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房遗爱从封地里回到了长安城,一进家门就看到老爹房玄龄黑着脸站在前院,眼神很不友好。
房遗爱一看心里顿时暗叫不好,麻烦来了,估计是少不了一顿臭骂吧,毕竟今天的动静闹得也的确是有那么一点大……
何止是大啊,简直就是离谱好吧。就短短的一天时间,房遗爱的事迹就轰动了整个长安城,各种版本的传言在长安城四起:
房府二男遛马摔傻,绳绑丫鬟翻墙去种地,犯病后劫持公主在先,打太医令在后,最后满地打滚耍无赖。
总之,整个长安城的人都知道,房家有傻子,放着少爷不当,非要去种地。
这话自然也传到了房玄龄的耳中,说生气吧,那是真生气。但除了生气外更多的是发愁,总不能任由他这么下去,惹人笑话吧!
而且他这会心里严重在怀疑,这小子是故意装傻充楞的,一个有脑疾的人,怎么可能发明出水车这样的宝物。这可是多少人都想不出的难题,竟然被一个有脑疾的人给解决了,这是在讽刺谁?
所以,房玄龄早早地就等在了院子里,他觉得很有必要跟儿子好好的谈谈。
“那个……爹,您吃了没?”房遗爱问道。
房玄龄看着他,淡淡地开口说道:“病情又加重了,连晚上不吃饭都忘了?”
房遗爱一脸尴尬,心里也察觉到有些不太对劲,但依旧装作不明白,傻乎乎的说道:“哦,咱家晚上不吃饭吗?不吃饭怎么行,会死人的。”
房玄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负手而立,看着他说道:“你就是因为这个才想着去种地的吧?”
房遗爱心中一惊,这理想自己可是从没有给任何人说过,老爹竟然猜出来了,这眼光可真是毒辣啊……
但是猜出来归猜出来,房遗爱可是打死都不会承认的。开玩笑,这可是自己的护身符,要是被承认了,以后再想做什么事情可就难了。最最关键的是,今天肯定少不了一顿揍。
对,绝对不能承认!只要咬定不认账,有老娘在,肯定不会把自己怎么样。
几乎在瞬间,房遗爱就拿定了主意,装作一脸呆滞的样子,一脸悲愤的说道:“这都是爹你逼得,长这么大我就没吃饱过,一天才吃两顿饭,差点把我没饿死。你不给吃的,我只好自己去找东西吃了!”
房玄龄一听这话差点没有给气死,从小到大都没吃饱过饭?那你这小畜生健壮的身体哪来的,真是为了掩盖自己骗人的罪行,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扯谎。想我房家书香门第,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不孝的东西。
“做人要表里如一,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男儿生于天地间,要敢作敢当!”房玄龄一脸纷纷的说道。
房遗爱摊了摊手,一脸无辜的说道:“爹,您说的是啥意思,这吃饭跟敢作敢当有啥关系?”
房玄龄见他还在装傻充楞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怒道:“你还装!就你那点歪
心思,骗骗你娘就算了,真当陛下看不出来?不揭穿你都是看在水车的份上,对你的胡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那王太医令只是被你打了一拳,陛下就让他休假三天,加俸半年,明摆着是在给你擦屁股。亏你还在这自鸣得意,有什么可高兴的,就这种拙劣的手段连我都骗不过,还想欺骗陛下?”
房遗爱听他这么一说,心里是直冒冷汗,我去……这李二陛下不地道啊,早就看穿了也不说,这不明就留下了罪证么,万一哪天他想整自己的时候,不都玩完了么。
看着房遗爱明白了过来,房玄龄忍不住微微哼了一声,说道:“现在水车的钱还要不要了?”
“不要了。”房遗爱有些欲哭无泪道,我他妈敢说要么,罪证还都在李二陛下的手里攥着,不答应也得答应啊。
靠,老天啊,就这么被人给阴了。拼死拼活的忙了好几天,都给李二陛下免费服务了。
房玄龄目光看着他继续说道:“听说那水车有两种,另一种的图纸和用法,应该也没问题吧?”
