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与谢宽进行了首次交锋以后,苏乐的心情颇有些不爽。专案组目前虽然还掌握着谢宽在盖丽酒店与江藤见面这张牌,但他们商量暂时不打这张牌,等时机成熟以后,利用这张牌一举击溃谢宽。
晚饭前苏乐突然接到梁映红的电话,约他到上次一起吃饭的私厨小院吃晚饭。对于梁映红的邀请苏乐感到有些诧异,按理说刚刚出了这么大的事,梁映红应该忙得不可开交才是,她怎么会有功夫约自己吃饭呢。诧异归诧异,苏乐依然在向耿元良汇报后欣然赴约。
还是在那间幽静的餐室里,依然只有苏乐和梁映红二人。不过这一次梁映红执意要开一瓶酒,而且是西北那种高度的白酒。苏乐挨不过情面只能任其倒满了一杯酒。
“苏乐,我能这样叫你吗?”梁映红端起酒杯问。
“当然,我们之间请不用客气。”
“你是不是觉得我今天找你来喝酒很奇怪?”
“开始有一点,但我还是明白一些你的意思。”
“今天我突然觉得,偌大个梁县,甚至整个河西市,都没有一个人能陪我说说话。我想来想去,只有在你面前我才能真正的放松下来,做一回自己。所以就给你打了电话。”
“谢谢梁总的信任,我同样也觉得和你比较谈得来。”
“叫我小红吧,我不喜欢梁总这个称呼。”
“好呀。我觉得你不要和这次的爆炸事故硬扯上关系,公司是公司,你是你。”
“呵呵,看来我果然没有找错人,在我认识的所有人中,只有两个人是这样劝我的。其他的人不是劝我坚强一些,就是劝我东山再起。”
“你要做你自己,不能绑在梁家这个姓氏上,任他们带着你卷入是非的旋涡。”
“呵呵呵,你们说话还真是一样,好像事先商量好了一样。”梁映红今天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我说的只是个人的一点建议。”
“你不想知道我刚才说的那两个人是谁吗?”
“是谁?”
“我的两个哥哥,现在我似乎有三个哥哥啦。”
“呵呵,如果是这样,我真的是感到荣幸。”
“不过我觉得你似乎没有我年龄大。”梁映红说。
“我当然比你大,你这么年轻漂亮,怎么会比我大呢。”
两个人没有顺着话茬去比较彼此的年龄,不知道是因为年龄对他们来说不重要,还是彼此都心里明白。他们很默契的轻轻碰了一下酒杯,各自喝了一大口酒。
“我的两个哥哥劝我离开这里,你也是这样想吗?”梁映红放下酒杯问。
“是的,我从见你的第一面起,就觉得你不该属于这里。你有很好的教育经历,有很强的做事能力,有头脑又有胆识,为什么不去更大的天地里去闯荡呢?”
“小小的梁县我都混不好,何谈去更大的世界呢?”梁映红有些丧气的说道。
“是环境的问题,不是你的问题。你的见闻,你的知识,你做事的方法都是现代文明社会教给你的,而这里……,并不适合你。”
“好了,我不想再谈这个问题。”梁映红端起酒杯与苏乐碰了一下,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苏乐,你知道吗?昨天早晨我刚刚去那座爆炸的仓库参观过,仔细听了公司安全和仓储部门的介绍。”梁映红突然看着苏乐说。
“你想说什么?”
“他们告诉我硝酸铵的储存完全是按照国家的安全要求做的,里面的什么堆积高度、垛与垛之间的间距、通风设施、温度监控等等都没有问题,他们说发生事故的可能性小于百分之零点一。”
“哦,原来是这样。”
“你说,我们的运气会这么差吗?就遇到那0.1?”
