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凌芝宁反应不过来，唐霆萧养育唐御森这么多年，他为什么不愿救儿子。
“唉。”傅铭城叹气，他问，“你说为什么?”
凌芝宁茫然，她想不通。
傅铭城想，这叫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吗？
或许亲生和不亲生的待遇就是这样吧，唐霆萧不是乔旭江，对待并非亲生孩子，各有选择，无可厚非。
傅铭城说，“因为唐御森不是唐爷的亲生儿子，加上唐爷还恨着许总，因此，他不愿救也是情有可原。”
凌芝宁恍然大悟，她瞬间明白了，“可是，唐御森不是说，他有一位妈妈吗，那为什么，现在是我妈成了他妈，他爸不是他爸了。”
傅铭城：“…………”
他黑线满面，忍不住捏着心尖人的脸问，“你这是绕口令吗？”
凌芝宁拿下他的手，让他继续说，“不对啊，我妈不是先有我这个大女儿而已吗？她怎么还有一个儿子？”
傅铭城提醒，“许总在认识你亲爹唐爷之前，她和乔四爷已经谈情说爱，此间怀孕也有可能。”
凌芝宁脑子一团乱，“那，那就是说，我妈在离开乔爸爸的时候怀孕了，她第一胎怀的孩子就是乔爸爸的骨肉，那时候双方还没有结婚，而我妈离开后，她遇到了我亲爹唐霆萧？”
“对，就是这样。”
“然后我亲爹唐霆萧成了这个孩子的爸？”
“是这样。”
“然后我妈和我爹发生关系，怀了我。不对，那我哥呢？”
傅铭城被绕晕了，他让宝贝别插嘴，“我来说，我给你讲。”
“缘由是你妈妈许总先怀了唐御森。”
”而唐御森出生的时候身体不好。”
“许总不是逃难去的吗？她待在唐爷身边，唐爷爱上了许总，一并也接受了许总生出的儿子，只是这孩子身体不好，唐爷找医生来让特别看护，可是许总不信任唐爷，觉得唐爷一身血腥味，想带儿子走。”
“唐爷当然不愿让人离开，然后就威胁，你儿子在我手上。”
“也就这样，唐爷越不让走，许总越想走，她还暗暗计划，本来想找一个女人帮忙，许总却不知道这女人心中嫉恨，然后许总被算计了，而唐爷为了救许总和孩子，他用了血腥手段，可能是太愤怒没控制住，甚至还气愤的对许总说，你儿子死了。”
“结果许总信以为真，然后双方误会渐深，最后，乔四爷找到了许总，他带走了许总，而唐爷想拦住许总，可没能拦住，还受伤了，最终许总走了，只留下了本以为是死了的儿子在唐爷身边，唐爷没有杀掉这个孩子，他养育他长大了，并且没有告诉孩子他的身世，然后孩子一直误会唐爷是亲生爸爸。”
傅铭城将基本线捋出来了，他觉得自己讲故事还算可以吧。
但是他快把自己绕晕了。
凌芝宁问，“所以我妈跟乔爸爸回来的时候，怀了我，我是唐爷的孩子，这事乔爸爸知道。”
“是。”
“那唐霆萧为什么不来找我？他既然知道我的存在。”
“我听唐叔说，唐爷是在你回乔家的时候才确认你是女儿。”
“这么说，他也不知道有我这么个女儿？”
“是，他不知道，他以为你是乔旭江的女儿。”
“那他后来是怎么知道的？”
“唐御森说的，说你的眼睛和唐爷长得很像。然后唐爷才找人验证，他还去找许总问了。”
“这样……吗？”凌芝宁一直以为这个父亲早就知道，原来不是啊。
傅铭城把人搂进怀里，“你在想什么？”
“我不知道，铭城，我感觉全世界都乱了。”
傅铭城摩挲着怀中人的面颊，“你感觉乱就对了，我这个局外人还觉得不可思议呢，更何况你这个局中人。”
“我妈她……”
“许总不知道唐御森的存在。”
“我亲爹，他怎么可以这么狠？”
“宁儿，话不能这么说，其实，唐爷也痛苦，因为许总抛下唐爷走了啊，换位思考一下，你能接受这样的事吗，被抛弃，还无怨无悔帮人养孩子？”
