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芝宁问，“大哥，你会不会觉得我在自找麻烦？明明都到家门口了，我又怂了。”
乔晋耀摇头表示，“不会。”
“为什么？”凌芝宁还以为他会说教，这家伙最喜欢跟她斗嘴了，现在居然这么善解人意？
乔晋耀停下车，他看着妹妹说，“其实我能理解你，你这在外面流浪多年，如今得知自己是乔家千金，你一时无法接受也是正常，你二哥说，你需要时间去适应。”
果然，还是二哥最懂得。
“那，我只能在你这儿住下了。”
“行，你想住一辈子都行。”
凌芝宁笑笑，一辈子就算了吧，哪天堂嫂到来，人家好意思，自己都不好意思。
她本想在大老这边住下了，谁知，乔二公子不同意，他说，“你大哥粗心大意，不会照顾人，还是去我那儿。”
被嫌弃的乔大公子：“……”他让二弟再说一遍。
乔晋轩带着妹妹走了，“就你这个充满迷彩服的别墅，不知道的还以为住进原始森林了呢。”
乔大公子气得头顶冒烟，他转身看着自己心爱的家，有这么不堪入目吗？
他觉得很好看啊。
凌芝宁跟随二哥走了，去到他别墅安了个小窝，还要跟随他一起去公司。
这天吃过早餐，她跟随乔晋轩去公司。
搭乘电梯的时候，人太多，乔晋轩伸手拉一把，他将妹妹护在怀中。
凌芝宁依靠温儒俊雅的人，她抱紧自己的背包。
同在电梯里的人看见俊雅的男人浅浅笑着。
有人眼睛发亮。
却发现这个俊雅忧郁的男人有女朋友了。
果然，好男人都有主了。
电梯里有人在窃窃私语。
凌芝宁好像听到了什么，她赶紧挣脱出来，“二哥，我到了，我要去五十八层。”
乔晋轩想了一下说，“回头我在六十三层给你安排一个工位。”
“可研发三组是在五十八层。”
“我可以让他们搬上来。”
“这就是总裁的特权吗？”
“应该是吧。”乔晋轩亲自送她去办公室，离开前提醒，“中午一起吃饭。”
凌芝宁想了一下回答，“我可能会晚点。”
“那我去叫你。”
“……”
她已经很委婉地拒绝了，为什么这个二哥就听不明白呢？
反倒是大哥，眼神犀利，脑子贼灵光，别人想什么歪心思他都能一眼看穿。
唉，这些贵公子，是不是都很闲啊。
凌芝宁走回办公室，刷卡过门禁，走到自己的工位上。
同事向她打一声招呼，她点点头回应。
坐下后，打开电脑，输入密码，再进入企业邮箱，打开公司系统，一系列操作进去，一大堆最新消息到来。
都是需求，文件，资料。
她想去打一杯水的时间都没有。
渴得不行了，才拿出水杯去茶水间。
打水回来，研发三组开会，她赶紧抱起本子跑进去。
忽然想起，如今在云幻科技负责最新项目的架构师是从锐憬科技跳槽过来的人。
凌芝宁偷偷瞄了一眼，果然还真是凌总。
凌总原是傅铭城的师弟，初入锐憬的时候对傅总那是满眼钦佩。
后来还是跳槽走了，说是想换个环境。
傅铭城也没有强留，批准离职，还知道师弟来云幻科技了。
锐憬和云幻互相挖人这事，业内揭晓。
说难听是互相挖人，说好听就是人才交换。
傅铭城不曾把这事放在心上，可能是见过太多风风雨雨了，面对来来去去的人，他只有敞开大门，任人来去自由。
他曾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
毕业后，摇身一变成霸总，技术上可能有些放缓，不过领导力强得所向披靡。
凌芝宁想到那人，又忍不住失神。
她当年转专业就是因为他，这些事他不知道，她就是想靠他更近，但如今看来，是越走越远了。