“这个很难说,目前省里的调查组已经在调查了,我们等结果就是了。你也不要太过于纠结0.1。”
“好吧,那我们就来喝酒吧。”梁映红给自己又倒上慢慢的一杯酒。
苏乐怕梁映红喝的太多,把酒瓶拿过来也把自己的酒杯倒满。
又喝掉一杯酒后,梁映红的脸色开始红了起来,说话的节奏变的越来越慢。当她再次拿起酒瓶给自己倒酒的时候,苏乐伸手抓住了酒瓶。
“小红,别喝了。”
“你,怕我喝多了是吗?”梁映红用泛红的眼睛看着苏乐。
“对,喝酒解决不了问题。”苏乐劝阻道。
“不,我没想解决问题,我只是想喝醉。”梁映红推开苏乐的手,又把自己的酒杯倒满。
“来,陪我喝一杯,陪我醉一回。”梁映红一杯接一杯的喝着,她不再和苏乐说话,有时候痴痴的笑,有时候又落下几滴眼泪。直到她趴在桌子上安静的睡去。
苏乐看着趴在桌上睡着的梁映红,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正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餐室的门打开了,梁石从外面走了进来。
“苏警官,我来处理吧。”
“哦,梁大哥,那太好了,我来帮你。”
“不用,谢谢你苏警官,陪我们小姐吃了一顿愉快的晚餐。”梁石说完附身抱起了已经睡着的梁映红走出了餐室。
第二天中午,省里的模拟画像专家经过一天一夜的紧张工作,详细询问了刘宾关于那个戴棒球帽的面貌特征,又到乡文县走访了餐馆的老板和宾馆的服务员,终于成功画出了刘宾等人较为认可的罪犯模样。
专案组的技术人员将画像与身份信息资料库中的数据做了对比,找到了几个较为相似的人,但都排除了嫌疑。专案组目前对是否根据画像通缉这个人还有一些分歧,有人认为发布通缉令以后,或许会有群众举报,帮助我们找到嫌疑人。也有人认为通缉令在梁县这个地方或许会起到反作用,让犯罪分子事先得到情报,故意隐藏或者出逃。
苏乐将画像转到了自己的手机上,他想把画像发给梁映红看看,但转念一想又作罢了。苏乐想她或许此时身体还没有恢复,还有一个顾虑就是苏乐目前已经不想再让梁映红参与到事件中,正像他在吃饭时对梁映红说的,该去寻找自己的生活。
苏乐将画像发给了梁石,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苏乐觉得梁石是一个可以信任的人,而且梁石在梁县的黑道上似乎有很高的威望,他或许会提供一些有用的信息。
画像发过去以后没多久,苏乐就接到了梁石的电话,在电话里梁石问苏乐目前在什么位置,苏乐说自己在专案组。梁石回答自己马上开车来见他。
梁县政府招待所的门外,苏乐坐进了梁石奥迪A6轿车的副驾驶座上。
“苏警官,我过来见你是因为我对你发给我的这个人有些印象,可是我并不能肯定。”梁石开门见上的说。
“哦,你见过这个人吗?”
“我有些怀疑,但不能确认是不是他,我认识他是在他年轻的时候,我觉得那个人长大变老后应该就是这个样子。”
“那你给我讲讲是什么情况下见的这个人。”
“我和他在一起集训过。”
“集训?什么样的集训?”
“说来话长了,那是三十年前的事了。”梁石打开车窗点上一支烟,向苏乐讲述了和这人一起集训的事。
30年前我刚入伍那会儿,新兵连过后分到连队里不到半年,集团军的一个特殊部队招收新队员。我报名后通过了几轮考试,然后将我们集中到东北某基地参加集训。参加集训的共有60个人,集训完毕对我们进行考核,最后将留下30个人。
我们60个人被分到6个班里面,每个班10人。报到那天班长让我们先做一下自我介绍,我站起来说我叫梁石,来自梁县。然后我就感觉有一道锐利的目光向我射来,我坐下后看向那人,那人并没有回避我的目光,而是直勾勾的望着我。
轮到他介绍了,他站起来说他叫谢安庆,来自梁县,这个时候我才明白他那目光的含义。班长听说我们俩来自同一个地方,便拿我们俩打趣,说些什么老乡见老乡的话,还叫我们俩要表示表示。我们俩出于对加入特种部队的渴望,为了不使自己在班长那里留下把柄,我们站起来走到一起握了握手,朝彼此微笑了一下。我记得那是我们在一起的6个月中唯一一次微笑。
平时我们几乎不和对方说话,当然也尽量避免和对方发生冲突,大家都明白如果不克制自己,就要打铺盖卷回连队。
有一次我们上格斗训练课,教官随机的把我们分成两人一对,进行格斗训练。我和谢安庆很不幸的被分到了一起。在身体素质方面我们俩差不多,我们俩的学习和训练也都非常的刻苦,所以格斗的技巧和能力可以说是半斤八两。
训练开始后我们俩都格外的卖力,又格外的小心,生怕输给了对手让自己难堪。两个人的出招多是以试探为主,很少有把招数用老让自己置于危险之中的时候。随着对阵时间的延长,我们将身心全部投入到格斗中,渐渐的都使出了浑身解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