再次和凤凰一族开战?"萧郁离低声问道。
华未央静静得凝视了他一会儿,才低头将手中的纱布打上活结,道:
"你能这样想,我便知道你不会这样做。"
萧郁离抬头,看着华未央道:"你为什么如此信任我?"
华未央起身将旁边衣架上挂着的一件干净的衣服取下,递给萧郁离,道:
"第一,你是一个只说真话,并且向来说得出就一定能做得到的人。"
萧郁离换上衣衫,嘴角噙起一缕淡淡的微笑,一字一句得道:
" 神族永远不会和凤凰一族开战。"
接着,他问:"那第二呢?"
华未央目光闪动,缓缓道:"因为你信任我,就像我信任你一样。"
萧郁离心头猛然一跳,竟有些不能自已。
他就这样看着华未央,怔了半响。
待他要开口说话的时候,却听庭院中的小径上忽然传来匆忙的脚步声。
华未央向萧郁离使了一个眼色,萧郁离了然,朝华未央点点头,迅速离开了。
华未央还未及至正厅,一个清朗明亮的声音已经传来,说:
"言弟,之前是我考虑不周,你……"
云遮大步流星得走了进来,声音却戛然而止。
言宴和云遮几乎是同时在门前相遇了。
因为他从未想过,在这个时候,竟然还有一人。
一个他从来没有见过的人。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面上满带爽朗的笑容,道:
"原来你这里也有客人到访。不知这位是……"
言宴回头看向站在身旁的人,忽然感到一丝犹豫。
华未央知他在犹豫什么,于是抬步上前,微笑道:
"华未央。"
云遮怔住了。
即使作为镖局的总镖头,他已经见过许许多多赫赫有名的大人物。
一时之间,他的脑中却也是空荡荡的。
似是什么都想不出,又像是千头万绪。
华未央。
云遮不知听过多少关于她的事迹和传说。
虽然在云遮看来,华未央一直是最值得他敬佩的人.
可当天霁大陆关于她的流言蜚语完全平息下来时,华未央已经消失了很久。
从那之后,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传颂她的事迹。
以至于但凡曾跟她沾上一点关系的人,即使只是与她说过一句话,都会引以为荣。
更有甚者,还要在人前好好得炫耀一番。
因此云遮完全想不到,那个名满天下的华未央会出现在大镖局。
而他更加无法想象的是,言宴竟然与这位传说中人相识。
毕竟他与言宴已经做了两年的朋友,却从未听那人主动提起过这个名字。
但云遮还记得他们聊起天下英杰时,在说到华未央后,那个原本对他人的是非功过有着许多真知灼见的人,却突然沉默下来的样子。
在这种时候,言宴只会慢慢得斟酒,再将酒慢慢得饮下。
然后带着一缕淡淡的微笑,静静得听着自己的滔滔不绝。
想到这些,云遮的心中忽然涌现出一种极为微妙且奇特的感觉。
一方面,他自认是言宴十多年来最好的朋友,却没能真正完全的了解他,这令他心生惭愧。但更多的,却是一种惊奇、失落与喜悦重重交织的复杂感受。
毕竟他从未见过言宴如此特别得看重一个人,以至于一时之间,就连他自己都分不清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
"云兄。"
大约是他立在那儿看了华未央太久,言宴已经不得不开口了。
发觉自己失态,云遮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面上一红,立刻回礼道:
"在下久仰华姑娘盛名,今日得见,一时惊喜交加,不能自已,失礼之处,万望海涵。"
见云遮是性情中人,华未央不禁对他颇生好感,于是笑道:
"云公子不必如此。毕竟若真要论起礼来,倒是我今日突访贵处显得更唐突些。只是我们若这般寒暄客套,为一个礼字赔来赔去,倒是过于谦让了。"
看着面前这个潇洒自然又温文尔雅的人,云遮十分高兴,就连心中的烦恼都被抛在脑后。
他哈哈大笑道:
"是我拘泥俗礼了。不过今日华姑娘来大镖局做客,我却因忙于它事完全未能留心到,实在是过于疏忽了。"
华未央笑着摇了摇头,道:
"其实是我生性懒散,一时之间,也不想太多人知晓我回到关内的消息,因此才未声张。”
“况且我今日到得晚了些,又听说大镖局有贵客,所以原本是想明日再行拜访。"
云遮点头道:
"怪不得。东来待客的礼数向来都十分周全,这回反倒与往常不同了。"
言宴淡淡得道:"她……从来不喜这些俗套。"
"?"听到这样熟稔的说法,云遮惊讶的目光不由在二人之间徘徊。
毕竟华未央虽成名已久,但事实上他们之间的年龄差距并不算大。
见华未央颇为无奈得笑了,言宴敛目道:
"华姑娘两年前于我有照顾提点之恩,亦有朋友之谊,因此与他人不同。"
云遮遂即笑道:
"原来是这样!所以华姑娘到安泽是找东来叙旧的。"
华未央没有否认,微笑点头,道:
"自我入关,也是在诸般机缘巧合下才在江湖中得知他的近况。”
“因此来到安泽,主要是想见一见故人。"
华未央的话令云遮忽然感到有些疑惑。
毕竟言宴在天霁大陆行事低调,又极少现于人前,以至名声不显。
即使有人留意到他,也对他的名字讳莫如深。
他刚想开口问,就听言宴解释道:
"四日前,若非前辈恰巧路过,将赫连远青救下并把信送出,恐怕我们要收到凤凰山庄的消息,还要再晚上几日。"
"凤凰山庄?"
华未央眉间轻蹙,声音里也有些轻微的惊讶,道:
"赫连远青所说,信中关乎的十余人性命,原来指的是凤凰山庄连家?"
云遮心中一凛,忙问道:"难道华姑娘与连庄主认识?"
华未央微微颔首,道:
"两年前,我与他有过一面之缘。"
两年前,是她顺着连家兄妹的这条线找到了连庄主。
她软硬兼施,这个连庄主是死活不肯开口说出收养南疆蛊族的目的。
只是现在看起来,也没有再问的机会了。
一时间,华未央有些唏嘘。
言宴略一思索,沉声道:"凤凰山庄避世已近二十年,看来华姑娘知晓其中原委。"
听到这话,云遮忙道:"华姑娘能否细说一二?"
华未央幽幽得叹了口气,道:"说起这件事,也实在是可悲可叹。"
华未央回忆道,"自那年我母亲华蕴郡主离开隐居之地,一路向西,走走停停……”
“待行至阴山,因闻其间山水雄奇俊秀,于是想上山游览。谁知刚到山脚下,就遇到一对怀抱婴孩的夫妇正被人追杀,于是出手救下了他们。"
云遮道:"凤凰山庄就在阴山东麓的龙潭附近,华蕴郡主救下的可是连家人?"
华未央既未点头,也未摇头,道:
"是,但又不完全是。那位妇人的确姓连,她就是如今连庄主的胞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