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池塘中的莲花盛开,李瑾瑜还是没等到李墨羽。
却等来了小说里的另一段剧情——颜行知与李静淑赏莲幽会。
李府作为大户人家,除了规矩多,排场也多。每到一个季节,李母都会组织府中的女卷,开一场赏美景的宴会,作几首酸俗的小女情诗。在夏天,她们组的局便是出府游湖赏荷莲。
其他年轻女卷知道这一消息时都抛了自己的矜持,忍不住欢呼雀跃。天天闷在深闺,心里总是抱着对墙外的美好憧憬。
而李瑾瑜则是愁眉苦脸。
因为她在其中要出场的剧情是不小心掉入湖中,等待男主跳水救援。
她记得小说里,颜行知是专门打听了李静淑会随李母一起在天心湖游玩,便特地在天心湖也租了一艘船,作出偶然相遇的模样。
原身落水时,颜行知和李静淑正含情脉脉地对望。当颜行知听见有人落水时,立刻就往湖中跳,救起了原身。而李母为了感谢颜行知,特地邀请他来李府的船上开宴会。
这段剧情里,颜行知和李静淑的感情迅速飙升。而李瑾瑜,则是一个为了给他们制造机会的工具人。
李瑾瑜:“心里有一句脏话不知道当不当讲。”
系统:“认命吧。”
李瑾瑜:“……”
于是,李瑾瑜的愁眉,从知道消息的第一天,皱到了正式出行游湖那天。
大不了就是一跳,反正她会游泳,如果颜行知过于沉迷李静淑的美色,她就游到颜行知的船下,强行提醒他先将自己救了。
助攻助到她这份上也没谁了。
李瑾瑜得意地挑挑眉,嘴角翘起。
站在旁边的李锦娇一向见不得李瑾瑜开心的样子:“你在傻笑什么?别以为老祖宗让你出来就是看重你,你要永远记住……”
李瑾瑜跟着李锦娇一起道:“我只是一个烧柴火的女儿。”
“还有其他要说的吗?整天重复这一句,你不累吗?”李瑾瑜面无表情看着李锦娇,“你是在提醒我,还是在提醒你自己,总有一天你娘没了,你也会落到……”
李锦娇突然尖叫:“你闭嘴!”
尖锐的叫声像是粗糙的铁器划过木门,忽地卡在凹槽里顿住。李锦娇精致的妆容被眼泪哭花,模湖一片。
李瑾瑜被这癫狂的模样吓得一愣,噤了声,她不知道李锦娇这么不禁吓。
心里有几分愧疚,李瑾瑜拍了拍李锦娇的肩膀:“抱歉……”
“发生了什么?大吵大闹?”
李母混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糟了。
李瑾瑜心一顿。
“我的儿啊,你这是怎么了?”四房李卫氏走上来,满脸心疼地搂住自己哭泣的女儿。
李锦娇这时候头发凌乱,紧紧抱住自己的娘哭诉,但是呜咽话语混乱,旁人听不清她在说什么,让人看了只是可怜这幅被欺负的样子。
“跪下。”
李母的命令传入耳中,李瑾瑜低头敛下眼睑,并没有动作。
倒是李锦娇边哭边曲了腿。
李母澹澹地阻拦道:“娇儿先回去歇息。”
“是,老祖宗。”李卫氏扶着哭泣的李锦娇赶紧离开。
后边众人的阴影落于李瑾瑜前面的地板上,稀稀疏疏微动,像是魑魅魍魉乱舞。
“我让你跪下,耳聋了吗。”
李瑾瑜笑了笑,转身看去自恃神威的女人:“我只跪死人,敢问老祖宗还有几天……”
啪——
李瑾瑜头被打偏在一边,零落的碎发落于红肿的脸颊,痛得发痒,李瑾瑜眼里闪过一丝狠意,看向李母。
李母头上冒了一层薄汗,面色通红,眼睛瞪圆,满脸不可置信,却像是被动手的那人,不住喘着粗气:“你竟敢……你竟敢……”
你该庆幸我不对老人动手。
李瑾瑜用舌头顶了顶被打红的脸皮,撩起细琐的碎发,慢慢等心底的怒意平息。
“来人,将她给我关起来,不允许给吃的!”
李母的语音一落,几个跟在李母身边的壮实嬷嬷立刻拿出的绳子走到李瑾瑜旁,熟练地套在李瑾瑜身上,面上全是小人走狗之笑。
李瑾瑜闪了闪眼睛。
看来这些东西早就准备好了,就等一个理由。
她扯了扯嘴角,直直地盯着李母,眼里透着明显的嘲讽和不屑。
愚蠢。
李母被这眼神刺得往后退了一步,伸手指着李瑾瑜,哆嗦着道:“你这是什么眼神,不服是吗?给她再绑紧!”
嬷嬷听令,每绑一下都要狠狠地勒李瑾瑜一把。
“嘶……”
李瑾瑜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用想也知道皮肤肿了一片。
李母脸色这才好上几分:“把她关起来。”
“是。”
破落的房门关上,沉寂了许久的灰尘肆意飞扬,踩着仅有的几束光纤起舞,大锁被扣上的铁链撞击声停下,嬷嬷含着讥讽的笑离开,李瑾瑜叹了一口气。
还好出行前吃了一只鸡,应该能够挺过今晚。
李瑾瑜左边肿胀得发疼,无奈地闭上眼睛。
自己安静待了会,确定没有人会再路过了,李瑾瑜才将头上簪子晃下,清脆的声音有一下没一下地响起,李瑾瑜用刀片划了许久,粗糙的绳子将手磨掉了一层皮,才堪堪切断粗大的绳子。
怎么还没切开,手都要搓下一层皮了。
刀与绳子与肉的摩擦声清晰地传入李瑾瑜的脑海里,让李瑾瑜更加紧张,若这时候李母丧心病狂派人过来把她扔到湖里,就彻底没法自救,只能靠被白月光李静淑迷住的颜行知。
原小说里两人含情脉脉的剧情写了一章,她掉入水中不过一句话。
放到现实,颜行知还没把她救上来,她已经没气了。
这时,绳子的最后一条索被切断,李瑾瑜终于松了一口气。
天不亡我。
李瑾瑜庆幸自己多心在出行前托卖货郎买了个藏得了刀刃的簪子。
将绳索扔到一边,李瑾瑜边站起来边舒展僵硬的身体,观察这个小黑屋的环境。
是一间放着各种杂物的房间,应是位处于船上角落的一块小地,但似乎没有多少人来,所有杂物都积上了一层厚厚的尘。
边上有扇窗。
李瑾瑜眼睛一亮,走过去。
湖上的窗纸已经破了几个洞,木头也朽了不少。不过窗户虽然小,但钻出一个李瑾瑜还是绰绰有余。
不过,一切都巧得让人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