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深洗完澡出来后,温妤已经背过身躺在床边,双眼紧闭,俨然一副睡着的样子。
察觉到身后的床垫下陷,她的睡颜略显局促,细长的手指握紧身前的薄被。
身后的男人看着她蜷缩的背影,勾唇一笑。
接着,一双臂膀把她从后抱起,怀抱收紧,她面对面落入一个宽阔的怀中。
头顶传来时深的声音,“今天温歆给你说了什么?”
眼见装睡不成,温妤睫毛翘动几下后缓缓睁开,声音小的可怜,“说了很多。”
“能跟我讲讲么?”
他只有在面对温妤的时候,才能有这为数不多的耐心。
“...好。”她咽了一口口水,回忆起温歆和她说过的事情,如实叙述给时深。
卧室内只亮着床前的夜灯,窗外不知名的鸟儿偶尔蹄叫两声,夏夜的风吹动树叶,伴随着沙沙叶声,房间里静谧而美好。
叙述到了末尾,温妤的脸色已然通红,“就这些了。”
时深一字不落的全部收入耳中。
这个温歆倒是没白养。
庄园里各处都有监控,管家也把两人的谈话内容都电话叙述给了他听,可时深偏要亲自从温妤的口中听到。
他要让她光明坦荡的说出他们两人的关系。
他微微俯身,与她几乎贴在一起,嗓音磁性诱/惑,“现在知道我们是什么关系了么?”
“知、知道了。”温妤想后退避开他的脸,可她身后就是枕头,退无可退,只能被迫注视他的目光。
他的眼神大胆炙/热,里面像是有一团火焰,要把她燃烧殆尽。
“那两年前的事,是不是该继续了。”
“什,什么事?”她不自然的移开目光,却正好看到他裸/露出的姣好的身材。
他胸腔里发出一声笑,再次俯身,诱/惑似的凑到她的耳边,一字一句说,“嫁给我这件事。”
“!!!!”温妤不可遏制的瞪大双眼,直接时深的目光,连躲避都忘了躲。
时深也不着急,等着她震惊过后的回复,含笑看着她。
卧室里一时间鸦雀无声,静的一根针都能听到。
不知道过了多久,温妤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僵硬的说,“时先生,我觉得...我们现在或许不是特别合适。”
“两年前,也许我真的有要和你结婚的想法,可现在的你对于我而言,只是一个有点熟悉的陌生人,结婚这件事很大,我们可能...还需要时间去互相了解一下。”
“您或许也可以考虑一下,我现在的样子应该和两年前差别很大,您应当喜欢的只是两年前的我,而不是现在的。”
“我们再给彼此一些时间吧,如果贸然仓促做决定的话,对于我们两个都不太好。”
听温歆说,两年前的温妤自信且大胆,抛开外面这一层好皮囊,内里散发的气质从大学开始就让无数异性为她着迷,追求者不断。
因此,温妤想,或许当年时深看上自己,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可两年过去了,现在的她只是个什么都不记得的平平无奇的女人,根本配不上高高在上的时深。
甚至当初她误以为两人的关系是包养与被包养时,还从心底里怀疑,时深这么优秀,怎么可能会重新包养一无是处的她呢。
她一番话说完,整个房间的气压骤然下降,始作俑者就是她身上的男人。
“温妤,你在害怕什么?”时深的质问从她的头顶响起,有力的双臂握住她的肩膀,生怕她逃脱。
“害怕你和两年前有变化,怕我反悔?”
“还是害怕你配不上我?”
他一语中的,让温妤那一点点小小的心思藏无可藏。
“都害怕,”温妤小幅度的挪动一下身体,想脱离他的禁锢,“您太优秀了,我可能配不上。”
“呵,”男人被气笑了,抬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两人对视,“看着我,温妤。”
在她星亮的眼眸中,他缓缓开口,“我并非一眼就能钟情的人,你也不是轻易接受一段感情的人,我们两人,也不是两年前开始认识。”
“你也从没有配不上我。”
温妤有些发愣,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只听时深缓缓言,“我刚认识你时,你才十几岁。”
“那时候,我是个乞丐,而你是大名鼎鼎温氏董事长的掌上明珠。”
“对于那时的我来说,你才是真正的可望而不可及。”
“我原本只是一摊烂泥,一辈子躲在脏乱的泥垢里,因为遇见了你,我糟乱的生活才有了光,才能被照亮。”
“我想追上你,就像追上天上的星星一样。”
“而后我继承了时氏,往后的十几年里,我一步一步看着你长大,你越发明媚,我却不敢在你面前袒/露心意。”
“直到两年前,我才终于下定决心,即便卑微如泥土,也想吸引你,像吸引星星一样。”
“所以温妤,我并非是被你哪种外表吸引,你整个人对于我来说,就是最大的引力。”
“是你成就了现在的我。”
“你也永远都是我的星星。”
他的语调平缓,不紧不慢,但说出的话一字一句都打在了温妤心里。
温妤听着他的话,无声中已经泪眼婆娑,腔调都沾染了哭意,“你的意思是,我们早在十几年前就认识?”
“嗯。”时深侧身躺下,再次把她圈入怀中,“温妤,我想让你记得那些记忆。”
他一个人撑了太久,年少时为了温妤回到沉宅,接受严酷的训练,最大的期盼就是两个月一次沉空清对他放的假,不限制他的人身自由,可以让他偷偷跑出去远远看一眼温妤。
等到他真正掌管权利,成为万人敬仰的时总时,他又难得畏怯,不敢向温妤诉说心意。
而后,他终于鼓起勇气对温妤袒露心意,她却突然失踪。
他等了又等,转眼两年已过。
何止等了两年呢,从十几岁的告别开始,明里暗里他早已数不清等了多少个日日夜夜。
温妤抽泣着拼命回忆以前的记忆,试图想起些什么,顷刻间头突然痛的厉害,她抬头望着他,记忆中重重叠叠。
好像过往十几年的记忆突然重演了一遍,但偏不想让她抓住。
“哭什么。”他低头擦去她的泪。
她脸上早已泪流不止,在快速闪过的记忆碎片中,尽力捕捉到一个少年的身影。
“傅、谌。”
时深童孔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