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林峰满头雾水,忍不住问道:“公子,哪有古人说过人人都平等这句话,我怎么没听说过?”
房遗爱回头咧嘴一笑,说道:“古人哪有这么闲啊,都是我瞎扯的。先瓦解一下他们的士气,等会再动手时更顺利一点。”
林峰对房遗爱已经彻底无语了,这一张嘴非但能气死人,而且说出来的话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跟一帮土匪说人人平等,而且还要人家踹开老大,自己来坐那个位置。这分明就是在策反,要让这帮土匪窝里斗啊。
土匪头子自然也听出来房遗爱话中的阴险,气的胸口一阵急剧起伏,黑着脸怒道:“无耻!”
“你看你那样子,分明就是被我说中了心思,气急败坏了。各位土匪兄弟啊,你们这个老大他根本就不是个东西,结拜的时候说什么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然而等有福了,全都让他一个人独享去了,在他心里压根就没有把你们当兄弟看。就这种无情无义的无耻之徒,你们还尊他为老大干什么!”
说到这里房遗爱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想一想刚才掉进陷阱里的兄弟,他们可都只是受了一点小伤,但结果怎样,他连看都不看一眼,从未曾想过去救他们,只顾着自己跑出来。对,那种情况下,不跑就只能被抓,所以他带着你们能全身而退,的确是看似很了不起。可是,你们想过没有,今天他们带着你们抛弃兄弟逃了,明天被抛弃的将是你们。你们竖起耳朵认真的听一听,你们的兄弟哭声多么的凄凉!不过他们是庆幸的,至少他们的对手并没有想要他们的性命,他们可以活下来。但他日轮到你们的时候,会有这么幸运吗?”
声音在空中回荡,剩下的土匪们神色均是一阵变换,互相对视了一眼,开始响起了一阵窃窃私语。
土匪头子一看形势不妙,急忙挣扎着站了起来,说道:“兄弟们,你们别听他胡言乱语,他的目的是要瓦解我们,可千万别上了他的当。”
他话音落下,就听到一声大笑,只见房遗爱从井里面爬了上来,远远地看着他,满脸嘲讽的说道:“是,我承认说这些话是为了瓦解你们的士气,但你扪心自问一下,这身边的一百多号人,你到底有没有把他们当成兄弟。既然是兄弟,为何宅院里那些受伤的兄弟,你为何不去救?什么时候杀人不眨眼的土匪头子,也这么胆小怕事了。要知道我们只有四十人,而且大半都是老弱妇孺,可以与你们血拼的不足十人而已!”
土匪头子一见房遗爱终于露面了,心中积攒的怒气顷刻间都发泄了出来,怒笑道:“好啊,你终于出来了,今天老子就让你知道得罪老子的人,他会死的有多惨!不只是你,还有这整个河州城所有人,老子都要把他们找出来一个个杀死。”
房遗爱闻言丝毫不惧,仰头大笑道:“既然我敢出来,就不怕你们
。我死了会有我兄弟顶上,但是你这个不是人的东西?你抛弃自己的兄弟,独自苟活,只要是没有瞎了眼,还有谁会跟着你干。”
“好好好,希望你的拳脚跟你的嘴皮子一样利索。”土匪头子怒极反笑,大声喝道:“兄弟们,给我拿下他,我要慢慢的折磨他,要他想死都难。”
声音落下,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土匪头子一见勃然大怒,喝道:“你们干什么,要你们去抓他没听见吗?”
众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半晌后一个人走了出来,目光看着土匪头子,沉声问道:“大哥,那你告诉兄弟们,刚刚那些掉进陷阱里的兄弟,你为什么不让我们去救?”
