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气格外的晴朗。
明媚的阳光调皮地越过百叶窗,在房间内投射出一道五彩斑斓的影子。床上正沉睡着的两大一小,在这斑斓的光彩里,像极了一副传世的油彩画。
顾宇安忽然伸了一个懒腰,小短手揉了揉眼睛,这才清醒过来。
望了望背对着他,搂在一块睡得正香的张慕君和李雨薇。
顾宇安小小的脑袋里有着大大的疑惑。
昨晚他不是睡在中间么?怎么睡着,睡着,君哥哥去了中间?
也许是这个疑问太重了,顾宇安小小的脑袋承受不住,他便干脆将那疑惑甩到了一旁。
划动着他短小的四肢,直接蹦到了张慕君和李雨薇的中间。
“君哥哥,姐姐。你们两个大懒猪,该起床了。”
李雨薇在顾宇安蹦过来的时候,就已经醒了。稳稳地接住顾宇安,这才抱着他下床。
闪烁的百叶窗光影里,一个穿着一身粉色睡袍的女子,抱着一个同她眉眼相似的奶娃娃。
两人偶尔说着悄悄话,眼角眉梢都是喜意。
张慕君勾着唇,倚在床上静静地看着,心底突然就好像被填满了一般。
要是就这样过一辈子,应该也很不错。
顾宇安顺先发现了醒过来的张慕君,趴在李雨薇的肩上,甜甜地叫了一声君哥哥。
很快,眉头又突然皱了起来。
“君哥哥,你的嘴怎么破了?是被蚊子咬的么?”
张慕君一愣,随即大笑出声。
“确实是只蚊子咬的,还是只母蚊子。”
背对着张慕君的李雨薇脸色突然一红,昨晚的一幕幕彷佛走马观花一般一遍遍在她的脑海中浮现。
又气又恼,正要开口,顾宇安却又不怕死地抢先开口。
“君哥哥,蚊子不都是长得一样的么?你怎么知道是只母蚊子的?”
张慕君睁着眼睛说瞎话。
“母蚊子腰细腿长,身子还软和。”
李雨薇的脸彻底跟着了火一般,连忙转身,狠狠地瞪了张慕君一眼,示意他不要再乱说话,
张慕君反而笑得更加愉悦。
顾宇安望了望张慕君,又望了望李雨薇。
小小的眼睛里依旧满是困惑。
蚊子那么小,怎么能看出是不是腰细腿长,身子软和呢?
还想要继续不耻下问,李雨薇却没有再给他机会,直接将他抱回了卫生间。
偌大的房间里,盛满了张慕君嚣张肆意的笑声,同顾宇安那比脑袋还要大的疑惑。
好在顾宇安并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优良品质,洗漱完便没有再继续追问。
只一边欢快地啃着包子,一边朝着张慕君和李雨薇瞄了又瞄。
小孩子向来不懂得遮掩自己的心思,李雨薇被他瞄得实在是忍不住了,干脆开口问他。
顾宇安支支吾吾半晌,这才小心翼翼地开了口。
“君哥哥,姐姐。我们,我们能一起出去玩么?”
这话,倒是提醒了李雨薇,她如今还被张慕君关在少帅府里头出不去呢。
安乐真是一件可怕的东西,在不知不觉中便能瓦解人的意志,让你将初心渐渐忘却。
李雨薇脸色突然便冷了几分,忍不住再开口讽刺张慕君,张慕君却朝着顾宇安点了点头。
“可以。不过这几天君哥哥有点忙,三天后可以吗?”
对顾宇安来说,只要能同君哥哥和姐姐一起出去玩就好,根本不在乎是今天去还是明天。
当即便欢天喜地地应了,又跑到了张慕君跟前,抱着他说了好一阵的好话。
这对李雨薇来说,也算是个意外之喜。
只要能出去少帅府,她就能想办法牵制住张慕君,让他没空再插手她的事情。
然而,自从那天以后,张慕君就像是彻底从少帅府里消失了一般。
整整一个星期都没有踪影。
不止张慕君,原本他的副官会时不时过来院子里看看,现在也整整一个星期都没有出现。
问少帅府的下人,下人们也不知道张慕君去了哪里。
刚开始李雨薇还觉得张慕君只怕又去找他的什么琳娜,琳达之类的去了。
甚至到了张慕君约定带顾宇安出去玩的日子,都没见到张慕君的踪影,李雨薇也只冷冷一笑。
“也是,堂堂张少帅,怎么可能真把和小孩子的约定当回事。”
反倒是顾宇安,郑重其事地朝着李雨薇摇了摇头。
“姐姐,君哥哥是不会骗宇安的,他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才暂时没办法回来的。”
李雨薇一脸好笑地望着他。
“你总共才见过张慕君两次,怎么就这么相信他不会骗你。”
顾宇安摇了摇他那颗圆熘熘的小脑袋。
“不,我见过君哥哥很多次了。在福利院的时候,是君哥哥把我和其他小朋友们一起带去小二子那的。”
“小二子那还有很多小朋友,小二子说那些小朋友包括他自己都是君哥哥捡回来的。要不是君哥哥他们早就都饿死了。”
李雨薇有些诧异,甚至有些难以置信。
像张慕君这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真的会做这种对他来说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么?
“君哥哥”这个名字,刚开始她还以为是顾宇安随口叫的。
现在看来,君哥哥这个名字,是那些曾经受过张慕君帮助的孩子们对他的昵称?
小二子第一次给她送子弹的时候,好像也有提过是“君哥哥”让他交给李雨薇的。
所以,在来江城的火车上,那个要挟她的“亡命之徒”也是张慕君?
张慕君在大帅府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好像就是叫她“小狐狸”。
所以,当时张慕君就将她认出来了,之后的种种都是在故意戏弄她?
李雨薇心底百感交集,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怒。
她既想当面质问张慕君一句这般戏弄她好玩么。
又想亲口问他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戏弄她。
然而,直到第八天,张慕君也没有再出现在少帅府中。
李雨薇的心底终于生出了一丝不安。
然而,无论是少帅府内巡逻的士兵,还是伺候张慕君的下人,都没有半点他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