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我没有……”麻球的泪水在眼眶里打滚。
不得不说,这一招对于慕雨来说很受用。
“我并没有要怪你的意思。”她扯过衣袖帮麻球擦拭眼泪,“只是你的解释并不能说得过去。”
“那是因为,我当时在结界外,亲眼看到他手下的人杀了嗡嗡,亲眼看到他扔下的火把点燃了渊启山,亲眼看着你和大黑葬身火海。”
慕雨的手顿住了,麻团说的不错,这些事情都是确实发生的,可当时云策的手下是赤羽金凤假扮的,这件事情归根结底云策也是受害者。
“那你就没有看到他也死在那场大火里了吗?”她问。
面对慕雨的质问,麻团显然没有意料到,他显得有些无措,但还是嘴硬地说没看到。
“你当真没看到吗?”慕雨眼神犀利,盯得麻团无处可躲。
他低头沉思了许久,这才支支吾吾的吐出几个字来,“那日火太大,我没看清。”
慕雨也不想再和他说什么,时候不早,她须得赶回去了,“你要是不愿意和云策待在一起,便自行先回渊启山去吧,小黑一个人在山上也寂寞,你们二人还能有个伴。”
“那你呢?”显然,麻团是想要慕雨和他一起回去的。
可是慕雨不能回去,她时日无多,只想留在长安城里,留在云策身边过完最后的日子,然后在自己死之前,救出那只赤羽金凤,替自己死去的挚友们报仇。
如此,她才能圆满。
“晚些时候,我会回渊启山看看。”她安慰麻团,还是像从前一般揉搓着他的脑袋,“麻团乖,你现在已经是化形的大妖怪了,我不在的时候要照顾好渊启山,照顾好渊启山的生灵。”
“村长不走,我也不走。”麻团负气转身,站在原地不肯离开。
自从那个云策出现,一切便都乱了套,从前的村长,是很好骗的,好像别人说什么她就信什么,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的慕雨,机灵的不像她了。
“村长没发现自己变了许多吗?”麻团赌气似的话说出,“以前的村长,不会在这种时候把渊启山抛下,只顾着自己在人间享乐。”
“人都是会变的。”更何况慕雨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她一个将死之人,又能担得起多重的担子呢?
到了这个时候,她也想明白了。还是竹荒说的对,人生得意须尽欢,今朝有酒今朝醉。
别的不说,她把竹荒的话倒是记得牢靠。
“你若是觉得我变了,另去寻一个村长就是,或者,你来做这个村长我也毫不在意。”慕雨的话,一字一句扎在麻团心口,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原本那个软萌天真,整日顶着一张纯善笑脸的村长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呆站在原地,无助的看着慕雨离开,想开口阻拦,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他喃喃自语,无法接受现实,“明明我已经藏的很好了,为什么她会这样对我……”
“主子。”一个黑衣男子跪在麻,不,应该是弃桐面前。
他弯着腰,单膝下跪,脑袋埋得深深的,不敢去看自家主子愤怒的表情。
“究竟是我哪里露出了马脚?”弃桐蹲下来,抬起侍从的下巴,一张俊美的脸上满是失落,他像极了被人训斥的小孩,拼命想找到自己的错处。
“拾夕,我究竟是哪里做的不好了,难道不是和从前一样吗?为什么她讨厌我,为什么她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为什么她宁愿选一个害她家破人亡的,都不愿意选我?”
他想不明白,他真的想不明白。
“主子。”拾夕抬起头,棱角分明的脸上吗,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慕雨身上有一半山神的神力,她与你疏远或许有山神的缘故。”
“住口!”弃桐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样,一掌拍开拾夕,他擦着地面,荡起一阵尘土,直到撞上树干才停下来。
“不要再在我面前提起竹荒。”他周身被妖气包裹,言语间满是戾气。
拿竹荒的话来说,身上不背着上百条人命说不出这话来。
“是,属下知道了。”拾夕强忍住胸口的疼痛毕恭毕敬地跪在他面前行礼。
“还有,以后不准叫她慕雨,她这一辈子都只能是渊故里,是渊启山的村长。”
她这一辈子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他对她确实有愧,所以他会用余生弥补她,会把她留在身边,他会给她想要的一切,除了自由。
“她不是想杀了我给那些贱民报仇吗?”
弃桐大手一挥,“即日起昭告妖界,各山派一个代表去皇城观礼。”
“小人多嘴。”拾夕心中腾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去皇城观什么礼?”
“自然是观本殿下的加冕礼。”弃桐气定神闲,好像觉得自己想出了个举世无双的好计策。
“此举未免太危险,而且渊故里未必会来。”拾夕从没见过自家主子如此不计后果的行事。
眼下托竹荒的福,所有的神都将目光聚集到弃桐身上,这个时候召集众山主去皇城,岂不是摆明了昭告天下,妖神弃桐就在这里?
弃桐是不在乎什么生死的,当日他设计陷害竹荒害他被永远禁足在天牢,就已经料想到自己会和天界反目,会和八神反目。
只是竹荒没有证据,天神又能奈他何?
“她会来的。”弃桐知道,慕雨一定会来杀了自己的。
可他就是想要慕雨为他而来,他就是要慕雨的心里装着他,至于怎么装的,他不在乎。
他敢拿命诱惑慕雨前来,赌的不是他们之间的旧情,而是慕雨对他的恨。
他要利用慕雨的恨,将她永远困在自己身边。
前提就是,那个碍眼的男人必须死。
他花了千年的时间,想尽办法才得以对慕雨的魅香免疫。现在情咒已破,只要云策死了,世上便再无魅妖的命定之人,有的只是他弃桐。
只有他慕雨的魅香免疫,他便成了那个最特别的存在。
“对了。”他叮嘱拾夕,“日子就定在七月初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