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晋轩看着她执拗的样子，知道劝不住。
当即拿出手机打电话。
乔家有一大堆帮佣，不过都是在主宅里。
小婶不喜欢热闹，这些年就给她配备了一个保姆。
这保姆还是三婶给找来。
李阿姨是什么来路，乔晋轩也没过问太多。
现在闹成这样，他总觉得家里有必要清洗一番。
乔晋耀问，“你打电话干嘛呢？”
“让林管家过来帮忙，这里乱成这样，还有刚进门的时候你没看到外面的花草参之不齐吗，地上都是树叶。”
“那你让林管家多带两个人过来。”乔晋耀叮嘱了一句，他拉来一张凳子坐下。
他这位大公子不想动手，所以干坐着，欣赏执拗的小丫头。
凌芝宁瞥了一眼悠哉悠哉的大哥，晓得他是在和自己对着干，如此，只能无视这大男人。
除了老大，还有老二老三老七。
还有那最气人的老四。
他们一帮人坐在站在旁边看着忙忙碌碌的人。
凌芝宁把碎片扫进垃圾桶里。
然后清理掉桌上的残羹冷炙。
还把用过的碗快都扔了。
找了几个箱子出来，随手把垃圾丢进去。
乔子依问，“凌芝宁你干什么，那几套餐具是我买来送给妈咪。”
“怪不得这垃圾和家里格格不入，原来是你从垃圾堆里捡来的东西。”
“凌芝宁，你说什么呢？”
“我说的不对，那你买来为什么不用？”
乔子依无言以对。
凌芝宁戴上手套，再拿起抹布擦桌子。
乔晋耀问，“宁宁，能坐下来好好谈吗？”
凌芝宁整理着厨台冷冷回答，“我跟你们没什么话好说，如果你们不明白我为什么这么凶残，可以去质问五哥，他知道真相。”
“什么……真相？”乔晋轩不安起来。
凌芝宁想，我不是你们的妹妹，所以你们不必管我。
你们更应该宠着乔子依。
她是乔家领养回来。
乔晋义的爸爸妈妈乔三爷和三爷夫人都很疼着乔子依，他们把这贱人当成亲生女儿对待。
所以她算是乔家的人。
而凌芝宁不是。
一是失踪好多年，她和这个家生分没有感情。
二是她怀疑家里有人害她，她不会把嫌疑人当成家人；
三是她确实不是乔旭江的女儿，这事哪天揭穿了，这些付出了感情的公子会悔不当初。
既然如此，现在就及时止损。
免得到时都尴尬。
——
远在海市的乔晋沿拨打执拗的人的电话。
他知道家里出事了。
乔晋深录了视频，他发给老五，说家里闹翻天。
乔晋沿等着闹脾气的人接听。
然而凌芝宁把电话挂断了，她不想搭理五公子。
乔晋沿气得咬牙切齿，他打电话给老三，“你让宁儿接电话。”
乔晋深送手机过去，“五弟打来，他让你接听。”
“没空。”
凌芝宁继续整理厨台，忙得不亦乐乎。
乔晋沿让老三开免提。
乔晋深听话照做，他觉得老五生气有点莫名其妙，这家伙什么都没看见，他在气什么？
乔晋沿问，“凌芝宁，你在跟我闹吗？”
“你不配。”
“你说什么，你把话再说一遍？”乔晋沿被气炸了。
凌芝宁清楚明白说，“我说你乔晋沿不配让我闹。”
乔晋沿：“……”他气得想立刻冲回来收拾这执拗的丫头，“凌芝宁，你是不是吃错药了，我好好跟你说话，你至于这么气我？”
“那是你没事找事，活该。”
“……”
乔晋沿气沉丹田，他告诉自己，忍。
这不是亲妹，他知道，她也知道。
而且还是他私心作祟。
努力平复着怒火的五公子说，“凌芝宁，你再横，信不信我丢下乔子煜不管，那是你弟，不是我的。”
因为通话外放，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
五公子这家伙说话不带脑子。
乔晋耀和乔晋深同时指责：
“老五你说什么吗？”
“信不信我揍你。”
老大和老二异口同声，显然都认为老五说得太过分了。
