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芝宁抢先一步拿着高尔夫球杆指着,“你再靠近来试试。”
乔晋星气得面红耳赤,“凌芝宁,你帮着外人。”
“那你把我当家人了吗,你踩碎我手机的时候把我当家人了吗?你有没有想过,你踩碎的不是一个手机,你在踩着我的脸,乔晋星,你踩着我的嵴梁骨!!!”
乔晋星踉跄后退,他脑海里反反复复都是自己刚才那一脚,抬起,落下,手机屏幕碎了。
傅铭城把妻子捞过来拥住,让人冷静,“给我。”
他拿走高尔夫球杆。
凌芝宁不想放手。
想打架是吗?
来啊,她和自己老公对付几个人,她不信她就注定是被欺负的那一个。
傅铭城握着她的手,他贴着她的脸小声劝,“松开好不好。”
凌芝宁固执,就是不想松开。
傅铭城低声劝着被逼急的人,他拿走她手上的武器,一把扔开。
凌芝宁眼泪滚出来,她想问你们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
是你们害我家支离破碎,我爸躺床上,我妈当时怀孕,我年纪小,你们呢,你们也是因为年纪小不懂事,是我爸救你们出来。
可是你们让我看到什么了?
凌芝宁拿走弟弟的手机,她播放那些录音,录音里那个所谓大姐说,凭什么要管小婶一家,凌芝宁自己不会管吗?
“这些是你们说的话吗?来,给我解释一下,这算几个意思啊,我爸当年怎么不让你们直接死掉啊,你们活着干嘛?”
她质问在场所有人。
乔家几公子低头。
“你们能否认吗?如果不是你们小时候任性,乔旭江就不用去救人,他也不会被炸伤。”
“那么请问,是我让你们遭遇这一切吗?”
“乔旭江是你们亲叔吧?你们觉得照顾我妈付出太多了,那么你们的叔呢,你们该照顾吗?”
“当年是不是我妈和乔旭江齐心协力挽救了鼎成集团?怎么着,现在集团蒸蒸日上,你们过得舒舒服服了,就忘记了当年付出血汗的人的功劳了?是不是觉得乔旭江躺在那里,他活该啊,他永远醒不来最好?”
“来啊,跟我理论啊?”
“你不是能说吗,乔晋星?”
凌芝宁转头质问着刚刚咆孝过的人。
“我觉得你们真恶心,拿到了好处,觉得不耐烦了,反咬一口,如今就成了乔子煜的不是,他是拖油瓶了是吗?”
凌芝宁转头问知情者,“乔晋沿,你站出来回答我,是这样吗?”
“就算我不是这个家千金,乔子煜是不是你叔乔旭江的儿子,你告诉我,是不是,你是不是给他做过亲子鉴定,他是不是乔家的人?”
凌芝宁问着沉默的人。
“乔旭江当年为这个家付出了多少,他拿走他应得,然后留给他儿子有什么错?”
“你来回答我这个问题。”
凌芝宁专门针对知情人。
乔晋轩和乔晋耀不明所以,一人提醒,“宁宁,小叔是你父亲。”
凌芝宁冷笑,“不,他不是。”
所有人:“……”
“算了,我跟你们说这些有意思吗?”
她拉着傅铭城走了,感觉留在这儿要窒息。
“宁宁。”乔晋沿喊她。
“你闭嘴,我现在不想说话,我喉咙痛,我说得嗓子哑了,乔晋沿,你早就知道真相,如果你早点告诉我,我不会让今天的事情发生,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从我来到这个家开始,我就不想待,因为你们虚伪,恶心。”
“你们想不想承认都可以,反正我就这么以为。”
她嗓子确实哑了。
难受。
悲哀。
痛心。
种种复杂心绪交织在一起。
她像一根被拉紧的弦。
傅铭城让她不要说了,他把人抱走。
到了车旁,他让她坐进车里。
凌芝宁却抱着他不撒手,她问,“傅铭城,我像不像一个疯子?”