记得毕业那会，她想去找工作实习，傅铭城便留她在身边做事，他当时有两秘书，还有三个特助。
他管理的公司太多，底下助手各有分工，凌芝宁负责的内容更像是生活助理。
她天天可以见到他。
偶尔时候他会带她去见客户，有次遇到一个见色起意的老板，那人盯着她好久。
傅铭城话不多说，他带着她走了。
凌芝宁问，“傅总也会意气用事吗？”
他答，“我不想跟没有眼见的人谈合作。”
凌芝宁就笑了，她竟不知那个客户是个没眼见的。
“不过有些人就是这样，傅总不能对人求全责备。”她想开解他。
可他问，“这么说你不怪人家虎视眈眈？”
“我没这样说。”
“为什么要替别人说话？”
“我没有，就是觉得这大概就是职场，我觉得人总要学会适应。”
可在傅铭城看来，有些所谓的大流其实是人为了蝇头小利先行妥协，然后很多人看到有利可图也跟着随波逐流。
傅铭城想到那些成长的事，他突然停下来想跟她说教。
凌芝宁当时正要走出电梯，却被老板总裁堵在电梯口。
他说，“宁宁，你刚毕业，有的路走对了余生皆安；有的路走错了那一生就毁了。”
凌芝宁缩小自己反驳，“我没做什么啊。”
傅铭城语长心重，“难道等你犯错了我再提醒吗。”
“可我还是没犯事。”
她坚持己见，想说我就是个旁观者，甚至我认为只要有你在我就很安全。
当然这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
凌芝宁有着卑微的念想，她不奢求拥有，只求站在他身边。
当靠着墙壁站着，感受到冷峻卓绝的男人的气息，她心里有些彷徨。
暗恋这件小事有时候渺小如尘沙，让人分辨不清它是尘还是土？也许说到底都一样。
可是有时候它又庞大得让人支撑不住，它自行蔓延着，让人变得不由自主。
傅铭城低头看着她，看到那长长的羽睫闪了闪，殷红的嘴唇如诱人的樱桃，他明睿的眼睛微微眯起。
他问，“你明白我说的话吗？”
凌芝宁点头。
她其实不明白。
她于他而言不过是上下属的关系，他没必要这么尽心尽力。
是为林钦寒吧，因为林钦寒于傅铭城有恩，后者为了报答，他通过照顾死者的妹妹来偿还恩情。
想到这件事，凌芝宁心里失落。
傅铭城看着她失落的样子莫名叹气。
凌芝宁问，怎么了？
她微微抬头，不轻易间触碰到近在迟尺的嘴唇。
她瞬间僵住。
傅铭城双手撑在墙壁上，感受着唇上的柔软，他眼神越发幽深。
凌芝宁想道歉，可是张嘴变成了吻住。
傅铭城眼神更暗了。
然后远处有个人走过来，见到两个人在电梯旁接吻，还是大总裁和他的秘书，那人忍不住惊叫一声，然后跑了。
凌芝宁吓得推开眼前的人。
傅铭城抬手扶额，他抿了抿嘴唇说，“走吧，回办公室。”
“是。”凌芝宁声如蚊呐。
这事之后，傅铭城再没有带她一起去见客户，她乐得清净，天天往研发部跑，说是总裁助理，却没少参与研发部的工作。
研发部的CTO对凌芝宁赞不绝口，他说，“总裁，把人送去研发部好不好？”
傅铭城想也不想回答，“不好。”
CTO问人事，“我想求个人容易吗？”
人事姐姐表示，“看你求的是什么人，总裁的人你也敢抢，不想活了？”
CTO伤心欲绝走了，走时看一眼玲珑剔透的凌同学，“有空去窜门啊。”
凌芝宁点点头，把煮好的咖啡端过去，她看到俊美的总裁绷着表情。
凌芝宁把咖啡放下问，“还有什么任务？”
傅铭城凝眸问，“你想去哪儿？”
“回我工位。”
“你工位不是在那儿吗？”他看向对面，她的工位确实就在不远处。
那位子是在他总裁办里，就在他对面，偌大的空间都是她的，转头就能看到整座城市。
