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那里的小鬼们。”
果然，并未出现在视线内的雨葛兰发出了清冷的声音。
哈比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暴露了，强忍着悔不当初的心情闭上了眼：“咿——”
“别以为一声不吭就可以瞒过我。”雨葛兰没有威胁，也没有命令，他只是在陈述他所知的事实，光是这样，我就已经承受了巨大的压力，“……出来吧。”
哈比还在用力地缓和自己脸上的纠结表情，我心下一横，干脆光明正大地走了出去，来到雨葛兰的视线内，毫无惧色地望着他。他见到是我，也微微眯起了眼。
他竟然还记得我。
“很抱歉，我们不是故意偷听二位的谈话的。”我说。
“对……对不起！哈斯沃德大人！！”哈比也赶紧道了歉。
雨葛兰似乎不打算对我们追究什么责任。
我抬起头，颇有些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味道：
“以前，在您和布拉克大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话音未落，哈比就暗叫不好地掐了一把我的手臂。他的力气很大，我有点吃痛地哼出了声，但问题反正是已经问出去了。
“喂，片桐！”
“抱歉，一时没控制住……”
就这么直截了当地问出来，的确不是什么好主意。我想知道他们过去的事情，就像我抱着回忆篇的漫画可以看个五六遍一样，就是这样沉迷于久保带人老师的世界观——他在悲剧方面有自己独特的专长，刻画出来的过去的故事总是比正篇还要引人入胜。
没能看到巴兹比和雨果的结局，我很是遗憾。
当然，他们并不知道我在想这些。
“既然想伪装，就该继续做你的英雄才对，片桐柚。”雨葛兰缓慢地背过身去，他的长发在风中一起打了个转二，充满了艺术感，“不要试图问出你不该问的问题。”
“……”
我和哈比愣愣地望着他，他走后，哈比可算把喉咙口的小心脏按回了肚子里。
“呼……吓死我了！片桐！你刚刚怎么可以直接就来那么一句？！”
“因为我很想知道。”
我平静地回答。
“知道？”
“知道他们的过去。”
我的话让哈比有点不解：“为什么？深究那种大人物的事可说不准会招来什么危险呢！我们才是第一天入团的新人啊！”
这说明其实他也很好奇，只是不敢直接问而已。
“雨葛兰说了‘从他们身上看到了过去的我们’对吧。”我说，“当时我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以那位大人的性格，不太可能在我提出那样的胜负条件之后、还勉强接受败给我的你加入无形帝国。”
“但是……我的实力又不是不够……”他心情复杂地挠了挠脸颊。
“如果我这样说让你感到受伤的话，我道歉。可是，他那时确实是动摇了。在你说出想成为最强的灭却师之后，他好像受到了你的感触，所以才改变了自己既定的决定。是你改变了他的想法，哈比。”
“……”
哈比的眉头上下跳动着。
在他心目中，想得这么多只会显得我的心态过于臃肿而不实际。
可是，他又没法用肯定的语言反驳我。
“我有一个很大胆的猜想。”我蹲在地上，把夹缝里的一根野花拔了起来，“……雨葛兰和巴兹比，过去曾经是挚友。”
“曾经？挚友？！”哈比满脸疑惑，“不，等等，你怎么这下把两个人都直接喊名字了啊！片桐！”
我一点儿也没听他的语句的内容：“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他们变成现在这种僵持的关系了呢？”
“喂！听人说话啊！”
“我很担心，哈比。”我搓掉了手中那朵小花的花瓣，它太柔嫩了，对于任何外力都毫无招架之力，让我的目光也随之阴郁了下来，“……要是有一天我们也会互相拿弓箭瞄准对方的心脏，可就难办了。”
哈比的脸上“咯噔”一下，蹦出了难以言喻的表情。
好大一会儿过后，他才恢复了言语的能力。
“不要一脸轻松地说出这种话啊！我们俩是死党吧？”
他有些着急了。
这并不是不可能的假设。他也是因为明白这一点，才会不太想听我谈起它。
灭却师本来也就不是那么轻松的工作。
“我只是想防范于未然而已。”我笑了笑，“没别的意思。”
话说回来，巴兹比和雨果的关系可不是简单一个名词就能概括的啊。世上很多事都如此，本质上十分复杂，却总会被任性的家伙用单纯的词汇划定边界，就是因为这样，才会多了那么一大车麻烦事儿。
我掸掉了手上残余的叶子，站起身。
“哈比，我们走吧。”
“啊，找到了——”
在我起身的同时，有人出现在了街道的尽端。是一个小队长模样的灭却师，他瞧见我和哈比，便露出了高兴的表情。
“诶？”哈比对他投去了疑问的目光。
“片桐，特兰斯！任务来了！”他对我们大胳膊一挥，道，“快点去圣坛集合！”
嗯？为什么不是去集训？有什么计划之外的任务出现了吗？
我想再多也没用，最后也还是只能和哈比一同跑出这条街道，停在他的面前，用标准的语气和标准的姿势喊了一句：
“是！！”
【……我是分割线……】
数分钟过后。
听完任务的详情报告，我一边检查手上那份纸质资料上的内容，一边翻起眼睛看着他。
那位小队长不甚耐烦地用右手食指拍打着左臂，他做出双臂环在胸前的姿势，高高的银色眼镜框上还闪耀着金属制品的反光，这股混杂了土豪和文青的气质和与我之前见过的任何一个灭却师都不一样。
“巴黎？”我问。
“怎么，有什么意见吗。”
“不……就是觉得有点惊讶……”
我还在斟酌自己的语句，他就毫无耐心地嚷嚷开了：
“这片地区的死神已经被虚干掉了，在他的继任者到来之前，正是出击的好机会。哦，对了，因为你们是新人，所以特别允许二人结伴执行。好好珍惜这次体验啊。”
“我和片桐吗？”我挑出了他话里的深意。
“对。”
“是那么强大的对手？”
我的疑问并非空穴来风。哈比的实力比普通圣兵高出一个等级，我又比哈比更强，要是我们两个人联手，要对付的虚应该就不是那种刷经验包的小喽啰。
他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这是每一个圣兵都理应经过的试炼。”
言下之意，不管我乐不乐意，对手棘手与否，都不能改变已经确定的任务计划——这是命令。
我不会在这种无意义的地方与他争执。
既然收到了任务，那就去执行，目前而言我只能做到这一点。
“我知道了。”我搭上了哈比的肩膀，笑着说，“我们会圆满完成任务的。对吧？”
“……”
站在我身边的哈比看了我一眼，也许是因为他也觉得我脸上的微笑诚意不足，但他还是配合地点了点头。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