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以为砍了独目鬼的这一剑下去,会惊动到大汉和他的手下,没想到他们缠住老邮差越斗越狠,毫无闲心顾及这一边的情形,完全没有听到。
这下倒好,我可以操控着纸人,悄悄摸过去从后面去背刺这帮亡命之徒。
我心机一动:为什么不试一试可否同时操控起两个纸人呢?这样一来,可以事半功倍,也能更好的帮助老邮差解围。
说干就干,我闭上双目,凝聚精神,先操控起第一个持刀纸人来,在保持住对它的控制之余,我试着分出去一丝心力,去控制第二个持剑纸人。
躺在地上的持剑纸人微微动弹两下,身子半起,又重新躺倒下来。
老邮差与众鬼的打斗声远远传来,我看到他还在分心对付这周边的大批恶鬼,动作已经变得有些迟缓,似乎受了些伤,我必须尽快去支援。
不行,我得收起精神,不能乱了心神。
我强行让自己聚精会神,深吸一口气,第二次开始操控起两个纸人。
这一回,第二个纸人在我操控之下站了起来,还扭扭捏捏地走了几步后才倒下去。
我又望了一眼远处的老邮差,他已经彻底被围住了,而且包围圈越缩越笑,他多数时间都在招架,很少能反攻出一两招。
“再等我一下,老先生!”
我给自己打了口气,这一次无论成败我都没有时间再去浪费了,哪怕只能操控起一个纸人我也得去救援老邮差。
我干脆盘腿坐在地上,把心神彻底放松下来,感知着远处的两个纸人。
第一个纸人瞬间受我意念操控,灵敏的持刀杀向群鬼,没想到这一次我很好的做到了一心二用,第二个纸人也在我的操控下,持剑杀向前方,它在奔跑中身子好几次都要栽倒,我闭住气息加强意念稳住了它。
终于,我学会了一次操控两个纸人的法子。
这一瞬间我太过兴奋,两个纸人也奔得更快,眨眼间就到了群鬼身后,剑刺刀砍,很快杀翻了五六个野鬼,朝着包围圈内部继续杀去。
这一下终于惊动到了这群恶鬼,他们纷纷回头,见到了两个“我”,个个面色大惊。
“好孩子,开窍得不算太晚!”老邮差见我再次变出一个纸人,笑着点点头,夸赞了一句。
他趁着大汉分神之际,借机提掌猛力一击,重重拍在了大汉的后心上,将他击翻在地。
大汉还没来得及起身,老邮差纵步追上去,一掌拍在大汉的脑门之上,大汉惨叫一声,被打得口鼻流血,彻底扑倒在地,再也动弹不得,也不知是昏了还是死了。
我操控着两个纸人越来越熟练,连番拼杀之下,越战越勇,群鬼本就被两个一模一样的我吓了一跳,再加上他们的老大又被击败,一个个无心恋战,除了十余个鬼乘乱逃走了之外,其余的都被我和老邮差杀翻在地。
那些逃鬼跑入林中,想要顺着那条黑河的方向逃出谷外去,我及时从林中现身,又接连打翻了三四个鬼。
剩下的鬼个个惊叫着直奔向了河岸边,我本想控制着纸人去追剩余的鬼。
对我来说,这些饿鬼聚集在此处劫掠过往的路人,绑来后杀害吃肉,罪大恶极,死不足惜。
“算了孩子,不必追了!如今他们只是些寻常的孤鬼,少了他们的老大,跑出山谷外迟早也会被猛兽吃掉,用不着多费心力,来,你过来,让老夫好好看看你!”
老邮差隔着树林冲着我叫了一声,招手示意我走过去。
我规规矩矩走了过去,走近几步看清了老邮差的面容之后,我更加确信了。
没错,这一位老者就是梦里点醒我的人。
距离他越近,我越感觉到亲切,可是,除了那场梦之外,我对他这张脸真的没有别的记忆。
我走到木屋前的空地之上,老邮差正在检查地上一个个或死或伤的饿鬼们。
“晚辈贺子午,拜见老前辈!”我躬身施礼。
老者抬掌打昏了一个鬼,没有回头看我,而是冷冰冰问道:“身为贺氏邮差者,该当如何?”
我不假思索的答道:“当尽职尽责,不泯良心!”
“很好!”老邮差说完,突然瞬间移动到我身前,抬掌在我脸上就是啪啪两巴掌。
“我打你这两巴掌,不是怪你不遵组训,不尽职责,相反,你做得很好,我打你,只为你太不争气,这么多年了,功夫还是不长进。”
一瞬间,我热泪盈眶,浑身颤抖地望着老邮差。
晡时因为挨了打,而是,这两巴掌的力道,落掌的位置,这一切都太熟悉了,一瞬间,我想到了我的童年。
自我记事起,我便自幼和爷爷相依为命,从小就受他严加管教,传授我邮差的本事,我练功或是背书稍有失误,爷爷总会连扇我两巴掌,童年就是在挨打与慈爱中成长起来的。
后来爷爷过了世,我一个人长大,继承祖业,只因为爷爷过世时我是个孩子,再加上贺家的邮差行业一代不如一代,到了我的手中,我们贺家可以称得上是彻底败落了。
好在后来我也不算没出息,始终兢兢业业干着这一行,经历大大小小的事件,遇到了师父,交了许多朋友,多少也算打出了一些贺家邮差该有的名堂。
啪啪,老邮差又给了我两巴掌。
“而且,这阴间,又岂是你能随意来的,我知你拜了泰山王,今日看你操控纸人,想来你还结识了白事七老,可独闯阴间毕竟危险重重,你还闯到了这荒域之中来,真是气死我了!”
我扑通跪了下来,流泪大喊着,“爷爷,你是我爷爷对不对?”
这一刻我确信无疑了,面前的老邮差就是我那严厉又慈爱的祖父,曾经名誉一时的贺家邮差,人称贺师傅的贺延天。
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容貌,甚至声音与在世时相比会判若两人。
我心中暗骂着自己太蠢,老邮差可以通过我孩童时代的身体认出我来,我早该想到的。
这世间,除了我爷爷,还有谁能认出我童年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