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三个人一起拉拉扯扯的时候,对方那桌的一个人端着一盘菜,从石爷的身后走了过来。他走到石爷身后,将一盘菜全倒在了石爷头上。那浓郁热乎的汤汁顺着石爷的脖子就流了下来,一大片煮的稀烂的白菜叶还挂在了石爷的鼻子上。
只见石爷愣了足足有五秒钟,然后他一伸手将自己的上衣脱了个精光,露出了一身结实健壮的肌肉。石爷用衣服擦了擦脸,将衣服扔在一边,发出一声近乎野兽般的咆哮,伸手抓住碰他的那个人,双膀一较力将他举过头顶,然后身子一扭把那人扔到了他们的餐桌上。
这一下土菜馆里可炸了锅,人们开始大呼小叫起来,有敲桌子的、有叫好的,有骂人的。被打的那座七八个人呼啦一下子围上来,抄起板凳和啤酒瓶子就往石爷身上招呼。石爷这一桌的人本就是一些胆小怕事的,一看这边打了起来,连忙都往一边跑去。
本来就不大的土菜馆里被他们这么一闹,已经没有一张立着的桌子,客人们怕自己被连累到,纷纷都逃到了街上。
石爷一个人面对他们八个人一点也不怯阵,他一只手拿着一条板凳左挡右砸,那模样煞是威风。那个最先撞到石爷的人一手拿着一只酒瓶,趁石爷一个不注意,突然欺进身来将一只酒瓶抡在了石爷头上。
石爷受到这一暴击,嘴里大喝一声追着这小子就过去。那小子一看形势不好,撒腿就往外跑,石爷在后面紧追不舍。那小子出了店门以后,看到石爷追了上来,回身将另一只酒瓶抛向石爷,石爷闪身躲过,手提两条板凳朝着那小子跑的方向追了上去。
土菜馆所在的街道是一条小街,街上的路灯都不亮,凭着土菜馆门上方的招牌灯,勉强能看清十几米的地方。而正对着土菜馆的那条胡同里因为没有路灯也没有店铺,里面漆黑一片,即便是站在胡同口也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挑衅石爷的那小子一看石爷追了上来,就一头扎进了漆黑的胡同里。石爷这边正杀的性起,自然不会放过开始挑衅自己的这小子,他提着两条板凳也追了进去。其他看热闹的人看两人转进了胡同,都走到胡同口往里面看,可无奈里面太黑,什么也看不到。他们又不敢贸然跟进去,就只远远的在胡同口张望。
两个人跑进去大概有个一分多钟,在胡同口张望的众人听到胡同里传出一声惨叫,那叫声极其的惨烈,听的胡同口的人都不禁害怕起来,众人都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几步。
奇怪的是,自从胡同里传出那叫声以后,胡同里便归于了沉寂。五分钟过去了,胡同口的人开始纷纷议论起来。打架的那桌人也围在胡同口听里面的声音。又过了五分钟,打架那桌人实在忍不下去了,想进去看看究竟。可是因为胡同里面太黑太静,他们一个个你推我我推你,谁都不敢进去。
这个时候倒霉的土菜馆老板拿了一根手电筒过来,那几个人跟在老板的后面,慢慢的往胡同里走去。他们往里走了三四十步的样子,走在前面的老板突然大叫一声,扔掉手电筒就往回跑。其他人见状也连忙转头往回跑,因为没有了手电筒照明,几个人相互撞在了一起。这一撞叫大家更加害怕起来,他们大喊大叫连滚带爬的逃出了胡同。
众人回到土菜馆门口的灯下面,看热闹的人把他们围在中间,七嘴八舌的问了起来。
“怎么了?”
“你们看见啥了?”
“他们两个人呢?”
体型肥胖的土菜馆老板弯着腰双手按着膝盖,脸色煞白的喘着粗气,上气不接下气的说:
“死,死人了,快,快报警。”
听了老板的话,围观的人立刻呼啦一下走了一大半,剩下的一小半人都躲得远远的,特别是躲开胡同口远远的,看着事情的发展。
闹事那桌的人不能跑也不好意思跑,他们纷纷围着老板问;
“你看清了吗?真死人了吗?”
“看,看清了,一个人躺在地上,一大滩血。”
“啊,真的吗?”
