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落下高阳公主霍然起身,问道:“当衣服的人是何人?”
“一帮衣着破烂,听那掌柜的说应该是流民,他们一共就拿来了两件衣服,当了便走。”捕头说道,同时将那衣服取了出来,又说:“这衣服卑职已经赎回,请公主过目。”
高阳公主没有犹豫,伸手打开捕头放在桌上的衣服,随手翻开衣领一看,身子微微一颤,抬头问道:“查一下这附近的流民都曾住在哪里。”
“卑职已经查过了,近三个月来城内出现的流民大多都在东西两侧的原上,但不知道是在那边。”捕头沉声答道。
高阳公主深吸了口气,沉默了一下,问道:“哪边离长安城最近?”
“东原离长安更近一些,最为靠近官道。”捕头想也不想的答道。
话音落下,高阳公主便闪身出了门,在侍卫的带领下一路来到东原上,沿途打听了一番后,得知流民就在破庙中,并且通过当地村民讲述,曾见到流民在官道上救起一位富家公子后,高阳公主一阵狂喜。
然而那村民却摇了摇头,说道:“不过姑娘你现在可找不着他们了,今天晌午的时候他们已经走了。回家的可能比较大吧,都是一帮苦命的人,怕是不想死在外头。”
她的话让高阳公主怔在了原地,口中反复地念叨着……走了,走了……
念着念着她突然双眼一红,声音沙哑道:“都不要跟着,让我一个人待一会。”
说完她迅速转过头去,孤身一人落寞地走在路上,肩头微微颤抖,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老天爷啊,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让我活了一世又一世,让我见到了他,却又不能在一起。难道这就是我们的命吗,注定这一世无缘……
可我不甘心啊,我好不容易才遇到了他,甚至连一句喜欢都没能说出口,我不能就这样放弃。臭流氓,你给我等着,不管你到哪里,天涯海角我都要找到你!
此时树林里,房遗爱狠狠地打了几个喷嚏,心里没由来的有些烦乱,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黑胖子,你是生病了?”小石头一脸紧张地问道,这家伙现在可是他们整个县的希望,若他有个好歹,什么功夫都白费了。
房遗爱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你这小子就不能盼着点好,谁跟你说打喷嚏就生病了,没准有姑娘在想我也说不定。”
“切,就你这又黑又胖的样子,哪家姑娘能看得上你呀。”小石头一脸嘲笑的说道,伸手递给了他一碗鱼汤,“呐,新出锅的鱼汤,可比姑娘管用多了。”
房遗爱撇了撇嘴,接过鱼汤喝了一口,说道:“不信就算了!小石头,咱们走到哪里了,还有多远才能到?”
小石头呵呵一笑,道:“跟着爹爹走便是了,我们来的时候走走停停大概走了快两月,不过现在应该不需要这么久吧。”
房遗
爱有些微微咋舌,心道……这要是走两个月,不死也就剩下半条命了,要知道他们这帮人可没有官府发放的文书,什么都干不成。这碰到有河流的地方还好一些,最起码能吃到饭。可这一路北上并不是每一天都能找到河流,长此以往只怕到不了河州这群人就要饿死一大半。
而且这些天根据林峰所说的,河州已经大旱了三年,加上一年四季都有的风沙,城内的井估计也差不多都要干涸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河州界内还有惠山,山上的树林也比较茂密,也算得上沙漠中的绿洲了。
情况非常严峻,必须要在到达河州之前解决吃饭的问题,若不然就算是去了哪里也只有被活活饿死的份。毕竟就算是一到河州就种地,等粮食收获也得等到来年,整整一年的时间,这粮食该上哪去弄?何况以自己的经验来看,这河州目前并不适合耕种,而且他们也没有足够的种子,根本就没有办法。一个个问题不断地在房遗爱脑海中浮现,不知不觉中眉头就皱了起来。
小石头见他眉头紧皱也不说话,便知道他在想事情,也不敢打扰他,默默地端起大碗小口小口地喝着鱼汤。
很快的林峰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急忙走了过来,问道:“公子可是想事情?”