土匪头子嘴角狠狠地抽了抽,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果然兄弟们被对面那个混蛋给离间了人心。越想越是气愤,土匪头子抬头看着不远处的房遗爱,怒声道:“好,你们不上是吧,那我自己来,离开了你们老子照样打赢他。都在后面看好了,当年老子是怎么带着人上山,今天就怎么要他的命。”
房遗爱看着冲过来的他,哈哈大笑,二话不说一个闪身就迎了上前,没有任何花招,房遗爱论起斧头就往他砍去。对于房遗爱如此招数,土匪头子一脸的不屑,抬起手中的刀就一个横档,然而在接触的瞬间,整个人脸色猛地一变,对方的力道竟然大的令人发指!几乎一瞬间,刀就应声折断,斧头势不可挡地狠狠砍在他的肩上。
趁你病要你命,房遗爱深知自己没有习武,能取得这么大的战果完全靠的是对方不了解自己,能坑对方一次绝对不可能再坑第二次。所以他自然不会给对方任何的机会,在斧头砍中之后,上去就狠狠地将他踹倒在地,然后骑在对方的身上,挥起拳头就是一顿猛揍。
众人一片哗然,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这是从哪冒出来的少年,也太生猛了吧。还好刚刚没有上去,不然挨上一拳,只怕也不好受。
“怎么办?”一个土匪有些着急的问道。
“不要动,大家都不要动!忘了刚刚在里面遇到的事了吗,谁知道他们在这里有没有准备陷阱。”一个人拦住一众土匪说道。
“可是大哥……”
“什么大哥,他把咱们当兄弟吗!里面兄弟们掉进陷阱里,他连看也不看一眼,还不许我们去救,他算什么。”另一个人忍不住哼道。
其余人一听,原本有些急躁的心也安静了下来,静静的看着场上房遗爱在殴打那土匪头子。而此刻,躲藏在宅院中各个地道口的百姓,都紧握着石灰粉,一脸警惕的看着外面,只要一有动静,他们就冲出来给予土匪重重一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遗爱在确认那土匪头子不能再进行反抗,这才从他身上下来。目光望着一众土匪,开口说道:“我不管你们是谁,也不管你们有多么穷凶极恶,但
河州时我们河州百姓的底盘,我们不想惹事,但也不会惧怕任何人。虽然我们一无所有,可我们也不是好惹的,朋友来了我们可以拿出整个河州最好的东西招待他,狼来了我们就抄起扁担对抗。”
“还记得我刚来河州时,这里一片荒芜,我曾嘲讽这地界就算是有豺狼只怕都已经走了。可我万万没想到,连豺狼都待不下去的地方,竟然还会有土匪。听到这话我心里伤心,不是替我们自己,而是为你们爹娘感到难过,他们生了儿子却不能为他们养老。我知道你们大多数都是附近的地界落草的百姓,我不愿看到你们任何一个人缺胳膊少腿的回去。所以,今天我放你们离开,三天后陷阱里受伤的兄弟我会让人放在山下,带他们回去。”
铿锵有力的声音让一众人都齐齐一愣,不只是土匪,就连躲藏起来的百姓也都纷纷不解地从家中走了出来,满脸着急的看着房遗爱道:“公子,不能放他们走!”
“对,他们都是杀人杀人不眨眼的土匪,放了他们只会害死更多的人。”
听着众人七嘴八舌的话,房遗爱轻轻一叹,抬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目光看着他们,低声说道:“乡亲们,大家的心情我知道,这些土匪的确是可恶。但上天有好生之德,哪有人一生下来就会去做土匪,我相信人都是善良的,这年景里能活着也是件不容易的事情,若是能好好活着,谁又会选择刀口上舔血的生活。今日我们放走他们,不是心软,而是不想他们的父母永远失去儿子。”
说完他又转头看向一众土匪,沉声说道:“但是你们记住了,我们这次放你们离开并不是怕你们,要是下次再敢过来,决不轻饶。滚吧!”
“滚!”
“滚出去,下次再敢来,就打断你们的腿。”
一众土匪互相看了看,再看了看手里头拿着五花八门的武器,一言不发地默默离开。说句实话,若是真的斗起来,这些拿着武器的百姓并不是他们的对手,但此刻他们却下不去这个手。正如房遗爱所言,他们曾经都是附近的村民,只因为实在是过不下去才上山做了土匪,面对满头白发的老者也手拿扁担,一脸怒视着他们,这些土匪心中就有些莫名的难过,又如何能继续伤害他们!
那些陷阱的厉害他们亲眼见识到了,是他们所见到的最厉害的手段,可偏偏地每一个陷阱都留有余地,并没有要他们性命。对方虽然狠辣,却又处处留情,这让他们便有些无地自容,只能灰溜溜的离开。
土匪走了,百姓们发出阵阵欢呼声,相互庆贺着胜利。这时,一直藏在暗处,准备随时救援的林峰也从井里面爬了出来,笑着走到房遗爱身边,竖起了个大拇指道:“公子,我今天可算是服了,就凭借这一张嘴,便退掉了一百多土匪,简直是闻所未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