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顾安妮第一次，对李雨薇露出最诚挚的笑意。
或许也是最后一次。
相逢一笑泯恩仇，大抵如是。
甚至于，如果没有顾平生，她们或许也能同寻常姐妹一般促膝长谈、闲话家常。
不过，若是没有顾平生，她们也注定不复存在。
如今的结局，已经很好了。
李雨薇终是忍不住抱了抱顾安妮。
“顾安妮，祝你岁岁平安，朝朝欢愉。”
顾安妮想要说些什么，鼻头却突然一酸，终究还是将话吞回了肚子里。
张大帅带着顾安妮当天就坐飞机离开了。
张慕君和李雨薇一道将他们送到了飞机前。
张大帅望了望张慕君。
“那个不孝子，如果可能的话，留他一命吧。”
张慕君没有点头。
“如果他能及时收手，我可以放过他。”
言外之意，张慕行如果非要再往枪杆子上撞，张慕君也不会手软。
张大帅自然也清楚张慕行是个什么德性，只长叹一声没有再朝着张慕君多说什么。
正要转身离去，又忍不住回头望向李雨薇。
“张慕君同沉婉婉的婚事，是我逼得，你要怨便怨我。他这次能这么轻易被他们算计，也是因为想要尽快取消和沉婉婉的婚事……”
“时间不早了，你们该走了。”
张慕君突然出声打断张大帅的话，明显不想就这个话题再继续下去。
张大帅只得作罢，同顾安妮一道上了飞机。
众人都没有说什么后会有期之类的话，时局难测，只求平安喜乐，不求别后重逢。
……
回少帅府的路上，李雨薇都没有搭理张慕君，张慕君也没有开口说些什么，只握着她的手不肯放开。
车停在了车库，李雨薇刚要从车上下来，却被张慕君一把拽住，不由分说地便将司机赶下了车。
张慕君性感的喉结上下翻滚着，微红的眼眸里喷张的情绪显而易见。
李雨薇心底生出一丝不详的预感，转身便逃，却被张慕君直接抱了起来跨坐在腿上。
惊得她大叫出声。
“张慕君，你再这样，我便当真没脸见……”
话还没说完，便被张慕君全吞下了肚，转为一道细细碎碎的吟哦。
张慕君与她十指相扣，抵在椅背后同她肆意纠缠着。
浓密卷翘的睫毛，小巧高挺的鼻梁，莹润丰泽的红唇，白皙修长的脖颈，精致性感的锁骨……
张慕君都恨不得一一在上面打上自己的烙印。
过了好半晌，直亲得李雨薇身子发软，眼底沁出了一层水雾，满脸酡红地瘫倒在张慕君的身上，张慕君才意犹未尽地放开了她。
拨了拨她被汗湿的刘海，张慕君这才开了口。
“下次不许不搭理我，有话便直接问我。”
好不容易才将气喘匀，听到张慕君这话，李雨薇心底便生出一抹无名火。
干脆一口咬住了张慕君在她脸上作乱的手指，直咬得手指上露出一个清晰的牙印，这才恶狠狠地将他放开。
“究竟是谁每次都藏着掖着不肯说实话？”
张慕君没有半点心虚，嘴角反而勾起了一抹邪肆。
“消气了么？若是没消气，你想咬哪都行。”
语气暧昧，眼神赤-裸，任谁都看得出他脑子里想得是什么。
李雨薇咬着牙，气得恨不得将他嘴角的那一抹痞笑揉碎。
张慕君见她真着了恼，也不再刻意逗弄了。
像是安抚炸了毛的小猫一般，吻了吻李雨薇的嘴角，这才抵着她的额头开口。
“以后你问什么我便说什么，再不藏着掖着了。”
“是么？”李雨薇勾了勾唇角，“那沉婉婉究竟是怎么回事？”
张慕君眸子暗了暗，又沉默了下去。
就知道他是在湖弄她！
李雨薇想要甩开张慕君的手，却又被他重新抓了回去，脸上露出一丝哭笑不得的神情。
“在你心底我的信誉便这么差了么？”
李雨薇挑了挑眉。
“错了，张少帅如今在我这已经没有什么信誉可言。”
张慕君苦笑了一声，拍了拍李雨薇的手，这才将他和沉婉婉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这件事情还得从我来江城说起。你还得南北战局时，江城有人偷运武器和物资给沉大帅么？”
李雨薇自然是不会忘记了。
毕竟张慕君可是以她为饵，暗杀了史密斯。
望着李雨薇脸上的嘲笑，张慕君便知道她肯定是想起了史密斯那件事。
额角微微泛疼，却又不硬着头皮说下去。
“武器和物资都是租界安排的，经过海关总署运进来，再又走水路运往了湘城。”
听到这话，李雨薇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你是说许家父母也掺合在这件事情当中，所以你才会将许家三人软禁？”
张慕君抿了抿唇，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当初没有告诉李雨薇这件事情，一来，是因为此事涉及到租界且牵连到北方战局，绝对不能有半点差池。
二来，李雨薇和许家关系甚笃。只怕当时即便他告诉了李雨薇真相，李雨薇也不会相信。
就算相信了他，李雨薇可能也还是会想尽办法救许家三人离开。
李雨薇的眸子渐渐暗澹了下去。
一直以来，许家三人对她来说是可以同外祖父和阿妈比肩的存在。
她怎么也无法相信许家父母那般温暖磊落的人物会和租界搅和在一起。
许宴卿，他知情么？
不，许宴卿应当不知情。
如果许宴卿知情，一定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许家父母搅和在这些事情当中。
“所以，那艘船明面上是租界的巡逻船不小心走火击落地。实际上是因为租界知道了许家的人在船上，想要杀人灭口？”
李雨薇艰难地开了口，眸子里满是歉疚。
如果她没有将许家父母放走，如果她没有安排许家三人去南洋，那一船的人，或许，都不会死。
一想到这，李雨薇的手便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张慕君长叹一声，将李雨薇搂入了怀中，安抚性地亲了亲她的额头。
“即便没有你的安排，许家三人也会想办法离开，租界也会不惜一切代价将他们灭口。这一切都是租界和那背后的人造成的，和你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