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鸿飞说完便低了下头，使劲搓着手，他有些心虚。

石伟民正声说道：“陈院长，投毒致人死亡可是属于故意杀人，这个沈翠珍在哪里？你们为什么不报警？”

陈鸿飞吞吞吐吐的说道：“对方的子女和我们达成共识，同意私了，这不是就不用麻烦你们了嘛。”

“这可是刑事案件，怎么能够私了呢？你们这是在玩火！这个沈翠珍呢，人在哪里？”石伟民厉声喝道。

陈鸿飞一边点头一边说道：“对对，我知道这件事的确是我们不对，但要是报了警，让别人知道我们养老院的员工害死了人，我们养老院的声誉就完了，以后谁还敢把老人送我们这来啊，我们也是有苦衷的。”

石伟民说道：“这是你们养老院内部管理的问题，人民群众有权利知道真相！这个沈翠珍呢？还有那个张老爷子的尸体在哪里？火化了没有？”

陈鸿飞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沈翠珍已经被我们辞退了，她在哪里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这里有她家的地址，张家人要求赔偿的钱她好像凑够了，已经给了张家的人，只是我们院方一时拿不出这么多钱，所以他们就来闹事了。张老爷子的尸体没在我们这，张家的子女已经抬回去了，在什么地方我就不清楚了。”

石伟民要了沈翠珍的地址便从养老院离开了。

出了大门，警察的增援已经到了多时，目前控制住了情绪，逮捕了两个领头闹事的人，据那人说，他们只是收了张家人的钱在养老院门口闹事，而张家的人一个都没来。

石伟民让王贺与张自力去这个沈翠珍的家里，逮捕这个沈翠珍，而自己和冯露露去找张老爷子的子女。

冯露露跟着石伟民，心里很是疑惑：“你们侦察队办案子，非要拉上我这个尸检科的无关紧要的人干什么。我只会验尸，又不会查案子啊。”

石伟民笑了笑，说道：“让你来，当然是让你验尸啊。那个张老爷子不是被毒死的吗？”

冯露露哦了一声，心中暗自埋怨石伟民这个灾星，硬生生的分开了自己和王贺这对苦命鸳鸯。本来以为能出来见识见识，结果只是让自己来验尸。

不过冯露露并没有把这些表现出来，还是跟着石伟民来到了市郊的一个农贸市场附近一处民居，张老爷子的儿子就住在这里。

二人来到家门口，摁了门铃，不多时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平头中年男子便开了门，石伟民出示了警官证，中年男子一脸冷漠的表情让二人进了屋。

石伟民和冯露露进了屋内，屋里装饰家具都颇为老旧，除了一台老式的电视机和铁皮有些剥落露出铁锈的冰箱之外，再无任何家用电器，家具也都是很多年前的款式，连个沙发都没有。

地上凌乱地摆放着很多玩具，一个刚会说话的小男孩坐在地上玩着小火车，嘴里发出模仿火车开动时呜呜的声音，丝毫不在意来人。墙上贴着密密麻麻的奖状，中年男子从桌子下拉出两张小木凳请石伟民二人坐下，便大声叫在厨房忙活做饭的妻子出来。

中年人的妻子听到自己的丈夫叫自己出来，说来了客人，便不耐烦的大声说道：“又是你的那些朋友来了！要吃饭你们自己想办法出去吃去，我可没做多余的饭！”

中年男人听后正要发作，被石伟民拦住摆了摆手，来到厨房对中年男人的妻子说道：“我们是公安局侦察队的，不是你们报警说自己的父亲被养老院的人投毒害死了吗？”

中年男人的妻子听到后，便放下了正在炒菜的铲子，从厨房走了出来，脸上堆着不太自然的笑容，说道：“警察同志，真是对不起，我还以为是建伟的那些朋友呢，你们快请坐。”

石伟民坐下后，对中年男人和他的妻子说道：“什么情况，说说吧。”

中年男人名叫张建伟，妻子叫刘玉芬，两人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儿子上初中，女儿上小学，小儿子刚满两岁。母亲早年病逝，死去的张老爷子只有张建伟这唯一一个儿子。

刘玉芬说道：“张建伟是个货车司机，因为最近几年生意不景气，老是接不到活儿，平时生活一直过的很拮据。我又没有工作，家里还有三个孩子，两个上学，一个吃奶粉，这白天我得在家看着孩子，晚上还得辅导大儿子和女儿写作业。我公公以前身体就不太好，前几天又检查出了食道癌，身边离不开人，我一个人根本照顾不过来啊，于是我们就想着给我公公找了家便宜点的养老院住着。”