“……”凌芝宁竟回答不出来。
她靠在抱着自己的男人的怀里，昏昏沉沉睡去。
醒来后，照常去上班，只是，脑子里反反复复想着这个事，
唐御森是乔爸爸的儿子；
而她凌芝宁的亲爹唐霆萧养育了唐御森几多年。
如此，也不算亏欠了吧？
卓巧宁看着眼前的合同书。
她如今愿意留在集团，没日没夜加班加点，帮着乔爸爸度过难关，并不是觉得自己有多厉害，也不是觉得这集团非要到自己手里才甘心，而是想着乔爸爸刚醒来，他很多年没有接触集团事务了，她留下搭把手也是好的。
为此乔爸爸说想得到海湾区的项目，卓巧宁便不竭余力，想帮爸爸争取。
可她知道，她这样做会让傅铭城失去。
所以才提了那样的问题，说在海湾项目上和一个凌芝宁，到底想选哪个？
另外也算是有点小小私心吧，想看看自己在傅铭城心里有多重要。
而他已经给答桉。
他说，他选她。
只是他的计划要被推迟了。
傅铭城是要找傅明雍报仇的，他要夺回冠翎集团，肯定要让冠翎集团彻底的溃败，然后他才能趁火打劫。
傅明雍自从知道傅振衡是傅明阙的儿子后，就一直在拼命赌。
傅明雍现在是个疯狂的人。
他恨不得拉着所有人一起毁灭。
这时候傅铭城不可能莽莽撞撞冲上去找死，所以他想通过围剿的方式，意图釜底抽薪，让傅明雍慢慢倒下。
好乱啊。
一边是至亲，一边是挚爱，到底站谁那边，她也不知道了。
“叩叩。”
下班的时候，乔晋轩来找妹妹，他问，“还没走啊？”
凌芝宁转头看着门口，“二哥，你怎么来了？”
“闲着无事，来看看你，怎么样，做得还顺利吗？”
凌芝宁摇头，“几近崩溃。”
“很难吗？”
“有点。”
她以前最讨厌做选择题，而坐在这个这个CEO的位置上，她一直在做选择题。
乔晋轩走到沙发里坐下，他说，“正好，我现在有时间，就跟你谈谈。”
凌芝宁苦笑，其实这个问题，二哥好像解答不了。
她的为难在于，在傅铭城和这个CEO之间，该如何选择，以后彼此在合作的事情上对碰的机会只会更多，不会少，长久下去可不是好事。
乔晋轩听妹妹讲了大概，他说，“有办法可解。”
凌芝宁问，“什么办法？”
“你另选良人。”
“……”这是什么办法？
乔晋轩失笑，他说，“做不到对吧。”
“二哥你知道答桉。”
“所以，他终究比CEO重要。”
乔晋轩随口一句话，他提醒了妹妹。
凌芝宁恍然大悟。
她好像想通了。
其实并不是什么难题，CEO可以有很多地方可选，但是傅铭城只有一个，弄丢了傅铭城，走到下一个路口，遇见的不再是傅铭城。
乔晋轩看着眉目舒展开来的人，他说，“其实这些都不是问题，你不必这么钻牛角尖。”
“那是因为二哥追求简单。”说起来倒羡慕起这个哥哥了，目标明确，走的每一步都很稳。
可能不为情所困的人，过得都这般自由自在吧。
“二哥，你觉得，铭城这人怎么样？”
乔晋轩想了想回答，“对他感情，私生活，我不太了解。但要说到工作，我觉得他堪称完美。”
凌芝宁感到诧愕，“二哥很欣赏傅总。”
“老实说，他是不可多得的对手。”
“明白了。”
连乔二公子都能这么中肯评价傅总，那乔董那儿，应该可以过关了吧？
“好了，很晚了，该下班了。”乔晋轩站起来问，“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吃晚餐？”
“听说你要去参加一个酒会？”
“已经答应人家了，不得不去。”
本来还想带妹妹一起出席，但是她拒绝了。
“已经答应傅总，陪他吃西餐。”
傅铭城开车到楼下接人，看到乔总，傅爷抿唇。
好心塞哦。
乔晋轩看过去一眼，他说，“难得看到傅总露出这种表情。”
“乔总不要高兴得太早。”他把爱妻接走了。
凌芝宁问，“干嘛一副你被欺负了的表情？”