偏偏她不懂欣赏居高临下的美，天天只想往研发部跑。
她和研发部的人相处得不错，大家都喜欢她。
傅铭城提醒她，你是我助理，不是研发部的人。
凌芝宁坐在自己的办公位里忙着敲代码，压根没注意郁闷的总裁。
傅铭城起身走过去，他端着杯咖啡，站在她身后，修长的手搭着椅背，眼睛看着她打出来的完美行数。
忍不住就笑了，那笑声低低的，声音清贵磁性。
凌芝宁问，“笑什么？”
傅铭城反问，“代码行数优美有什么用？”
“为了好看。”
“就这样？”
“嗯。”
她抬头看他，傅铭城也低头看，两个人相视好久。
最后傅铭城提醒，“没事不要去其它部门捣乱，你属于职能部门，不是技术部的人。”
凌芝宁点点头，等他出去见客户，或者是不在办公室时候，她还是会跑去研发部。
有段时间为了跟进项目，她在办公室里加班加点。
傅铭城经常在家打电话，“人呢？”
“我在回家路上。”
他让说实话。
她就老实回答，“我在公司。”
他话不多说，开车到楼下，让人下来。
凌芝宁急急忙忙收拾背包跑出办公室，到了楼下，远远看到俊美挺拔的男人，他倚靠着黑亮的轿车站着，那姿势优雅闲适。
凌芝宁愣了一会儿，她跑到他面前说，“我来了。”
“嗯。”他揉了揉她头发问，“累不累？”
凌芝宁摇头，她把包包挂在胸前，正想去上车。
傅铭城伸手拿，他把沉甸甸的背包放后座。
她真的很喜欢背包，随时带着一本笔记本电脑，他担心她背着电脑太重，特意给她买了两本轻薄的，她问，“傅总这是体恤员工吗？”
他回答，“我是觉得你工作辛苦，公司本来就很重视研发部门的人。”
她笑问，“是不是包括让傅总接送回家？”
“你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她想问，可没有问出来。
她低头玩手机，打开的网页就是关于他的报道，很多人说这个举世无双的男人和他相配的第一要求是门当户对。
凌芝宁看着这样的信息心里沉沉的，想到他是豪门中人，她是个孤儿，她与他是云泥之别。
她只能转头望着窗外，忽然变得心事重重。
傅铭城问，“怎么了？”
“没什么。”
“晚餐想吃什么？”
凌芝宁问，“可以吃西餐吗？”
傅铭城欣然答应，“好啊。”他带她去最好的西餐厅。
凌芝宁陪着他用餐，想问他关于研发部最新项目的事，可舒燕语出现，她擅自走来入座问，“这位是……”
“我妹。”傅铭城回答。
舒燕语讶异，她和凌芝宁打招呼，“你好。”
凌芝宁点头，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舒燕语，这是个商业女强人，很多人都对她赞不绝口，凌芝宁初次看见她，眼里都是崇拜。
对方优雅的举起红酒说，“幸会。”
凌芝宁伸手也想拿红酒。
傅铭城阻止，“不许喝。”
他突然命令，似乎有些着急。
凌芝宁吓着了，她迅速缩手。
舒燕语错愕，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傅铭城，他居然会管别人。
而凌芝宁有点无措，她还以为是自己动作不得当给他丢脸了，可傅铭城把汤水递过来说，“你喝酒过敏，不知道吗？”
“对不起，我忘了。”凌芝宁接过汤水，喝了半碗，她默不作声，只顾低头切牛排。
她那时没想过要去爱傅铭城，她清楚像傅铭城这样优秀的男人也只有舒燕语这样的女人才可与之相配。
他们是天作之合。
而她是只丑小鸭。
她低头吃着东西，而傅铭城问，“做什么，吃得这么急？”