傅铭城否认:“不是。”
“其实就是,我一辈子都毁了,你知道吗?我没法像个正常人。”
“我多疑,我不信任何人,我总怕失去。”
“我有时候想,我就不该活着,像我这样糟糕的人,没必要活在这世上添堵。”
“我不许你这样说,凌芝宁,我信你,你不会失去我。”他吻住哽咽的人。
凌芝宁搂着面前的男人。
她吻着他。
疯狂而放肆的咬着。
好像这样能让自己的疯劲发挥得淋漓尽致。
傅铭城扶着她的后脑,任由着她掠夺。
蓦然笑的时候。
凌芝宁撞在他怀里问,“笑什么?”
她带着哭腔的声音,软糯糯的,正若有似无撩拨着他心尖。
傅铭城听着那要命的声音,他将她抱得更紧说,“我笑凌总掠吻动作手法不得要领。”
“傅总你是在嘲笑我不会接吻吗?”
“不是,我在想回头要好好和你探讨探讨。”
“……”
凌芝宁双手环住他的腰笑了,心想,傅铭城,你不觉得我疯,那我就是不疯。
我小时候治好你的哑巴症。
那这辈子你医治好我的疯劲。
我们两个是天生一对。
她看着他说,“傅铭城,我想回家。”
“好,现在就回去。”
他让人上车。
凌芝宁坐在副坐里,呆呆望着前方。
傅铭城开着车,时不时转头看她。
刚刚冲进乔家看到那一幕,他心脏狠狠绞痛。
心想,早知道就不发信息让她回来了。
乔家的水真浑。
都说人多势众,其实也乱。
因为个个都想求自己所有。
——
凌芝宁回到家后,她蜷在沙发里发愣。
傅铭城把人抱在怀里问,“想什么?”
“我在思考妈妈发病的根源,没有规律,无迹可寻,真的是我引起的吗?”
“胡说,不是。”
“那你说为什么?”
“许总的情况是不是经常这样?”
“不,之前发病都没这样,就这次特别激烈,她甚至认不出我了。”
凌芝宁觉得妈妈好像被鬼上身了,对,就像是被鬼附身了。
傅铭城抚摸着她的头发,“别多想,先休息两天。”
“铭城,你说是因为我回乔家才导致这一切吗?”
“不是,不许你这样想。”
“好吧。”
凌芝宁闭上眼休息。
她很累,不想管了。
——
乔晋轩过来找妹妹,傅铭城把人堵在门外。
“你还是别进来了吧?”傅总真不客气。
乔晋轩确实也不想进门,他说,“谈谈。”
“我和你好像没什么可谈。”
“傅铭城,我不介意再送你一拳。”
“你放心,我会加倍奉还。”
虽然是这样说,但还是跟着不请自来的乔二公子乔总裁去往花园里坐下。
乔晋轩转头看了看说,“你这别墅还挺大。”
“比不过你们乔家大宅。”
“傅铭城,你非要恶心人吗?”
“你自己找上门,可不就是自找的么?”
“……”乔晋轩走进草坪里,到了桌边,他坐在凳子里问,“我妹怎么样了?”
“你指的是哪个?我要是没记错,你有三个妹妹吧?一个乔旋月,一个乔子依,两个好像也够多了。”傅总一直在找事的边沿疯狂挑刺。
乔晋轩脱下外套问,“好啊,你要继续这样说话,我们动手试一试。”
傅铭城拉开一张凳子坐下。
动手还是别了吧。
这乔晋轩练空手道。
还是有两下子的。
而且没事老打架也不好。
要是脸上落了伤痕,心疼的是凌总。
所以思虑深远的傅大总裁还是不挑刺了,他说,“宁儿现在一身累,她休息了。”
乔晋轩把外套挂在凳子背后,他说,“我知道乔家的事让她身心俱疲。”
傅铭城不说话,其实,凌芝宁回乔家后就注定,她无法清净。
“说真的乔晋轩,你们找她回家干嘛?是回去替你们承担义务吗?”他问出别人不敢问的话。
乔晋轩靠着椅背回答,“你觉得是这样吗?”
