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界,皇城。
慕雨翘着二郎腿坐在榻上,一口咬下半块椰蓉酥,“你堂堂魔尊,能有什么有求于我的?”
“我忘了一个人,诸神皆知,唯有我不知。”他的神情中有一丝迷惘,“诸神不会告诉我,但是你可以。”
“我?”我的瞪大了眼睛指着自己,“我如何帮你。”
她就是个小小魅妖,他何德何能帮得了魔尊大人的忙,更何况,她自己都是个记忆残缺的,她要是能帮得了魔尊她怎么不先帮帮自己呢?
“妖界的魑妖花田中,每百年会生出一株寻旧草,可以帮人记起往昔……”
没等他说完,慕雨便打断他,“那还等什么,还不快去找?找到了给我也用一株,正好我也忘了好多事情。”
萧归落一把拽住她蠢蠢欲动的手,耐着性子劝告,“你小时候那点事我都知道,讲给你听便罢,这寻旧草只生一株,何必浪费在你身上。”
慕雨思索片刻,只觉得他说的有道理,自己忘记的还有旁人可以讲给自己听,可是他忘记的却是被所有人都瞒着的。
只不过,慕雨突然意识到什么。
竹荒他们不是会无缘无故隐瞒别人记忆的人,他们如果有心隐瞒,那势必是他的1记忆中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既如此,那自己又是否还能帮助他?
“等等。”她突然反应过来,“你还没告诉我该如何帮你?”
“寻旧草形似枯枝,只有沐于春风之中才能发芽,再加上此草生长在魑妖花田中,魑妖花长势霸道,所以极难寻找。”
铺垫了这么久,萧归落总算是要说道重点了,“竹荒被囚天界,你是他唯一的弟子,我需要你帮我使枯木逢春。”
听到这慕雨才算是明白了,感情她就是竹荒的平替啊。
“可竹荒从未教过我什么神族术法,我也不懂如何使枯木逢春。”她坦言。
尽管她确实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帮助萧归落,但实力却告诉自己无须犹豫,因为她根本就帮不了萧归落。
“不可能!”听得慕雨的话,萧归落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之事,“你身上有竹荒的一半神力,定能使枯木逢春!”
慕雨一时愣在原地,“你说,我身上的神力是竹荒的?”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体内有神力侵蚀,可她却从未想过这神力的来源。
她的嘴唇颤了颤,原本想问的话刚到嘴边,她便自己想明白了。
难怪竹荒肯用半身修为作为结界护住渊启山,难怪他的结界八神可以随意进出,难怪……
“他竟为了我,筹谋至此……”慕雨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她抬起头来,眼眶泛红,里面的晶莹呼之欲出,“他留下那个结界,其实防的不是别有用心之人进入渊启山,对不对?”
“他其实早就算到我必有一死了,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替我挡了天雷。”她嘴里喃喃着,“明明知道我会死,却还是帮一个将死之人扛了八十道天雷。”
“小魅妖……”萧归落开口想安慰他,却不知从何说起。
在自己看来,慕雨是幸运的,起码她和竹荒此刻都还活着,相隔两界,但却知道对方安好,这不就够了吗?
不像自己,忘掉了重要之人却不自知。
慕雨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这样好吃懒做的妖,成天和自家师尊犟嘴的妖,总是给他起外号的妖,凭什么可以让竹荒对自己至此?
竹荒甚至帮她选好的安息之地,让她死在了她最爱的渊启山,让她葬在了漫天桃花之中。
竹荒的结界,拦的不是别人,正是慕雨身死之后的灵力,是他保住慕雨的灵力没有消散于天地,是他用自己的半身修为收集起了慕雨的残魂,然后以他的灵力为饲,帮助慕雨一点一点重塑躯体,所以她的身体里才会有一半神力,所以这一半神力是竹荒的半身修为!
而他自己却在承受了天雷之后又同弃桐打过一场,还被关进了天牢永生囚禁。
就为了救自己,一个小小魅妖而已,真的值得吗?
“值得吗……”她的眼眉低垂,整个人如同被霜打的桃花一般,耷拉着脑袋,胸口梗着一团气,憋得她无法呼吸。
“有些事情,不是看你值不值得,而是看他觉得你值不值得。”萧归落蹲下身来,轻轻拍了拍慕雨的脑袋,就好像自己很多年前也曾这样做过。
“在竹荒眼里,你可以抵得上他自己的性命。”萧归落看着她,就好像看到了从前的自己,“这几日,我总是反复在做同一个梦,梦里,一个女孩对我说,‘落叶归根,但你不能忘了我,你得冠上我的姓离开’。”
“我猜,这就是我名字的缘由吧,而萧,就是那女孩的姓。我虽然不记得这段记忆,但是心中隐隐发觉自己忘掉了极为重要之人。”
他再一次放低姿态,“不论如何,我求你助我找到寻旧草,助我找回曾经的记忆,届时,你要什么我都能答应你。”
慕雨抬起头来,四目相对的瞬间,她仿佛知道了萧归落为何一定要找回自己的记忆。
倘若有朝一日关于竹荒或是云策的记忆消失了,想必自己也会发疯似的寻找吧。
“可我真的不会枯木逢春之术。”如果说刚刚她是左右摇摆不知道该不该帮他,那此刻她就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竹荒确确实实从未教过我什么有用的术法。”曾经在渊启山的无数回忆涌上心头,“她教我幻颜术,教我御物,教我听音,也教了我袖中藏物,可是……”
“这教的都是什么玩意?”萧归落的眉头拧作一团,他想不明白,幻颜术这样的高阶法术竹荒都能教,怎么枯木逢春这种山神必备的基础法术他却从未教过魅妖。
饶是萧归落见过不少大风大浪也不由得怀疑这竹荒究竟是不是把慕雨当作接班人来培养。
“你确定,竹荒是你师尊?”
慕雨仔细想想,虽说竹荒总是当着外人的面说自己是山神坐下,但好像从未让自己叫过他师尊,也对自己对他的称呼没什么所谓。
她记得,自己曾经一直唤他……老神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