“没问题……”房遗爱嘴角抽搐着,差点没有当场哭了,太坑了啊!那本来都是为了以后研究粮食准备的钱,就这么被掠夺走了,少爷我心都在滴血啊……
房玄龄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眼睛斜视着一脸悲愤的儿子,就你小子还想跟我斗?再好好学个几年吧。
房遗爱被连骗带抽血的坑过后,心情非常的不好,一分钟都不想和这个坑儿子的老爹多待,便说道:“爹,现在没事了吧,没事我就回去睡觉了。”
“嗯。去吧,好好休息!”房玄龄点了点头。
“多谢爹,孩儿告退。”房遗爱一脸感动的说道,至少老爹还是安慰过我了。
然而还没走出几步,就听到身后又传来声音:“对了,明天早点起来,你这么乱跑也不是个事。为父给你重新在弘文馆报了名,明天就安心去里面上学吧。”
弘文馆上学?房遗爱面色一悲,一想到接下来的日子要被文言文支配,他就一脸悲愤。猛的转过身,双眼看着老爹,咬牙切齿道:“把我刚刚说的话还给我!”
然而不管房遗爱心中有多悲愤,再怎么努力,去弘文馆上学的事实都无法再改变。甚至就连一向护着自己的老娘这次也不帮自己了,也是一心要把自己送进弘文馆念书。
卢氏这也是被逼的没办法了,这些日子她是过得提心吊胆的,一不留神房俊这个兔崽子就惹下一大堆麻烦。短短半个月光景,更是让整个长安城的人都知道了房家二少爷的二傻子之名,弄得她现在都不怎么出门了,实在是臊得慌!
为了他不在惹什么丢人的事,送去弘文馆读书倒是个不错的选择,也能让她省下心来。
所以房遗爱就悲剧了,身心俱伤啊,悲愤地差点没有拿脑袋去撞墙,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嘴巴……
造成今日的局面,一来房遗爱是对自己的能力太高估了,同时也是没有想到李二陛
下会这么阴险,更加没有想到自己老爹会这么大公无私。非但没有帮自己讨债,反而一分钱不要的往出送。当真是坑爹,专坑儿子的爹!
皇宫里,房遗爱紧跟在房玄龄的身后神情悲壮的走在平整的路上,引起路上不少人驻足观望。这让本来就不爽的房遗爱心情更是不爽了,抬头恶狠狠地瞪着他们。至于效果也很明显,惹来了好几人低声细语。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房玄龄终于停下了脚步,转身说道:“进了这道门往左拐,直走就是教室。教学的夫子是本朝大儒孔颖达,其学识当世无人能比。二郎今日在此读书切莫胡为,要安心求学,可听明白了?”
“是……”房遗爱有气无力的说道,这个孔夫子学识怎样他是一点也的不关心,他这会满脑子都是怎么样才能离开这里,安心的去研究种地的事情,那个对他来说才是正事。
房玄龄见他面无表情,就知道他根本就没听进去多少,但想想也就释然了,毕竟刚刚才夺了这小子的水车,没有心情也属正常。于是也不再说什么,挥了挥手道:“行了,你自己进去吧,为父已经说好了,孔夫子在里面等着你。”
“哦!”房遗爱应了一声,不情不愿的走了进去,不得不说这个弘文馆内的风景还是很不错的,小桥流水,竟然还有个小湖,湖边更是杨柳依依。
穿过小桥,房遗爱就看到了一个头发花白的看老头正精神抖擞地站在不远处的大殿门口,不用猜也知道,这个应该就是大儒孔颖达了。
房遗爱整了整衣服,快步走了进去,双手一拱,拜道:“学生房俊见过夫子。”
“嗯,随我进来吧。”孔疑达微微颔首,看他的眼神显然是认识房遗爱的。
房遗爱对于这种干脆利落的见面方式也很喜欢,毕竟那些文绉绉的话他也不爱听。跟着孔颖达的身后,房遗爱走进了学堂,里面早已坐满了人,都是朝中重臣的子女,粗略地扫了一眼,并不认识……
房遗爱看了一眼后,便收回了目光,没了兴趣。
这时孔颖达也开口了,目光扫过下面的所有学生,沉声说道:“今天给大家介绍个新同学房遗爱,以后大家要与他和睦相处,不可发生欺凌之事。”
“是,夫子。”众人齐声答道。
孔颖达点了点头,目光转向门口站着的房遗爱,说道:“公主边上正好有一位置,你便坐在那里吧。”
公主?
房遗爱怔了一下,忙转头看去,只见一张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正是昨日嚷着要自己带她去玩的小公主,她就在边上的角落里坐着,刚刚没有仔细看竟然没有发现她。
“你怎么在这里?”房遗爱在她身旁坐下来问。
高阳公主白了他一眼,说道:“来这里自然是上学了,要不然还能干嘛呀。倒是你这个黑面棒槌,怎么也来这儿了?”
房遗爱尴尬一笑,轻咳了声说道:“往事不堪回首,来深造深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