“难道不是吗,她想进入鼎成集团,你和乔晋沿都不答应。”
乔晋轩举手揉眉心,“这里边有些原因。”
“什么原因?”傅铭城想打听。
乔晋轩却不想告诉这个人,“你毕竟是傅家的人。”
“说白了不就是提防傅家吗?”
“那你觉得乔家该无条件信任傅家吗?或者傅总你认为,乔家和傅家真的可以合作愉快?”
“我可没有这种伟大志向,而且傅家怎么想不要紧,要紧是你们怎么做,我看到你们面对记者,总是很客气说,傅乔两家互相往来,互惠互益,话说得这么好听,怎么做起来不像那么回事?”
“傅总认为,要怎样才算是一回事?”乔晋轩就想和他理论到底了,他知道傅铭城喜欢吹毛求疵。
可傅铭城不想讨论这个无聊的问题,他急转直下问,“关于你们小婶的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她经常这样吗?”
“傅总指的是什么?”
“乔晋轩,你没必要藏着掖着了,受伤害最深的是宁儿,不是你们这些人。”
“……”乔晋轩不说话了。
傅铭城继续说,“宁儿说,自从她回家,许总发病越来越频繁,这是觉得折磨许总一个人不够,现在还想折磨宁儿吗?”
“她……”
“我想,你应该了解她,宁儿爱较真,她还极富责任心,而这样的人,承受只有多不会少。”
傅铭城希望这位讲道理的二公子能如实相告,许总是这的无可救药了,还是说,其它外因决定。
乔晋轩回答,“是外因。”
“确定吗?”
“嗯,晋深仔细检查了,有人在小婶的饭菜了放了东西,嫌疑人是我们七个兄弟,还有乔子依,保姆,宁儿,子煜。”
“……”傅铭城想,幸亏我没有去那儿,否则我也是嫌疑人。
“我和大哥老三老五都认为是乔子依。”
傅铭城噢了一声。
“傅铭城你这是什么反应?”
傅铭城斜睨着眼神,“那是你们乔家的事,你想让我做出什么反应?”
“你就不想说什么?”
“说什么?”
“说乔子依的事。”
“乔子依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让我说?”
“不是,我是想着,你之前不是故意为难她吗,是不是你针对得太狠了,乔子依才反弹那么大。”乔晋轩的思虑也是有依据的。
“……”傅铭城气得要倒背过去。
舒薇芯的事,他用一种和平的方式解决,没结果;
乔子依的事,他用一种直截了当的方式解决,也没结果。
然后到头来都是他的错。
世间的玩意可不这么论。
他傅铭城凭什么要去当冤大头?
“再说了,我也没让人做什么啊,就是跟导演说了几句话,让他们把没用的东西换掉而已。”
“傅铭城,能客气一点吗,乔子依是个人,不是东西,你能注意用词吗?”
“我为什么要注意用词,她对我的女人不客气。”
“谁是你女人。”
“乔总你明知故问。”
“……”
两个男人突然警惕地看着对方。
如果只听到他们后半段对话。
很容易造成误解。
他们在说什么啊?
乔晋轩想跑了。
傅铭城也想回房间了。
两个大男人,还是新市最互相敌对的两大总裁居然坐在这儿聊天。
这事说出去,媒体是要疯了。
傅铭城让乔总走吧,“你还是别见宁儿了。”
“我来这儿就是为看看她。”
“不需要,她很好。”
“你说了不算。”乔总赖着不走了,见不到人,他不可能回去。
傅铭城问,“乔晋轩,你这么不要脸吗?”
