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过后,管家招呼宾客们到后面庭院看戏,众人听说有戏可看,三三两两饶有兴致地走到庭院去。宋景年跟在人群最后面,萧靖成也随之走了过去。
阮青和众戏子咿咿呀呀地上了台,宾客们随意找了位子坐下,宋景年站在一旁,手里拿着一个高脚杯来回斟酌,杯子里盛了小半杯葡萄酒,只是拿在手里并没有喝。萧靖成从旁边取来一杯红酒,刻意走了过去,一步一步迈得极为均匀笃定,若他宋景年是薇雪心里的人,他萧靖成怎肯不对他知根知底。
萧靖成客气地说:“宋公子,怎么不找个位子坐下,好戏可是已经上演了。”
宋景年见是萧靖成,停下了晃动酒杯的动作,同样客气地说:“萧将军是今日的主角,怎么与我这无关紧要的角色站在了一起,前排的座位可都还为您空着。”
萧靖成微微一笑,道:“来者都是客,更何况宋公子不是一般的宾客。”
宋景年听得他这样说,来了兴趣,反问道:“哦?怎么说?”
萧靖成笑而不语,扬起手中的酒杯,与宋景年手中的酒杯轻轻一碰,随后一饮而尽,宋景年也随之干了那小半杯酒。台上戏演得正热,两人皆各怀鬼胎心不在焉地看戏,台上的阮青深情脉脉地对着萧靖成唱着,戏词不似平白,用连绵起伏的音律唱出来,阮青也觉得顿生了许多的勇气。正唱到“罗衣不奈五更寒,愁无限,寂寞泪阑干……”,萧靖成依稀听出是《西厢记》,看到阮青流转的眼波如盈盈的湖水,他驻足望着湖水美丽一如既往,然而这美丽却抵不过她乔薇雪给他的一片沙漠。
他对阮青感到很深的抱歉,无法说出口的抱歉。
有佣人端着托盘走过,宋景年伸手将空酒杯放在了托盘上,见台上女子对台下这位秋波传达,他明知萧靖成对乔薇雪的情意,却故意道:“萧将军好福气,得如此佳人。”
萧靖成亦将酒杯交给佣人,敷衍地笑道:“宋公子说笑了,她不过是萧某的妹妹。倒是宋公子,得了沈妙珠这样一位好佳人。”宋景年自是明白萧靖成意有所指,他想起薇雪,已半多个月没有去找过她了,心中略有歉疚和难过,嘴上却说:“原来是将军妹妹,我还以为是将军夫人呢。”
萧靖成苦笑着转过身面朝宋景年,两双眼睛对视,一个热情似火,一个冷得像冰,片刻,萧靖成对宋景年不留一丝情面地说:“宋先生,乔薇雪是我要的女人,只有她才会成为将军夫人。”
宋景年一时怔住,他萧靖成竟说得如此干脆明白,不留余地地承认自己对乔薇雪的感情,宋景年自问这是他自己无法做到的,他无法保证给她幸福,甚至他无法保证自己能否守得住她。宋景年黯然,不是他不爱她,他已经这样爱着她,他怕当真相*裸地躺在光天化日之下的时候,他的卑鄙,他的心机,通通轻易地盖住了他的真心,叫薇雪瞧不见了。
一个佣人端着茶具匆匆走过,地方拥挤,端着茶水更是行走不便,被人一个推搡,那佣人一下子撞到了宋景年身上,宋景年右手的枪伤经上次折腾,恢复得极慢,此刻被人撞击,一阵疼痛让他扶住手臂哼了一声。那佣人“扑通”跪在了地上不停喊着自己该死。
萧靖成见状,上前问宋景年:“你手臂受伤了?”这一枪正是那日萧靖成追捕他时开的枪,宋景年心虚并不答话,他放下手臂,对跪在一旁的佣人说:“没什么事,你走吧。”
萧靖成似是想到了什么。宋景年手腕带着一块英纳格银色手表,随着手臂半显半露地垂在衣袖口,萧靖成想起,那日在码头的家伙,手上也是这样一块表,如此凑巧,他宋景年的手臂也有伤在身,萧靖成警觉,心中有了怀疑。他对宋景年道:“宋公子既然有伤在身,方才就不该饮酒了。”
宋景年摸不准萧靖成有没有看出些什么端倪,心里一阵发虚。台上戏正演完,戏子们鞠躬下台,台下观众发出用力地拍掌叫好。阮青妆容未卸,一身青衣出现在了萧靖成跟前,娇嗔道:“将军……这个礼物喜不喜欢?”萧靖成低头对她微微一笑:“喜欢。”又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道:“先去把衣服换了。”阮青一阵欣喜,脸上一笑,瞬间灿烂,点了点头走开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