“那快报警呀,打120呀。”
110和120几乎是同时到达现场。那个胡同里别看黑,但宽度还可以。120救护车在大家的指引下,往胡同里面开去。
雪亮的车灯照进胡同里,人们跟在救护车的后面往里面走去。只见在胡同的中央躺着一个人,这个人的身下是一大滩鲜血。胡同一侧的墙角斜靠着一个人,在这个人的一侧靠着一个板凳,怀里面抱着一个板凳。怀里抱着的那个板凳上沾着红色的鲜血。当人们走近了,看到靠在墙上的人胸口一起一伏,口鼻中发出一阵又一阵的鼾声,他显然是睡着啦。这个人正是梁石。
医护人员下了车,先检查了躺在地上的人,发现这个人早已经没有了心跳和呼吸,瞳孔也已经放大,已经确认死亡。然后医护人员走到梁石的身边,探了探他的鼻息,用手推了推梁石的肩膀。梁石发出一声哼哼唧唧的响声,稍稍挪动了一下身子,又开始打呼噜。怀里的那个带血的凳子抱的更紧啦。
医护人员与110警察交流了几句后便上了车,倒退着将车开了出去。110警察用随身携带的照明设备照着亮,开始在现场布置警戒线,并开始驱赶围观的人群。
十五分钟后,梁荣华带领着刑侦及技术人员赶到了现场。临时架起的照明设备把现场照得如同白昼。梁荣华一眼就看到了还在墙角酣睡的梁石,他走过去蹲下身拍了拍他的脸。梁石只是哼了一声,并没有醒来。
梁荣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走到死者身边,看到地面上已经开始凝固变黑的血液,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技术人员开始对现场进行拍照、取证和勘察。梁荣华掏出一支烟点上,站在一边看着技术人员工作,脸色变的越来越凝重。
技术人员对现场取证勘察完毕后,梁石依然在呼呼大睡。警察给依然在睡梦中的梁石戴上手铐后,还是没有办法叫醒他,最后只能几个人将梁石架到车上带回了警察局,关在留置室里让他自行醒酒。
梁荣华回到警局后想给梁映红打个电话,他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对着手机发了一会儿呆,梁荣华还是收起了手机。这个时候再给梁映红打电话,只能是影响她休息,对事情已经没有任何的补救作用。
梁荣华放弃了给梁映红打电话后,又到留置室看了一眼梁石,梁石躺在留置室的光板床上,赤裸着上身,鼾声如雷。梁荣华无奈的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躺在沙发上开始抽烟。他不能回家睡觉,也不愿意回家睡觉,他要等着梁石醒来,在第一时间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手下的人已经大概对他讲述了事情发生的来龙去脉,他不相信那些人说的话,他要听梁石亲口告诉他事情的真相。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多到梁荣华根本来不及理清这些事情的来龙去脉。身体的疲惫和精神的紧张已经快把他压的崩溃,一支烟没有抽完他就已经进入了梦想,半截燃着的香烟从他的手指间滑落,掉在了地板上。
突然,一声巨响把梁荣华从睡梦中唤醒,他的身子在沙发上颤抖了一下,立刻翻身坐了起来,此时窗户玻璃的震动声依然在他的头脑中嗡嗡作响。他迅速的冲到窗户旁,打开了关闭着的窗户,看到县城中的某处已经是火光冲天。
“爆炸?”梁荣华的脑海里马上闪现出这两个字。
“怎么又会出现爆炸?这是什么地方发生了爆炸?”梁荣华的心跳开始猛烈起来,一股不详的预感在他的心中升起,他抓起外套便向楼下跑。
梁荣华跑到警察局的院子里,值班的警察已经在发动车辆,梁荣华跳上一辆车,向着爆炸现场驶去。
火光离他们越来越近了,警车刺耳的警笛声扰的梁荣华的脑子开始疼痛,他强忍着这疼痛,眼睛一直盯着起火的方向。在起火点的上方,梁荣华看到有大量的红褐色及白色烟雾在缓慢的升腾着。
等他们来到事发现场的时候,梁荣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因为火灾发生的地方,并不是他担心的位置。在确认了事故发生地以后,他心里甚至有一些幸灾乐祸的感觉。他眼前正在熊熊燃烧的这座建筑是谢家的堂前公司。
消防队及时赶到,正在使用高压水枪控制火势,由于堂前公司是一座钢筋混凝土的建筑,内部的装修所用的可燃材料也不多,所以火势很快被控制住。
梁荣华踏着满地的积水站在被损毁的堂前公司大楼前,发现大楼的一个角已经被全部掀掉,好像是有人对大楼进行了一次解剖,露出了内部的一个个房间。在距离大楼损毁点不远处,一辆仅剩下前半部的面包车残骸安静的躺着,它的驾驶座座椅还在不断的冒着青烟。
几辆轿车从远处急速驶来,在临时拉起的警戒线外戛然而止,省调查组及专案组的人员从车上走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