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了一天,他早已饥肠辘辘,连忙招呼妻子过来。
当他掀开饭盒的瞬间,满意的表情被嫌弃替代,眼神撇向张振生的饭盒,用力的咽了几下口水。
但又不敢明说,转过头正好看见给他倒水的妻子,猛地将饭往前一推。
饭盒在惯性的作用下,汤洒了他一手,气急败坏大声喊道:“买的什么饭?看着就没胃口。”
宋雯丽被他这突然而来的声音吓一激灵,手中的筷子掉落在地上。
正在倒水的妻子连忙放下水杯,递给丈夫纸巾同时向宋雯丽道歉:“实在对不起,他腿受伤了,导致脾气不太好。”
宋雯丽心想这哪是脾气不太好,就这脾气跟火山一样,你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就会爆发。
妻子见张振生夫妻二人没说话,但已经点头表示原谅。
连忙转头又劝丈夫,“饭不好你也得将就着吃点,这样才能有抵抗力,好的也会快点!”
听见对方的话,张振生一直感觉不像是在对丈夫说话,反而像是在对自家孩子说话。
本就因为饭的事情正处在郁闷之中,现在又听到妻子的磨叽,内心无比烦躁。
抬起头,勃然大怒:“你看看别人是怎么照顾病人的,再看看你就知道给我吃这些。吃都吃不好,我哪来的好心情,又怎么可能好的快。”
“我……”
“你什么你,我这条腿怎么受的伤你一清二楚,我妈现在是不知道,要是知道了我看你怎么办?”
粗话连篇,心胸狭隘,得理不饶人,好像所有不好的词语都可以用到这位身上,对于这样的人,宋雯丽一般选择敬而远之。
反过来再看对方的妻子,唯唯诺诺卑躬屈膝,面对丈夫的斥责与辱骂,根本不会选择反抗。
宋雯丽之前也接触过这样的人,他们就如同“木偶”一般,“好的”已经成为了他们的口头禅。
她同情过这样的人,同时也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吃完饭,宋雯丽与对方妻子一前一后来到水房,宋雯丽关心问道:“你没事吧,我看刚才他好像……”
对方摇了摇头说:“没事儿,其实他平时就那个脾气,我早就习惯了。”
看到宋雯丽清洗的饭盒,又联想到刚才丈夫生气的情景,怀揣着忐忑不安的心问道:“大姐,刚才吃饭的时候,我闻着你们的饭菜挺香的,不知道在哪里买的。”
说完以后,无助地看着宋雯丽。看着对方小心翼翼的样子,宋雯丽“扑哧”笑了出来。
“我长得这么恐怖吗?又不会吃你,你这么紧张干什么?饭菜和汤都是我大哥自己做的。”
对方一听是自家做的,连顿时成了苦瓜色,本就无神的眼睛此时更加空洞。
“菜你倒是可以买,就是这汤恐怕不行,如果你要是想买的话,我可以把饭馆的地址告诉你。”
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嘴角上扬,宋雯丽看见对方笑的样子,就如同孩子得到了糖果一般那样高兴。
“行,那一会儿您告诉我,我明天就去买。”对方高兴地说。
“算了,还是明天你跟我一起去吧!不怕你笑话,那家店正好是我们家开的。”宋雯丽说道。
二人说好之后一起回了病房,发现张振生正在跟那个男人聊天。
后来宋雯丽才知道那个男的名叫王斌,今年36岁,属于无业游民,靠着收租过日子。
前几天帮着老丈人拉柴,不小心失了足,从山上滚了下来,这才导致骨折。
很巧的是王斌也是西山村人,跟他聊了几句,实在没有话题可聊的时候,正好看见了进来的宋雯丽。
张振生对宋雯丽说:“要不你今天回去住吧,明天早晨再过来,反正夜里我也没什么事儿。”
宋雯丽摇了摇头,“算了,凑合几晚上,等你好点再说。医生刚才也说了,这几天受伤的腿不能用力。”
张振生本想继续劝说,宋雯丽继续说:“好了,这点事儿我还是能做主的。”
王斌的妻子看到宋雯丽与张振生的相处方式,非常羡慕,回忆起来,自己好像从来没有跟王斌如此说过。
医院里都是病人,大家休息的时间都非常早,宋雯丽伺候张振生洗完脚之后也打算睡了。一张床躺两人根本就不行,没办法张振生与宋雯丽采用头对脚的方式睡的。
也多亏宋雯丽没有走,半夜张振生开始发烧,急得宋雯丽连忙找来值班医生。输上液,又吃了退烧药,宋雯丽的心才算放松一些。
这一夜张振生睡的非常踏实,倒是苦了宋雯丽,一直看着瓶子。大约凌晨四点,宋雯丽喊了护士拔了针,算是安心睡了一会儿。
早饭是在医院吃的,大约十一点左右,宋雯丽领着王斌妻子来到小饭馆。张山看到宋雯丽忙走过来说:“老婶,我老叔怎么样了?”
宋雯丽笑着回答:“昨天晚上发烧了,不过好在医生处理的及时,现在已经没事。对了,山子,把菜单拿过来给这位大姐,看看她打算吃点什么。”
张山这才发现宋雯丽身后还站着一位,连忙道歉说:“实在对不住,就顾着问我老叔的情况。您稍等,我去给您拿菜单去!”
说完从收银台后拿出一份菜单递给了王斌媳妇,“您先看看,选好了之后叫我,正好现在人不多,应该很快就可以炒出来。”
王斌媳妇小声说了一个字,“好。”
点好菜,宋雯丽和王斌媳妇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等。没等多久,炒好的菜打包送到了宋雯丽二人面前。
二人一边走一边聊天,想到昨天晚上看到王斌媳妇的样子,宋雯丽疑惑地问:“妹子,我看你昨天晚上睡在了走廊上,现在虽说天气已经转热,可夜里还是凉的厉害。别病人没照顾好,你再生病了。”
好像第一次被父母以外的人关心,王斌媳妇有些心酸。她昨天看到宋雯丽夫妻二人睡觉的姿势,她也很想像他们一样。
只是她不敢提,她害怕,害怕王斌骂她。所以她宁可自己一人睡走廊,王斌骂起人来非常难听,有时候甚至会稍带上她父母。
刚开始的时候她找母亲哭诉过,可当时母亲却对她说。孩子,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棒槌抱着走。
到后来她也就习惯了,对于她来说怎么样过都是一生,她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