“谁知道那个养老院竟然为了挣钱把我公公给毒死了！于是，我们就跟他们讨个说法，养老院也同意私了，我们提出让毒死我公公的那个人赔偿一部分，院方赔偿一部分。”

“毒死我公公那个女人叫沈翠珍，她承认是她干的，而且她也同意私了，她的一百万已经赔偿给我们了，但是养老院的钱还没给，一个保姆就能拿出一百万，而养老院的竟然说没钱，谁信啊！”

“于是我们就上门找养老院的院长理论，他一直推脱说没那么多钱，我看他就是不想给，我当时一气之下就威胁他说不给就报警。本来我是想吓吓他让他赶紧把钱给了，结果他还是不愿意给，所以……”

刘玉芬说到这里，突然好想发现了什么，眼睛直勾勾的盯在地上，几秒钟之后才迅速恢复，连忙说道：“所以我们就报了警，想让你们帮忙把这钱给要出来。”

石伟民听到这里，心里顿时觉得荒唐。他看着在一旁坐着低着头一句话也没说的张建伟，正声说道：“投毒致死是恶劣的刑事案件，依法是不能私下解决的，这些你们难道不知道吗？”

刘玉芬一听，连忙摇头：“哎呀，警察同志，我们这小学毕业的没文化，不知道啊。这种事情，我们愿意私了，那不就用不着麻烦你们了嘛。”

石伟民无奈的摇了摇头，继续问道：“你们是怎么发现沈翠珍毒杀张老先生的？”

刘玉芬说道：“那天中午我炖了老爷子爱吃的排骨汤，给老爷子送了去，那个保姆沈翠珍喂老爷子喝的汤，然后我就准备回家。中途我拉下东西回去拿，刚到们口就发现老爷子全身不停的抽搐，嘴里还吐着白沫，还没来得急抢救就死了。”

“当时我就质问那个沈翠珍怎么回事，她说她在喂饭前刚在屋里放了一些老鼠药，可能忘记了洗手。警察同志，哪有这么粗心的保姆啊，她分明就是为了早点拿到钱害死我公公。幸亏是我钥匙忘拿又赶了回去，不然他们养老院处理了证据，我这可怜的公公就白白让他们给害死，我们还被蒙在鼓里呢！”

石伟民点了点头，说道：“我们会立案调查的，如果事情涉及到犯罪，那就不是你们私了就能解决的。还有，张老先生的尸体现在在哪儿？”

刘玉芬回到道：“在市第一火葬场，因为和养老院的纠纷没有解决，所以还没有火化。”

石伟民说道：“尸体暂时不要火化，我们需要对尸体进行检验。”

刘玉芬也点了点头，抬头看了下挂在墙上的表，说道：“警察同志，这都中午了，你们在家吃个饭吧。”

石伟民看了一眼冯露露，摆手说道：“不用麻烦了，我们这就走了，有需要的话会再联系你们。”

刘玉芬丝毫没有挽留的意思：“那两位警察同志慢走。”

石伟民和冯露露离开张建伟家刚走不远，冯露露便撇着嘴说道：“这家都是什么人啊。父亲有病了自己不照顾，还给扔进养老院，人都死了别的什么也不管，一心就只想要钱，尸体扔在火葬场不活化，摆明就是挟养老院要钱嘛！这个刘玉芬看来早就盼着他公公死了。还有这个张建伟，半天连个屁都没放，老爷子真是白把这个儿子养这么大。”

石伟民也摇了摇头，带着冯露露来到一家附近的一个小饭馆，要了两碗拉面。石伟民坐在靠门的位置，静静的思索刚才刘玉芬那奇怪的举动。

此时正值中午，饭馆里人很多，两人等了很久面才端上来，石伟民刚拿起筷子，就看到刘玉芬紧张兮兮的从自家出来，手里拎着一个黑色垃圾袋，四处张望，见无人注意自己，便大步朝农贸市场走去。

石伟民觉得不对劲，赶忙放下筷子就往外走，冯露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赶紧结了帐，也随着石伟民跟了出去。

二人不敢走的太近，远远的跟着刘玉芬，只见刘玉芬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来到市场的垃圾堆旁，把手里的袋子扔了过去，随即转身就往回走，走了两步又折返回去，捡了个棍子把自己扔的袋子往垃圾深处捅了捅。然后扔了棍子，又四处张望了一会，才拍了拍手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