乔晋沿沉默，他想，你们以为，我真在乎那点亲情啊？
其实亲情值不值得在乎，你我都心知肚明。
凌芝宁理智，她理智近似无情。
为什么她可以这样无情，然后他乔晋沿不能。
她不就是想事不关己吗？
行啊，那他乔晋沿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她自己不领情，难不成还要让他跪下来求？
他也是被气着了。
每次和丫头好好说话，她什么态度？
是个人都有脾气，那话说的，我不是你爹妈，没有义务责任纵着你。
凌芝宁看着桌上的手机，听得出这五公子是被惹恼了。
他这些年也不容易，还年轻，却要当爹当妈照顾小叔的儿子。
如果他狠心一点，完全不用管。
乔子煜变成是二痞子还是渣滓，那也是他父母的责任，关他乔晋沿什么事？
可是他管了。
凌芝宁问，“你有话就说。”
她到底软下了语气。
乔晋沿问，“凌你能不要气我吗，我知道你心里不爽。”
“然后呢？”
“没受伤吧？”他急转直下，转而关心她的情况。
凌芝宁抿唇，她受伤了吗？
老实说没有，只是心理受伤了。
因为替妈妈不值。
乔晋义如果刚才关心许瑞瑛一句，凌芝宁都不会这么口无遮拦。
可这愚蠢的男人只知道乔子依被打了，以外的事情都看不见了。
这种就类似于，妈妈和女朋友掉水里，该先把谁捞起来。
乔晋义选择了乔子依，而乔子依为什么来到这个家？是不是因为许瑞瑛的存在？是不是乔子依先认识了许瑞瑛，她才有机会成为乔家的养女？
而乔子依如今是什么做法？
她刺激着许瑞瑛。
她忘恩负义。
她黑白颠倒。
这种人被弄死了也不值得同情知道吗？
乔晋沿说，“我相信你。”
凌芝宁折叠着手里的抹布，又沉默不吭。
乔晋沿问，“小婶没事吧？”
“睡着了。”
“你们那么吵，她能睡得着吗？”
“房间隔音。”
“你想在家里装监控？”
“是。”
“那你问老三。”乔晋沿交出决定权。
凌芝宁看向三哥。
乔晋深不同意，“小婶不想看到监控记录。”
“我必须要装。”找个时间，找人来安装。
凌芝宁扔下抹布，正想拖走垃圾扔出门外。
乔晋歌回来了，他慌里慌张跑进家门喊，“宁宁，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凌芝宁看着紧张兮兮的六哥，随口说，“我把乔子依揍了，她鼻青脸肿。”
乔晋歌：“……”他看向那边的乔子依，那女人确实鼻青脸肿，手上也是伤痕累累。
谁输谁赢，高下立判。
乔晋歌说，“你没事就好。”
乔子依听到六哥说这样的话，又娇滴滴喊着坐在旁边的四哥，“你看，所有人都纵容着那片子。”
“乔子依你闭嘴，宁宁是我妹，我再听你说她是骗子，我让你在娱乐圈混不下去，信吗？”
乔子依立刻马上闭嘴，什么话也不敢说了。
凌芝宁感到诧愕，这六哥还真是无条件信任。
他这刚回来，什么都不问清楚，直接就偏向一边了。
可能是从小一起关系要好的缘故，他们兄妹两的感情确实不一样。
乔晋歌正想说什么？
外头又来人了。
是林管家。
他带了两个人过来，进门见到几位公子都在。
地上堆积着大大小小箱子，门口的花草被修剪了一半，地上都是枝叶。
满地凌乱。
林管家管着偌大一个豪宅纤尘不染，眼下看见这样的风景，忍不住皱眉。
他让跟随来的两个人赶紧把东西收拾了。
他说，“这里发生的事，大爷都知道了。”
凌芝宁秀眸微沉，“怎么，这个家装了监控，远在外面繁忙的大伯父都知道我家里出事了？”
凌芝宁的问题意有所指。
林管家急忙解释，“三小姐不要误会，是有人在群里发了照片。”
“谁？”凌芝宁冷冷问。
乔子依紧张起来，是她偷偷发照片的，此刻悄悄藏起手机，不想吭声。
