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刘学亮带来的口供，金满江鼻子眼睛都挤到了一起，笑的乐开了花。

这里面不仅有侯琳透露的信息，还有个葛子华签过字的口供，结合两个人的信息来分析，傻子也都知道李世发的罪名是板上定顶的事实。拔出萝卜带出泥，李世发的暴露让名叫林鹏的男子也出现在了视野当中。

在审讯完葛子华后，王贺当即围绕他重新展开了侦查。有了葛子华的主动配合，事情变的就相对简单。葛子华把操纵卖淫组织赚取的黑钱多数存放在他一位远房表亲的名下，从银行调阅出的流水记录来看，向这个户头打过的钱的地方涵盖华夏多个省份，就肥北而言一个叫姚凤喜的女人就有多达数十次的转账记录，单笔金额转账最多的一次高达30万元。

姚凤喜多半也是障眼法，金满江也没有指望这个人就是幕后的操纵者，但好歹是条线索。银行的账户名采用的都严格的实名登记制度，想要弄明白姚凤喜的身份不难。

更让金满江感到后脊骨发凉的是他的好朋友韩亮在江州的所作所为，刘学亮告诉他韩亮对侯琳到江州的事情格外的上心，种种证据都表明是韩亮向邱敏透露了侯琳藏匿地方的信息。

“亏我还把他当成我的朋友，这个王八蛋，等他回来我非得揍死他。”

“我看你是警服不想穿了吧你，你只人民警察，不是街头混混，别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况且这些都还是怀疑，要动手也轮不着你。”刘学亮斥责道。

“那就任由他这么胡作非为下去？”

“肯定不会，这只臭虫是迟早要把他揪来的。”

“那会说不能，这会又改了口，你态度究竟是个啥？”金满江不耐烦的问着，其实他是最不愿意看到韩亮出问题的那个人。想想多年前两个人初到刑警队时那些一起摸爬滚打的岁月，他更是觉得痛心。

无利不起早是人天生的特质，韩亮已经爬到副大队长的位置，更应该清楚谨言慎行的重要性。他肯也知道干涉侯琳的案件无论做的再巧妙，都会或多或少的留下痕迹。明摆着是危险的事情，韩亮还干了，这其中的意义可就耐人寻味了。

韩亮敢冒险办这件事，定是有巨大的利益裹挟着他，让韩亮愿意承担其中的风险。邱敏被吕梁控制后，石伟民也跟刘学亮分析过韩亮为什么要这么干，能让一个副大队长甘愿做违反纪律甚至是犯罪的事情，无非是有三样东西刺激着他，要么是钱要么是女人再者就是权。

石伟民说韩亮今年30多岁的年纪，正是处在意气风发大展宏图的大好时光，不大可能会为了蝇头小利或是儿女情长就断送了自己大好的前程。他现在是肥北刑警队的副大队长，处在这个位置上的人都有一种想把前面那个“副”字去掉的心结。有的人会用努力工作提高业绩的方法最终去达成自己的目标，而有的人就会铤而走险找一些旁门左道想来个弯道超车，金满江可不就是前者的代表嘛。

“老金我也跟你说句大实话，韩亮是得查，但只能在私下进行。你只是派出所副所长，我也就是个外地的警察，我们都没有权力这么干。我知道你对韩亮是有感情的，正因为这样趁着他还没铸成大错的时候给他提个醒，伸手拉一把不是更好。”

出于纪律的要求刘学亮并没有把此行动的目的全都告诉金满江，他这次来肥北调查与江州有关的胁迫妇女卖淫案是一方面，还有个不为人知的任务是尽可能查出韩亮背后的人是谁。韩亮说白了也是个马前卒，小小的副队长翻不出什么浪花，真正手中鞭子的人还没有亮相。

金满江对手机屏幕拔下几根长在头上的白头发，手举着白发无奈的说道：“你打算现在怎么办？现在刑警队接管了这起案子，我还要再过问李世发的案子就犯忌讳了。”

“等，”刘学亮喝了口茶，柔声的说道。

“等什么？”

刘学亮微微一笑，并没有回答金满江的问题。

轰隆隆的雷声中夹杂着闪电，炸响在肥北市乌蒙蒙的上空。老天爷似乎在发火，黄豆般大小的雨珠倾盆而下，路上的行人避之不及，个个都淋成了落汤鸡。

“喂，李医生，你现在有时间吗？我已经出差回来了。”

冯兵是李静怡的VIP客户，为了能够接待他李静怡今天特意歇业一天，早早的就在工作室等候。

“冯先生，可以过来。”

李静怡的回答让冯兵很满意，刚下车的他顾不上舟马劳顿就已经赶往了李静怡心理咨询室的路上。坐在车里的冯兵情绪就像车窗外的天气，心情昏暗到了极点。

他每次去见李静怡都有一种当年高考完等待着公布成绩的期待感，与李静怡的每次对话也都没让冯兵失望。在她那里，冯兵才能感觉到畅所欲言的美妙快感。在李静怡的眼中，他不是有着严重心理问题的病人，更不是什么政法委书记，把他只是位有些上了年纪的朋友，冯兵从心底里很尊敬李静怡。

李静怡的心理咨询室在写字楼的最顶端，里面的陈设也简单至极，与大部分人在家中的布局没有多大的区别。

冯兵刚推门而入就闻到了茶香，顿时让他放松了不少。冯兵曾无意中说他很享受喝茶的感觉，自此之后李静怡都会很有心的泡上一杯清茶。

“这几天遇到什么烦恼的事情方便的话可以和我说。”李静怡轻柔得对冯兵说道。言语间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以李静怡的智慧以冯兵的身份是不会把什么心事都跟自己敞开心扉袒露的，自己要做的就是当一个简单的倾听者。

冯兵的手在桌上一蜷，深沉的看了李静怡一眼打开了话匣子。

“我这次去江州出差遇到得多让我烦恼的事情，有些我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也都似乎再也藏不住了，这让我很没不自在。李医生我知道你也是江州人，那个地方我也很熟悉，十年前我在那里生活过，与十年之后的现在相比，我更愿意回到从前。”

边听着冯兵的诉说，李静怡边观察着冯兵的动作，身子收缩眼神呆滞拳头紧握，这都是严重缺乏安全感的表现。

“你是说你感受到了威胁对吗？”

“对，我害怕秘密被人发现，这种感觉比扒掉我的衣服在众人面前展示都让我难受。”

思索片刻，李静怡扫了冯兵一眼，“那你想怎么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呢？我觉得你总会想到办法的。”

“对，总有办法。我要阻止这种事情的发生，绝对不允许它的发生。”冯兵的脸上突然面露凶相，拳头重重的砸向了桌子。

“嗯，对，你是办法的。”李静怡没有阻止冯兵的愤怒，这是他发泄的一种途径。

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冯兵羞愧的低下了头，“对不起，李医生吓着你了。”

冯兵与李静怡的每次聊天几乎都会伴随着这种情绪亢奋的表现，李静怡在试图勾勒冯兵的性格特征：心思缜密，狠辣的同时又有脆弱的一面，内心孤独，具有强烈的反抗精神。

他不愿提及的那个秘密是让他产生焦虑的主要原因，这件事情只要不消失任何的心理干预措施都是徒劳的。他大概也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导致了心中的羞愧感和恐惧感交织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