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氏也远远的看见了飞奔而来的房遗爱,听着他叫自己的声音都这样激动和沙哑,忍不住心里一酸,险些眼泪都掉了下来。
随着马车停下后,房遗爱此事也跑到了车前,目光看着神色憔悴的卢氏,眼泪止不住的流,嘴唇微微哆嗦着在地上跪倒,哽咽道:“娘……”
卢氏闻声急忙从马车上下来,几步走到他跟前,伸手打在他的头上,骂道:“你这不孝的东西,还知道我是你娘。你一声不响的就走了,连声招呼都不打,知不知道多少人都在替你担心?你是不是想要气死我才甘心。”
“娘,我错了,以后再也不这样乱跑了。”房遗爱伸手拉着卢氏的衣服,满脸眼泪的说道。
听着他跟自己认错,卢氏原本盛怒的心再也狠不下来,俯身将他的头轻轻地抱在怀里,双眼通红地说道:“你这混小子,这些日子可把人急死了,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可让娘怎么活啊?”
卢氏的质问声让房遗爱心里满是愧疚,跪在地上,双手紧紧抱着她的腿,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无数到嘴边的话却怎么也一句都说不出口。
在他身后高阳公主也被这情绪感染,自己从未见过娘亲,心里对娘亲的渴望从未停止过,此刻见到房遗爱抱着卢氏的腿痛哭,眼泪也止不住地掉了下来。
卢氏看着哭的难过的房遗爱,心里突然有些紧张,还以为是自己的呵斥声吓到了他,便急忙伸手捧住房遗爱的脸,声音轻柔的询问道:“二郎,你怎么不说话啊,是不是娘吓到你了。娘刚刚是吓唬吓唬你的,你可千万别胡思乱想,不论你是谁,在娘这里都是我儿子。知道没?”
房遗爱闻言心里一阵愧疚,眼中满是泪水的看着卢氏,哽咽道:“娘,您怪不怪我?要不是因为我,您也不会这样难过。”
卢氏摇了摇头,眼眸中闪过一阵泪光,连忙说道:“不怪,娘不怪你。你快起来,这儿人多,别让人看了笑话。”
“我不管,谁要笑就让他们笑去吧。”房遗爱梗着脖子,抬袖一擦脸上的泪水,往后移动了些距离,对着卢氏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这可将卢氏吓了一跳,连忙上前将他拉起,望着他通红地额头,心疼的说道:“傻孩子,你这又是干什么?!”
“娘,我给您磕三个头,是孩儿为之前犯下的错给您悔过的。这些日子离开了家,孩儿心里时时刻刻想着您。但又无颜面对您,您今日不远千里而来,孩儿心里就越发的愧疚。您对孩儿的好,孩儿不知道该怎么办……我……”
房遗爱说着说着就又哽咽了起来,他本以为经历过了生死,这世上任何的事,自己都可以坦然面对。可是在看到卢氏的哪刻,他所有的无所谓都变得那样重要。自以为的坚强,在这一刻被尽数土崩瓦解,不管怎样,这……是
自己的娘亲啊,从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上开始,她都对自己那样的好。尽管她明知道自己并不是她的儿子,还依然不远千里的来寻自己,更是对自己痛骂,这一切都让房遗爱从内心里感受到那份浓浓的母爱。
所以他不想再坚持,也不想这样倔强下去,这一刻他只想拼尽全力的取得卢氏原谅。他要把她当成自己的亲娘一样,这辈子都不要再分开。
卢氏听他的话止不住地心酸,是啊,不管怎样他还都只是个孩子,没有那生活的阅历,终究走不出心里头的那道坎。眼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卢氏一脸不忍的伸手轻轻搂住他,低声说道:“傻孩子,我是你娘啊,只要你好好的,娘又怎么会怪你。纵然你并不是我儿,但对娘来说,能有一个跟儿子一模一样的孩子守在身边,又何尝不是一种失而复得。吾儿没了,但你却还在,若是你再没了,娘就什么都没有了。听娘的话,以后好好的活着,把他的那一份也活出来,娘不求你能做什么,只希望能时常见到你。”
房遗爱听完卢氏的话后,眼泪决堤一般的往下掉,抬头看着满眼期待的卢氏,嘴唇微微抖动着:“娘……我……我……”
“别说了,娘都知道。快起来吧,这外面风大的很,娘有些冷了。”卢氏伸手拉着他说道。
房遗爱听到卢氏说冷,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抬袖擦了擦眼泪,说道:“娘,我们快回去吧,我现在和高阳公主在衙门里住着,里面就我们两个人,您来了正好有人气。”
“那就好,娘还怕没地方住呢。”卢氏轻轻一笑,同时目光四处眺望了一下,问道:“二郎,你刚刚说和高阳在一块住着,那公主近来可好?”