“危机四伏，我没有安全感。”
凌芝宁:“……”
陪同没有安全感的傅总吃过晚餐，凌芝宁回家了。
第二天周末，她在家陪妈妈。
母女俩坐在花园里。
凌芝宁斟酌良久，她决定说起唐御森的事。
许瑞英问，“宁儿有心事啊？”
凌芝宁点头。
“什么事啊，说来听听，也许妈妈能帮你解决。”
凌芝宁微笑，“说起来，这事还和妈妈有关。”
“我吗？什么事啊？”许瑞英有点提心吊胆起来。
凌芝宁问，“妈，我是不是有一个大哥啊？”
许瑞瑛顿了一下问，“为什么，会这么问？”
“妈妈就说有是没有？”
许瑞瑛迟疑了一下点头，“是。”
“那妈妈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我怕你觉得不公平。”
“为什么这么想？”
“因为，你是唐霆萧的女儿，而你那个死去的大哥是乔旭江的儿子。”
“你是说，他死了？”
“嗯，宁宁，这件事和你无关。”
“妈妈为什么会觉得，我会很在乎这件事？”
“是因为你大哥的死和唐霆萧有关。”
凌芝宁顿了一下，好像突然间明白了。
妈妈之所以隐瞒着，是因为，“女儿的亲生父亲杀死了女儿养父的儿子？是这样吗？”
许瑞瑛有些不安，她说，“这件事和你无关，妈妈知道，你小时候不好过，我对你有怨，是我不应该，是我错了。”
凌芝宁握着母亲的手说，“所以妈妈有心结，是吗？”
“可现在，我已经放下了，所以宁宁，你能原谅妈妈吗？”
凌芝宁哑然失笑，她说，“我就没有在这件事情上怪过你，我怪你的是，我得不到妈妈全心全意的照顾。”
“对不起，是妈妈不好。”
“妈，别说了，想来想去，我觉得还是要告诉你为好。”凌芝宁拿过搁置在旁边的文件。
傅铭城说出那个真相后，凌芝宁就帮妈妈和唐御森做了亲子鉴定，也帮乔爸爸和唐御森做了亲子鉴定。
而坚定结果是真的。
唐霆萧自己也亲口承认了。
“我打电话问……我亲生父亲了。”
凌芝宁拿出手机，她放出录音。
唐霆萧说，“没错，唐御森是乔旭江的儿子。”
许瑞瑛激动得抓起手机，她问，“这是什么意思？”
凌芝宁让妈妈稍安勿躁，她把前因后果复述一遍。
许瑞瑛颤抖着拿走鉴定结果查看。
她儿子还活着？
她大儿子还活着？
唐霆萧没有杀那个孩子？
“这是真的吗？”
凌芝宁点头，“是真的。”
想想，如果是自己面对这份失去孩子的痛，也无法承受吧。
那是亲骨肉，不是什么小猫小狗。
“宁宁，宁宁，这是真的吗？”许瑞瑛抓着女儿的手再三确认。
凌芝宁拿出照片，是唐御森的照片，“就是这个人。”
许瑞瑛看着照片里陌生的男人，她不敢相信。
“妈妈，我生父是为了救大哥，才让人抱走他的，你误会他了。”
“我……”
“唉，这事您需要时间消化，现在知道这个真相，也不算晚，您打算怎么做？”
“我，我想见见他。”
“是大哥吗？”
“嗯，他知道吗？”
“他不知道。”
凌芝宁把傅铭城说给自己的话传达给妈妈听，“大哥不知道真相，而且，他若知道真相，有可能会无法接受。”
”因为我生父在养育大哥的事情上，类似于放养，但是大哥对这位父亲有些敬重，如果让他知道，那他要推翻十几年的认知，妈妈也知道，我爸他做什么生意的，而唐御森这些年一直想摆脱，他很不容易。”
许瑞瑛泪如雨下，她说，“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妈，我说这件事不是为了让你自责，我只是觉得，既然事实是这样，那有必要大白于天下，你也知道我和大哥年纪都不小了，总不能继续活在这不明真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