“我饿。”她回了两个字，继续大口吃，心里难过的时候她喜欢吃东西，吃饱就不难过了。
舒燕语当时旁观了一会儿，她岔开话题说起工作上的事。
两个人谈论的都是圈内的大人物，凌芝宁一个也不认识。
当吃饱喝足，她低头玩手机。
傅铭城放下刀叉问，“吃饱了？”
凌芝宁点头。
傅铭城伸手说，“走吧，回家吧。”
“嗯。”凌芝宁起身，她跟舒燕语说再见，然后走过男人的身边。
傅铭城伸出的手落在半空，她没有把手放上来。
傅铭城顿了一下，他追上她的脚步。
两个人坐在车上后。
傅铭城忍不住问，“生气了？”
凌芝宁否认，“没有。”
“那为什么不说话。”
“你在开车。”
“刚才吃晚餐的时候你明明很高兴。”
“然后我吃撑了。”
傅铭城：“…………”
他想问你会聊天吗？为什么跟别人聊的时候大家笑得满面春风？而现在老是噎着我？
凌芝宁没有看到傅总一脸郁闷，她在群友里发信息，是个计算机行业群，她发消息后很多人冒出来问，“小神童出现了。”
凌芝宁没有回话，她发消息是为了纠正上面某位群友发的错误代码。
大家让她说话，她不说。
一人威胁，“你不说我爬过网线去找你。”
凌芝宁噗嗤笑出来，她回一句，“那你爬过来啊。”
对面的：“……”
傅铭城见她又玩手机且无视自己，他问，“天天盯着手机不怕近视吗？”
“我已经近视了。”
“……”
他发现这一路上和她说话，她总是努力砸场子，本来可以开心的聊下去，她非要钻入死胡同里。
凌芝宁转头看旁边的人，她闭嘴不说话了。
傅铭城看着她委屈巴巴的样子，也不追究她的没大没小了，只让她别玩手机了。
她答应，“好。”
还真的放下手机，不是一般听话。
傅铭城看着她乖巧的样子，嘴角忍不住上扬。
而凌芝宁无精打采，她抵着头在车窗上，默然的望着外面的霓虹灯发呆。
她想问，傅总，知道你于我算什么吗？
是窗外的霓虹，我只能看着，我触摸不到，也得不到。
你会从我身边流过，无声无息，我永远也抓不住你。
凌芝宁想着戳心的事，不知不觉睡过去。
傅铭城开车到家，他说，“到了。”
凌芝宁没反应，她睡得很沉。
凌芝宁无奈转头看着她良久，转身下车，他打开副驾驶座车门将人抱在怀里，就此带着她回家。
进门后，凌芝宁靠近温暖的怀里低低喊，“哥哥……”
傅铭城抱着人走去的脚步顿住，脸色甚至沉了下来。
停下来看着怀中的人好久，他眼里闪着说不清的情绪。
把人送去房间里，将之放下，伸手拉过棉被为她盖好。
之后坐在床边，看着她睡着的样子，他轻轻拂开她脸上的发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凌芝宁没有睡着，她感觉到触摸在脸上的手，那指尖很暖，动作很温柔，好像这一切都是她想象出来。
傅铭城收回手，本该起身，最后还是俯身低头吻了吻她眉心说，“晚安。”
凌芝宁僵着身体，感受着落在眉心上的吻，心脏勐然跳着。
他的吻很轻，好似春风拂面，轻柔的，缱缱的。
等人出去后，她倏然睁开眼。
那剧烈的心跳声扑通扑通，感觉要跳出胸膛。
她拿起棉被盖在脸上，过了良久再把棉被推开。
他亲过她额头；
也亲过她嘴唇。
这算什么？
喜欢吗？
凌芝宁不知道。
——
这上班开小差，胡思乱想些乱七八糟的往事，时间晃悠悠的流过去几个小时，中午了，大家走出办公室，有人提醒，宁宁，去吃午饭了。
凌芝宁回过神，她点点头，当即收起资料，拿了手机，她出去等电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