“好,好的很。”房遗爱说道,说着就眼睛朝身后看去,却发现不见高阳公主的身影,不由得有些疑惑道:“这丫头怎么走了,刚刚还跟我一起出来的!”
卢氏听他这么称呼高阳公主,忍不住轻轻瞪了他一眼,说道:“你怎么能叫公主丫头,当心被人听去了会惹麻烦的,以后可不能这么叫了,知道没!”
房遗爱闻言嘻嘻一笑,说道:“娘你就放心吧,陛下早就知道我这么叫她了,而且这是我们两人之间的事,别人谁也管不着。”
卢氏眼睛微微一亮,连忙拉着他快走了几步,将身后的军队远远的落在后面,低声问道:“你告诉娘,是不是跟公主好上了?”
“娘,你问这个干什么啊。”房遗爱面色一红,若是别人问这话时,他到是蛮高兴的,但这话从自己娘亲口中说出来,总觉得怪怪的,甚至是羞得慌。
卢氏也是过来人,看着房遗爱这般表情哪里不知道自己这是猜准了,当下一脸大喜过望,伸手一拍的头,乐道:“好,不愧是我儿子,这事儿做的好。娘跟你说啊,只要你把公主给抓紧了,以后看谁还敢小看你。对了
,你看公主的性情如何,贤惠不贤惠?”
房遗爱面色通红,在卢氏逼视的目光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这些日子,都是她每日给孩儿做饭的,房间里里外外也都是她在打扫。不过她脾气有些不好,有时候爱打人……”
“那就是说将来是个好媳妇了。”卢氏眼睛一亮,双手轻轻一握,又问道:“你说这公主脾气不好,倒底是什么样的情况,快跟娘说说?”
“娘,您就别问了,怪丢人的。咱们还是快回去吧,一会我找她来见见你。”房遗爱转移话题道,房遗爱哪里敢说那都是自己惹了祸,所以才被高阳公主给打的,像这样丢人的事他再脸皮厚也不能告诉自己老娘啊。
卢氏见他神态扭捏不肯说,心里顿时就猜测出来个大概,只怕是儿子做了什么恶事,所以才被公主给打了吧。嗯,这性子随我,是相夫教子的好媳妇,看来得在河州多住一些时日,给这个未来儿媳妇多传授一些管教夫君的经验才是!
这话好在房遗爱不知道,要是知道了,他说什么也都不会让高阳公主跟自己老娘单独待在一起。自己这老娘是何许人啊,这可是大名鼎鼎的醋夫人,敢正大光明跟李二陛下叫板的人物。高阳公主要是跟老娘学了她的手段,这后半辈子自己就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可惜的是,房遗爱此刻并没想到这茬,他这会是一心想将老娘尽快安排住下,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去跟高阳公主通个气,让她不要跟老娘说自己的那些丑事,免得被老娘说教。
然而这人怕什么就来什么,就在房遗爱带着卢氏高高兴兴地回到了衙门,迎面就见到高阳公主正在院子里站着。由于高阳公主曾去过房家一次,所以卢氏很快便认出了她,正要上前行礼就被高阳公主伸手握住双手。
只见高阳公主展颜一笑,抢先开口说道:“伯母远道而来,恕李漱未能远迎,还望伯母莫怪。”
她这一说可把卢氏惊了一跳,急忙说道:“殿下乃千金之躯,您这般称呼可使不得,这可折煞吾了。”
高阳公主却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一脸认真的说道:“您是长辈,叫您伯母是应该的。何况若不是当日因我,也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还希望您能原谅。”
“这……”卢氏微微有些犹豫,虽然高阳公主如此称呼,她是打心眼里高兴,别的先不说,就是说的这几句话,就可以肯定这是自家的人!不过这称呼可是个大问题,虽说这样子称呼自己舒心的很,可却让人家公主受了委屈。
高阳公主见卢氏有些犹豫,心里也明白她的顾虑,便一脸诚恳的看着卢氏说道:“伯母,漱儿给您说句真心话吧,前些日子我与房俊一起草原涉险,九死一生却始终对我不离不弃。从那时候起,我就下定决心,今后不管有多难我都要与他在一起。漱儿也不怕您笑话,我想跟他一起孝顺你们,所以我想请伯母您给我一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