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孤零零一人守在风饕山,这话既对也不对!”
身后的冰龙意有所指的说着,“前面的两千八百年我一直一个人守在山上,剩下的二百年里,我和他可是相互作伴的邻居。”
冰龙的目光望着远处的小茅屋,他的话再明显不过,这里确实是住着人。
我们开始朝着茅屋走去,我踩在草丛中时,会小心翼翼的避开脚下的那些红花,看得出来这些花都是精心栽种的。
这些都是彼岸花,不过与我在黄泉路两旁看到的彼岸花不同,这里的花朵眼色偏深,花瓣结得又圆又大,一看就是费了不少功夫打理过的。
冰龙就不一样了,它的身形本就巨大无比,大踏步踩在草地上,一脚下去瞬间踩出一个浅坑,每一步都要踏坏十几株花朵。
按理说,冰龙完全可以载着我飞落到茅屋之前再落下来,它非要停在老远处,再一步步和我走过去,其目的正是故意要踩坏这些花朵绿草。
不知道茅屋之中住的究竟是什么人,他与冰龙之间又有怎么样的关系?
“野老头,客人来访!”
还没走完一半路,冰龙已是急不可耐,仰起脖子冲着茅屋连喊了几声。
我有些担心,万一茅屋里住的又是一个被罚在此处受罪的上古大神,一会儿我再得罪了他,我一个小小的活人邮差,怎么招架得了两位大神。。
“野老头,你不是说我找不到能给我讲故事的人吗?你来看看他是谁?”
越靠近茅屋,冰龙兴奋之情更盛,听起来它好像和茅屋中的人打了个赌一样。
“哦?什么人竟能说哭你?”
茅屋门忽然一开,我没来得及看清面前发生的一切,一道黑影闪过,接着脖子一紧,我被来人提了起来,又随他飞速进了茅屋之中。
进了茅屋之中,我才被放下来,这一天里,先是被一条巨龙抓到了风饕山的山顶之上,又被这个茅屋中的陌生人抓到屋子里,这种手无缚鸡之力,被人提来提去的感觉,是真的很不爽!
我落地后,鼻中首先闻到了一股幽淡的清香,和彼岸花的味道相似,放眼望去,屋内布局简单,只有一张木窗,一张木桌和一把木椅,窗台上放着一个木瓶,插着几株彼岸花,香味正是从中传来的。
面前站着一位长髯老者,看身高与我差不多,他面目冷峻,两只手掌又大又长,一手搭在我的肩上,一手在我身上摸来摸去。
“你倒说说,你是怎么把这蠢龙给讲哭的?”
冰龙在屋外大喊着,“野老头,你快听听他怎么说。”
“我……”我微微动了动身子,发现老者压在我肩上似有千斤之力,我丝毫动弹不得。
“我套他的话,问出了它的经历,再把他的故事讲给了它听!”
“哈哈哈哈!”老者捋须大笑,“好小子,果然够聪明,除了此法之外,确实再没有别的方法能打动这条蠢龙了。”
冰龙的声音还在屋外响起,“老头,你听到了吗,我就在这里等着,看你出来还怎么说?两百年前你上山送信,我只要你留下来陪我聊上两天,你非不肯,我只得把你封在此处二百年,让你逃离不得,待我三千年期限已满,我又要你给我讲个故事,讲出来便可放你离去,你还是不肯,还说这世间谁都没法打动我,你现在还有何话说?”
我算是听明白了,这蠢冰龙和倔强老头之间还真就在赌气,为了不肯陪冰龙聊两天,这老头甘愿被封在此地两百年,图的又是什么呢,而且他明明知道了怎么讲故事能打动冰龙,偏偏也不肯讲,就这么一人住在荒野之中,虽然环境清幽,可他不寂寞吗,那可是两百年啊!
等等,我好像听到冰龙说了句,这老头两百年前到风饕山上来送信?
“难道你也是邮差?”我急忙问道。
老头默然不语,一双眼睛在我身上到处打量。
门外,冰龙兴奋的声音丝毫不减。
“小子,他当然是邮差,他可是你们邮差的祖师爷,人世间的第一位邮差,阴司十二邮差之首的,夜半邮差!”
我听完马上噗通跪地,给老头磕了一个,“晚辈贺子午,拜见祖师爷!”
爷爷的笔记中记载得很清楚,天地间最早的时候只有一位邮差,他遍收门徒,这才壮大了邮差行业,之后,他再度改换规则,将邮差行业的一开始的收徒之风,改做了家传世袭,这样一来,千百年来形成了好多个世代相传的邮差家族。
这位夜半邮差没有示意我起来,反而笑呵呵地冲我伸出手来,就这么一瞬间,我身上的东西全都被吸了出来。
我的符纸,纸人,镇鬼宝锁,那根缚魂藤,甚至连藏在兜里的小凶,全都落在了他的大掌之上。
他像如数家珍般一个个念了出来,“泰山王的符纸,齐天地的纸人,白起的镇鬼锁,金翎鸡王的子嗣,还有……荒域无根树上的藤枝?好一个黄泉邮差,这天下的至宝你倒收罗了不少啊?”
我嘿嘿一笑,“可惜不太会用!”
夜半邮差把我的东西放在了木桌之上,“起来吧”。
他经过我的身体时,我不由自主就站了起来。
他拉开了木门,冲着门外的冰龙说道:“我今日便要走了,你拦不拦我?”
冰龙面色一变,身上那片片冰鳞上闪过一道寒光,“你走得出此间吗?”
夜半邮差耸了耸肩,“我自然打不过你,但到了今日我再无理由留在此处,你也一样。”
“此话何意?”冰龙从夜半邮差的话中听出了另外的意思,连忙追问。
“两百年前,我上山来,你可知是要给谁送信?”
冰龙一怔,好似知道了答案一样,紧张发问,“莫不是来给我送信的?”
夜半邮差严肃点头,“正是,天宫知你自镇守风饕山一向兢兢业业,便免了你二百年刑期,由我亲自来递送消息。”
冰龙听完后显得无比懊丧,突然仰天怒吼一声,震得我全身发麻。
“你既如此作弄我,我今日便大开杀戒,教你偿还我在风饕山多受的二百年苦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