她刚刚拍了照片，满地的碎片，还有血迹，以及伤痕累累的手，每一样都触目惊心。
她是故意发到家族群里。
发完了还说，发错了。
但是大姐二姐看到了，她们立刻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乔旋月还关心问，“四妹，你这是被人打了？”
乔清雅难得也表示关心，“这么凌乱，战况可不小啊？”
乔三爷的夫人楚静秀说，“看看这个地板和桌椅，这不是弟妹家里吗？”
乔二爷的夫人说，“这还真是弟妹的家里。”
出大事了。
几个女人说话以后。
几位大爷都知道了。
而且经过她们的嘴传达，很多事都被加大化了。
什么家里遭贼。
弟妹是不是又发病了？
她这病越来越严重了。
上次我还听到医生建议，最好把她送进机构。
…………
一帮人在群里讨论开来。
而乔子依发了照片后就没有开口说话。
几位公子呢，忙着观看凌芝宁打扫房间，也无心理会群里的热火朝天。
结果，一大帮没有看到现场的人，胡乱猜测，各种遐想。
她们就差直言不讳说许瑞瑛是神经病了。
凌芝宁翻看那些聊天记录，满屏幕都是阴阳怪气。
对外宣传这些里妯是多么的团结恩爱互敬。
背地里都是落井下石，各种搬弄是非。
凌芝宁越看越恼火，她指着乔子依，让人站出来挨打。
“你她丫的有病吧？”
“发什么照片。”
“有没有想过你的养母，她醒来查看群记录怎么办？”
“乔子依，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没有许瑞瑛，你丫的能坐在这个家里享受荣华富贵吗？”
凌芝宁恼火异常。
她大骂特骂狗东西。
乔子依刚好接通了三爷夫人的电话，楚静秀听到了凌芝宁的破口大骂。
她气得挂电话在群里艾特，“凌芝宁，你是不是太过分了，有你这么骂妹妹的吗？”
“你又算什么东西？依依有说错吗？弟妹神智不清，非要认你做女儿，你是不是还有待鉴定。”
楚静秀气炸了，她把乔子依当成亲生女儿，听到女儿被这样骂？
她不高兴。
她一个人在群里骂骂咧咧。
所有人都噤声不说话。
大爷的夫人一直没有说话。
二爷的夫人觉得这事，她好像不该管，也不说话了。
就连本来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乔大小姐和二小姐，也消失了一般，一个屁也不敢放。
楚静秀越骂越起劲，她让凌芝宁出来立正挨打。
乔晋歌拿出自己的手机回复亲妈，“妈，你给我闭嘴。”
“乔晋歌，我是你妈？”
“你在多说一句，我能和你半年不说话。”
“乔晋歌，你像话吗？我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你就这样对待我？我知道你从小和子衿关系要好，但这个人不是乔子衿，她如果是，就该把名字改回来。”
楚静秀还来劲了，她直接发语音。
全家人在观战。
乔晋歌气得把亲妈踢出群里，想让她安静安静。
一群人懵住。
论狠，六公子是真的狠。
也就只有他敢这么对待自己的妈。
在观战的一旁人，尤其是乔三爷，他也急了，出来艾特儿子，“晋哥，你这样太过分了，那是你妈？。”
“我第一次见到我妈像个泼妇骂街，乔三爷，你确定这是豪门夫人？”
乔三爷：“……”这儿子不是亲生的。
在观战的所有人：“……”佩服六公子，为了妹妹乔子衿，六亲不认。
乔晋义看不下去了，他说，“六弟，你过分了啊。”
“你给我闭嘴乔晋义，要不是因为你是我哥，我现在已经揍你了。”乔晋歌积了一肚子火，他刚才进门的时候就想揍亲哥哥了。