房遗爱闻声抬起头,目光看着他呵呵一笑,点头说道:“是有一些事情,林大叔来的正好,正好跟你商议。”
林峰一听有事,急忙在地上坐下,低声问道:“公子何事尽管说来。”
“这些天我也向你们了解了不少关于河州的情况,我心里也大致有了数。之前我跟你们说过种地对我来说不是难事,但是刚刚我推算了一下,发现我们面临的难题不只是种地难!还有更为重要的,怎么才能活到庄稼丰收。”房遗爱一脸认真的说道,“我们现在虽然可以吃鱼,没有鱼就吃草根,啃树皮也行。但是到了河州怎么办,河州的树每一颗都是宝贝,若是树没了只怕风沙会更大。”
此言一出,林峰怔了一下,紧接着一脸苦笑道:“公子,实话说吧,这事情我也不止一次的想过,但一直没有想出法子。以前吧,有大人在的时候,总能弄到一些粮,虽然吃不饱,但也不至于饿死。可大人突然离世,这条线也就断了,大家伙熬了半年多,粮食差不多快吃完了,加上各个庄上意见不合,没法子便只能出来逃命了。”
房遗爱一阵叹息,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啊,他本来这样说就是想到了之前他们生活在河州时,在知县带领下全体种树抗沙也没有做什么生意,肯定是有得到粮食的法子。却怎么也没想到,林峰也不知道。
这可一下子将心中燃起的希望给掐灭了,看来只能是靠自己了,虽然他不知道在那种不能种庄稼的地方,前任知县是怎么给百姓弄到粮食的,但房遗爱却相信一定有别的法子,只是自己还没有发现而已。
想到这里,房遗爱问道:“那知县大人在的时候,每次带回粮
食的前后几天可有什么不寻常的举动?”
林峰想了想后,摇了摇头:“没有,大人通常都跟我们在一起的,同吃同住,只是每三个月便带着我们去取惠山下取粮,但却没有一次见到对方,每次都是一板车的粮食,不多不少刚好够吃三个月。”
房遗爱听得一阵莫名其妙,还有这等事情?每隔三个月就会有人来送粮,还没有见到人,该不会是知县的朋友弄得吧?想到此处,房遗爱有些怀疑道:“可是知县的朋友送的,只是你们不知道而已。”
这次林峰没有说话,小石头却直接否定道:“我爹他无父无母,从小我便跟着我爹一起生活,从未见过什么亲戚。若说朋友倒是有一个,但前年不慎坠崖死了,爹爹为此还难过了好久。”
“此事我也知道,大人当时一个人坐在槐树下哭了好久。自从大人来到我们河州,那么艰难都没有哭,却在哪天晚上哭了一夜。”林峰一脸叹息的说道。
房遗爱心里也是一阵吃惊,心里更多的却是尊敬,能让一个男子哭成这样,那个朋友一定是他一生中最好的兄弟了吧。等到了河州,一定要去祭拜一下这位县太爷!
不过这都是后话,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才能弄到粮食,保证自己带的这些人能在河州活下去。原来的路子是走不通了,种地更是不行,那就只剩下做生意了。
于是,房遗爱想了想后,说道:“不如这样吧,既然原来的路子不成了,那咱们就做一些小东西拿出去卖,看看能不能换一些粮食。”
“黑胖子,这做生意是要本钱的,我们没有钱……”小石头一脸泄气的说道。
房遗爱呵呵一笑,说道:“并不是所有东西都要本钱的,只要有人就没有办不成的事。这如今夏季到了,天气异常炎热,不如我们做草帽吧?”
“做草帽?”林峰一愣,忍不住问道:“公子,这草帽是何物?”
房遗爱一拍额头,说道:“忘了说了,草帽就是用麦秆编成的帽子,夏天出行可以遮太阳。你看这遍地都是麦秆堆,我们挑出来一些用水泡软了就能做,一顶只卖两文钱,只要勤快点还能赚不少,买些粮食吃不成问题。”
林峰眼睛一亮,有些激动道:“这可是无本的买卖!公子大才,没想到您还有这般手艺。”
房遗爱呵呵一笑,心里也颇为庆幸,好在前世家里就是做草帽的,自己小时候也帮着做了一些,不然这会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至于好不好卖这个他根本就不担心,虽然这年头买草帽的人也不少,但样子却不怎么好看。他有自信,做出来的草帽一定会吸引到更多人的目光,一样的价钱,只要自己做的样式好,就一定会有人来买。
不过这么做却对麦秆堆的主人家有些不道德了,毕竟这麦秆堆是人家生火做饭用的,被自己这么一弄,做饭可就得自己去林子里砍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