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在御书房。”秋风担忧地看着冯妙莲，“娘娘……”

“本宫没事。”冯妙莲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她起身，将小皇子抱到床榻上，让他安静地睡着。

她看向秋风，“从今天起，你的任务就是保护好小皇子，寸步不离。”

“是，娘娘放心！奴婢一定好好保护小皇子，用性命去保护！”秋风跪下来行礼道。

“谢谢。”冯妙莲看着她，淡淡笑了笑，转身，然后走了出去。

九月底的天已经开始转寒，冯妙莲独自穿过御花园，她看到那花园一角的蔷薇花不知道什么时候谢了，叶子也变得干枯，就像是没有人呵护过一般。

开花的时候，没有人注意，他也似乎忘记了，乃至于都没来得及折花相送，到现在，已经无法折花送人。

这花谢了。

不仅花谢了，而且，好像根茎都要干枯、死掉。

冯妙莲回头，没有理会那些蔷薇，但走了几步，她还是停下脚步。

“去提些水来。”她命令道。

几个管御花园的嬷嬷已经注意到冯妙莲看到那干枯的蔷薇花，一个个胆颤心惊，就怕冯妙莲大发雷霆然后将她们都给处死。

但现在听到只是提些水过来，一个个狂奔着去提水。

水来了，冯妙莲上前，几个嬷嬷退到一边，低着头不敢看。

冯妙莲拿起水瓢，舀了一瓢水，慢慢地浇在那蔷薇花上。

“娘娘，奴婢其实也有给花浇过水，可是，不知怎么的，这花就是干枯，无法生长。”一个嬷嬷到底害怕冯妙莲突然发飙惩罚人，赶紧跪下来解释。

冯妙莲听着，看了一眼那嬷嬷，然后重新看回那一片蔷薇。

土地确实还湿润，但是蔷薇到底还是干枯了。

冯妙莲放下水瓢，看着那蔷薇花，最后确定，“她是生病了，而且，怕是病入膏肓。”

几个嬷嬷不敢说话，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负责御花园的三个花匠匆匆忙忙地跑过来，然后跪在地上，喊着饶命。

“奴婢不知道该怎么救这蔷薇，已经换过泥土了，可还是……”

“本宫没有责怪你们。”冯妙莲打断了他们的话。

她重新站直身体，看着这一片蔷薇，“皇上知道这件事情吗？”是他亲手栽种的，他有注意吗？

“奴婢说给周总管听了。”

周福海也一定会禀告拓跋宏的，但是拓跋宏没有管，那就是忘记了，或者是他实在是太忙了，对比他的其他事，这蔷薇花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嗯，本宫知道了。”冯妙莲点了下头，喜怒全无，就像是听到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一样。

几个嬷嬷和花匠全都不明所以。

一个胆大的花匠跪着上前问，“娘娘，那这些花……”

“烧了，若是皇上问起，就说是本宫让烧的。”冯妙莲说道，她看着漆黑的夜，风吹起她的裙摆，更显得萧瑟又有些凄凉。

“是。”那花匠听着迟疑了，但还是应下，并且立即让人拿来火种。

冯妙莲走了几步，想起以前拓跋宏兴致勃勃地告诉她，他亲手栽下蔷薇，等到花开的时候他要亲手摘下然后送给她……

“慢着！”冯妙莲终究忍不住，一转身，眼神凶狠地盯着那几个花匠和嬷嬷，那花匠的手中还拿着火把，看着冯妙莲突然喊停下，立即跪下来。

“不要烧掉。一直按照往常那样浇水。”冯妙莲轻呼出一口气，缓了缓自己的心情，道。

“是。”那花匠早就已经被惊出一身冷汗，其他的嬷嬷和花匠大气都不敢出，看着冯妙莲。

冯妙莲看回那片蔷薇花，她还是想着他的好，还是不舍得的不是吗？

她往御膳房那边走了一趟，然后捧着一碗小米粥往御书房走。

到了御书房门前，里面的灯还不曾灭掉，小黄门站在门口外守着，也早已经打着瞌睡，就连冯妙莲靠近来都不知道。

冯妙莲体恤这小黄门辛苦，也不怪责，轻轻地推开门，然后走了进去。

推开门的那一刻，小黄门正好打盹“钓鱼”醒了，恰好看到那一抹身影，刚想斥责，又看到冯妙莲转过身来从里面关门，惊得小黄门脸色惨白，忙弯腰行礼。

冯妙莲当做没有看到，关上了御书房的门。

烛灯下，拓跋宏的身影被拉得老长，冯妙莲进去殿里的时候，正瞧见他埋头苦干，看着那一大叠的奏折。

冯妙莲不知道是不是做皇帝都那么辛苦，但从拓跋宏身上看来，他确实日理万机呕心沥血的。

“退下吧！”拓跋宏只听到脚步声就已经喝退。

“是真的要臣妾退下吗？”冯妙莲抬头问道。

拓跋宏笔尖一顿，抬头看她。

冯妙莲脸上并无妆容，甚至因为深夜熬夜，最近烦心伤痛，她脸色有些惨白，整个人看起来也是病怏怏的。

拓跋宏立即放下手中的狼毫，起身速度到了冯妙莲的身旁，他一手捧过那小米粥，一手揽上她的柳腰扶着她，“怎么如此深夜，还来这里？”

“听闻姑母病了，皇上夙兴夜寐地照顾，还通宵达旦地在御书房批阅奏折，臣妾便过来看看。”

仿佛之前都未曾伤害过彼此，仿佛之前都已经云消雾散，仿佛伤害她的人全都不在，仿佛她也未曾逼迫过他在天下百姓和她之间做选择。

两人眼对眼，鼻子对鼻子，看着彼此。

“朕无碍，你也别担心。”拓跋宏低沉说道，打破了这宁静，他扶着冯妙莲到了自己的龙椅旁坐下，碗也放到御案上。

“倒是你，身体好些了么？朕见你睡着，不敢打扰。”他说话的时候，眼神躲闪，低头又不敢看冯妙莲的眼。

她知道，他在逃避，他一时间还不知道怎么和她面对。

总是有着几分别扭的。

“臣妾已经无碍。”冯妙莲牵上他的手，“倒是你，你这傻瓜，为何要和姑母争吵？待她醒来，你好好道歉。”

“朕会的。”他低眸，也未曾料到冯妙莲来到这里，直接跟他说和冯太后争吵的事情，还让他去道歉。

“但是，皇祖母她……”拓跋宏浓眉紧皱，心头涌上深深的内疚。

“会好起来的，臣妾马上就去看看。”冯妙莲说道。

拓跋宏抬眸看她，她的医术他知道十分了得，可是，她可知道，冯太后当时与他说了什么？冯太后想除掉冯妙莲，这一点，他能说吗？

不，他一定要保护冯妙莲。

冯妙莲看着他的眼，疑问道，“怎么了？”

“无事。”拓跋宏摇头，只是下一瞬将她抱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