“你护着乔子依，如我护着凌芝宁，你凭什么怀疑我妹？”
乔晋歌质问亲哥。
乔晋义气得想过来动手。
乔晋深赶忙站在中间拦住。
这么多年，家里一直没发生任何大事，今天这件，算够大。
而究起因果，是凌芝宁导致。
乔晋深看向妹妹，希望她说句话。
凌芝宁问，“怎么，又把锅推到我身上了，如果不是乔子依犯贱，事情会这样闹吗？”
乔晋义愤怒反驳，“凌芝宁，你不要血口喷人，照片是我发，你没必要针对依依。”
凌芝宁点点头，“我现在好像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是明白自己暴力打人吗？”
“乔晋义你真是无可救药，当年乔子依能找到记者召开记者会，一定有你的功劳吧？”
“你说什么？”
“我说你蠢啊，你就是个蠢货，因为你，乔家一定……”
一定会毁一一旦。
她差点脱口而出说这句话。
但想到弟弟也是乔家人。
还是把话咽回去了。
“说啊，怎么不说了，凌芝宁，我知道你能言善辩。”
“我要是不能说会道，肯定要被你这愚蠢的男人和犯贱的乔子依给气死了。”
凌芝宁不想认输，在动手上，在吵嘴上，她一分不让。
想吵是吧？
她陪着吵，看谁说的在理？
乔晋耀和乔晋轩抬手扶额。
乔晋深和五公子视频通话，乔晋沿看见了，他也抬手扶额。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
现在单单一个凌芝宁就是一出好戏。
乔子依不敢再吱声，老大老二和老五老六等等都向着凌芝宁。
这时候开口就是找骂。
干妈又不在这里。
乔子依只能忍气吞声。
乔晋义却替乔子依鸣不平，“凌芝宁，你不要太过分了，一口一个贱人，我从未见……”
“见到骂人这么厉害的我是吗？”
“我说的是请你嘴上留德。”
“难道不是说我嘴真脏吗？”
她直接替他说。
其实有什么啊？
跟贱人矫情，那就是自己吃亏。
跟贱人讲道理，还是自己吃亏。
跟贱人客气，那受伤委屈的就是自己。
她凌芝宁怎么可能委屈自己，让自己吃亏。
她今天要不把这般配一对骂得里外不是人，她就改回名字，凌芝宁的名字不用了，换用乔子衿的大名，还召开记者会宣布，从今往后和乔子依势同水火，有她没我。
横气狂妄的凌总就这么放出狠话了。
乔晋耀开口，“宁宁，你先别说话了，我先听老四说，可以吗？”
大公子语气里都是哀求。
凌芝宁给大哥面子，“行啊，我也想听听蠢货怎么说？”
“凌芝宁，你有必要开口闭口一个蠢货吗？”
“那你有必要污蔑陷害我吗？我一没吃你加大米，二没花你一毛钱，三没偷抢你东西，你有什么资格来我面前叫嚣？”
“……”她的话竟让他无言以对。
老大无力地垂下脑袋，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可以被这样忽略不计。
乔晋轩想说，宁宁，那怎么说也是你四哥。
可凌芝宁下一句话就是，“你本来就不是我四哥，你他丫的就是乔子依的哥哥，你亲妈刚才也说了，我不是乔子衿，这不明摆着吗？所以你告诉我，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咆孝。”
乔晋义已经不想说话了，他说不过她。
凌芝宁说得口干舌燥，她转身去倒水喝。
乔晋耀问，“谁先动的手？”
乔晋义想也不想回答，“是凌芝宁。”
老大老二老三看向那边在喝水的妹妹？
乔晋义看过去问，“来，解释啊，凌芝宁，以你和我是一个陌生人的前提，解释你为什么打我妹乔子依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