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哈比的声音里透着几分示弱的意味。

我恨铁不成钢地咬着牙。

脚上的疼痛依旧蔓延着，我猜我的行动能力已经被封印了大半。

接下去，我们面对的只会是灭顶之灾——

这时，一个从半空中发出的、略带冷漠的声音，如神迹一般拯救了走投无路的我们。

“——能听见吗，片桐，特兰斯。”

“莱茵先生！！”

哈比惊喜地叫了起来。

我从来没像现在这样对莱茵的出现感到欣慰过。他在我心中是个不折不扣的呆板之人，而且在教育新人方面投入的精力也很含糊，就像只是在得过且过地混日子。可有些情况下，他在细枝末节的问题上又认真得令人发指。

简言之，我对他绝对算不上喜欢。

即使是这样，在无能为力的绝境之中，能听到任何一个算得上是同伴的声音都会叫人心里踏实很多。

“我在监控所这边。”他继续有条不紊地说着，这声音似乎是从一只发光的灵子装置里传出来的，“之前还觉得多此一举，可是现在看来，对你们施加了跟踪灵络真是太好了。支援部队会尽快赶到，在那之前，给我好好撑住了。”

最后居然还罕见地给我们鼓了鼓劲。

“——是！！”

哈比很高兴地回答了他的鼓舞。

如果延长我们坚持的时间是他的目的的话，看样子他应该是成功了。

但我的脑海里浮现出的却是另外的事。

“莱茵先生。我有一个问题。”我一边盯着对面死神的动作，一边尽量平静地问。

“什么？”

“我们要怎么处理这个死神？”我说。

他对我的疑问表示嗤之以鼻。

“……你是在逗我吗。当然是杀了他。”

“……”

我暗下了眸子。

即使刚才那个死神对灭却师不怀好意，听莱茵的语气，也根本不在意对方的来意。只要是死神，被我们撞见了，就要负起责任把他们除掉——他就是在说这么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他的一视同仁冷酷得不近人情。

“这是‘试炼’一词对灭却师来说的真正意义。”莱茵继续说，“杀掉一个死神，不过是迟早的事。你们在第一次外出执行任务的时候就遇到棘手的敌人，既是臭牌，又是王牌。你只要赢了这次的战斗，就很有可能得到提拔，因为对方是死神里的席官级人物。”

到了这种时刻，他还不忘用“提拔”来诱惑我。

明明战胜第七席的死神是个几乎不可能的任务。

“他过来了！片桐！”

哈比提醒道。

我匆匆接下那死神的第二波攻击，已然有些手忙脚乱了。

“切……”

“怎么了，怎么了，我已经给了你们足够的间隙与你们的同伴卿卿我我了吧？要是再拖下去，等到麻烦的后援过来可不行。”死神舔着嘴唇，说，“请你们乖乖束手就擒，我也可以省去一些麻烦。要不然……你的内脏是真的会被捣碎哦？”

说罢，他的斩魄刀折弯了我的长剑，猛地刺进了我的肚子。

从胃部传来痉挛般的疼痛，立刻叫我发出了哀嚎。

“呜啊啊啊啊啊啊——”

“片桐！”

我唯一的战友正试图朝我这边赶来。

我用最后的力气喊出了声：“别过来，哈比！！”

“咚——”

他冲过来的身体也被死神一招揍飞，狠狠地撞在不远处的建筑立面上的阳台栏杆上，还砸碎了几盆花，浑身都是尘土，现场一片狼藉。

“放开他！”在那个死神准备对哈比下杀手之前，我拼命用叫声吸引他的注意，“我来做你的对手！”

闻言，他竟然露出了一个微笑。

“我喜欢有志气的孩子。”他松开了捏着哈比脖子的手，一步步走到我身边，“这张脸，这副面孔，这样的表情，真是太可爱了，可爱得让人忍不住想捏碎成稀巴烂的骨头渣儿呢！！”

“别开玩笑了！”

对于他的挑衅，我也给出了自己的反击。

他却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开玩笑？你倒是试试，现在自己的脚还能不能自如地移动呐？”

他这么一说，我连忙动了动自己的脚，还真失去了知觉。之前的疼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空虚感。

可能是他那另辟蹊径的斩魄刀的作用。

我用锋利的目光望着他。

“你——”

“嘎哈哈哈哈，别这么生气嘛！一点也不疼的，很快就会结束了，你只需要戴上这个，然后跟我一起回尸魂界就好。队长在实验室里等着你们呢。”

他举起手中的红色颈环，向我逼近。

我见过那个红色的颈环，在即将被处死的朽木露琪亚脖子上就有这么一个装置，我记得，一旦戴上了它，灵力就会被完全封印，无法采取反抗行动。那是尸魂界用来对付囚犯的东西。

我头上的汗珠滑进眼睛里，又疼又痒，可我分不出精力去在乎它。

怎么办……

要怎么才能从这种窘境里……找到出路呢……

死神停在了我面前。他脸上那计划即将得逞的表情让我十分反感，可是，我却无法用飞镰脚离开他的控制范围。

关键时刻，哈比冲他射来了几箭。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然而他的怒吼并未起到理想中的作用。

那些箭一一被死神的斩魄刀挡住、反弹到地面上，散落开来。

“啧，你在射哪儿呢？”死神惋惜地摇了摇头，嘲笑道，“这不是都七零八落了吗？”

其中还有一箭，直接反弹回了哈比身上。

中箭的他口吐鲜血，样子很是骇人。

“咳——咳咳咳，哈……呼……呜喔……”他已经到极限了，“不行了，片桐……”

“哈比！”

我叫了他的名字。但是没有用，战况又不会因为我叫他的名字而有所改变。

“实力差距……太大了……”哈比的牙齿都被他的血染红了，“我们……不可能等到援兵过来……”

“不能放弃！”

我催促自己的肌肉极度紧绷，再次举起自己的长剑。

尽管它已经被折弯了。

“哦呀呀呀，你的毅力可真让人惊讶。”死神装模作样地感叹了一番，然后露出了好奇的表情，“对了，从刚才开始我就想问了，据我所知，灭却师的武器是弓才对呀。”

“那只是你愚昧无知的表现而已！”

我愤愤地再次发起攻击。

而他却躲得游刃有余。

“你可真敢说啊。”他笑了一声，“依靠那把普通人锻造出的铁片，附加上效果微乎其微的灵力收束装置，就想与死神的斩魄刀相提并论吗？你还差了二十年的修行呢！小鬼！”

我径直冲向他所在的地方。

“给我闭嘴——”

必须要尽快解决掉他……

这样想着，我决定采取近距离作战的战术。这把剑虽然被折弯了，但强度还在，只要我灌入足够的灵力，应该勉强能隔开他的灵体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