“比你,我还是挺要脸的。”
“……”
傅铭城想送客。
乔总就是不走。
刚好,凌芝宁起来了,她睡不着。
她裹着一张披捐悄无声息到来。
乔晋深见到妹妹出现,急忙问,“没事吧?”
凌芝宁摇头。
傅铭城回去给端茶倒水,本来不想让乔总喝水,但想想凌总要喝,他还是让柳阿姨给送上一壶上好的茶水,还有两杯咖啡。
乔晋深看着疲惫不堪的人,他道歉,“是我们几个哥哥处事不当。”
凌芝宁喝了一口咖啡说,“二哥你没必要道歉,其实是我累了,或者说我害怕了。”
“宁宁,小婶终归是你母亲。”
“你不用提醒我,如果她出个三长两短,只要我还有心,最自责的仍旧是我,我丢下她也不是,不丢下她也不是。”
乔晋轩理解她的心情,这才是凌芝宁,她不会不管她的妈妈,如果她抛弃了,也许有一天她的孩子以同样的方式对待作为母亲的她。
许瑞瑛的精神有问题,这是事实。
凌芝宁能怎么做呢?
总不可能说,我失踪那么多年,她不管我,我也不管她。
许瑞瑛有找女儿的,如果情况允许,她把天地翻过来都可能。
“这些年小婶反反复复这样,她不是一天两天这样。”乔晋轩说。
凌芝宁道歉,“对不起,二哥,我知道,我妈怎样都不是你们的责任,我头昏脑热,然后拿我爸的事绑架你们不应该。”
他们已经很负责任了,如果没有这七个人,许瑞瑛多半已经死了。
如果是这样,凌芝宁永远不知道真相是什么?
她会浑浑噩噩活着。
她想进入乔家,踏进一步都不能。
是乔家七公子敞开门给她走进来了。
如果他们够恶毒、够残忍;
他们不必须在乎什么恩情偿还。
最好是相关人等死得一干二净,他们也就省事了。
而乔晋耀、乔晋轩和乔晋沿等人不是这样的人。
她凌芝宁可以在情急之下说出心里想说的话,却不能抱着那样的心理针对着七公子。
实话说,没有乔晋耀和乔晋轩,许瑞瑛一定是死了,乔子煜也不可能活着,也许乔旭江也死了。
留下凌芝宁活得不明不白。
她很清楚所有人残忍起来的结果。
没有一个能善终。
不,按照祸害遗千年的说法。
越无情的人活得越久。
也许她也死了。
谁欠谁呢?
不能说被救的人活下来就要背负一辈子责任?
他们的人生是自己的。
他们愿不愿意负责,是出于心里自愿,那是道德层面问题,和义务无关。
如果一味指责,那是不是道德绑架?是不是他们被亲叔叔救了,他们这一生就不是自己的了?
而她也有责任,她为什么要歇撕底怒吼着问你们谁养我这种话?
她九岁之前在乔家生活。
是乔旭江照顾她八年。
她的孩提,她牙牙学语,她可以安安心心生活八年,是乔旭江给了她这安心的人生。
后面发生的不幸不是乔旭江造成,也不是乔家的七位公子造成。
她的不喜欢,她的不高兴也许是因为这些理不清的欠奉。
论亏欠,她也欠了,欠乔旭江的。
乔旭江躺在医院里那么久,她这个做女儿的尽了什么责任吗?
凌芝宁觉得好笑,她不知道自己以什么身份去指责乔晋耀等人。
想起自己说的话,她冷静下来后,知道那些话不应该,她在愤怒和不理智的情况下说出了那样的话。
她说,“二哥,那一刻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怕?”
乔晋轩看着妹妹问,“为什么要这样想?”
“我大哥,也就是林钦寒,他刚钟打电话给我,我就问他,如果我没有回乔家那是不是不会发生这种事?”
“我大哥假设,如果我没有回乔家,而我和傅铭城离婚了,我过得并不如想象中的好,那我又会生什么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