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突然传来的动静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张朝阳突然拉住他:“走,跟我去这边!”
石伟民在张朝阳的带领下穿过丛丛树林,绕过一道小丘陵,逃出了废旧汽车场,听着身后的说话声越来越远,石伟民不由得吐了口气。
二人跑的气喘吁吁,张朝阳指指身后,“你继续朝前面走,慢慢的就走出这里了,接下来应该没事了,我就不能再继续送你了!我得快些回去!”
“好!今天还真多亏了你,要不然……”
“行了!”张朝阳拍拍石伟民的肩膀“别跟我说这些客气的话,我还想等着你归队,咱们好一起破案呢!”
张朝阳憨厚的笑容在昏暗的夜里变的让人难忘,石伟民知道说再多的话都无法弥补此时的想法,就拍了拍张朝阳的手。
“那我先走了!你……王队就拜托你照顾了!”
“你放心吧!”
石伟民离开了,黑夜中,张朝阳看着渐行渐远的身影,神色变得让人看不出模样。
离开废旧汽车城,石伟民第一地点就是朝公共汽车站奔去,他知道此时在众人不知道王贺出事之前,他完全有机会离开这里,他急切的需要查明真相,而查明真相的缘由,就只有寻找那个人。
到达汽车站,石伟民刚要进站,看到站内匆匆忙忙行走的警察,人数明显比以往多出许多,石伟民没有想到王贺会这么快就沦陷,除了担心他之余,他完全没有停下来思考的机会。
在汽车站辗转反侧,最后找了辆黑车,一夜不停歇的赶到了浏阳市。
浏阳市一个到处充满回忆的地方,石伟民曾经以为离开这个地方就再也不会回来,却没有想到时隔不过半年就重新返了回来。
难道和当真如那个人所说的“永远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风波明显没有传染到浏阳市,石伟民本是做好了到达车站躲躲藏藏的准备,却没想到浏阳市安静的就像是一座还没有睡醒的城。
“看来事情也不能想的太坏……”
家自然是回不去了,石伟民有些后悔没有带上林依雯回来,让她待在西河市,只会凶多吉少,而林家的人如果询问起来,自己似乎也没办法交代。
下了公车,外套被风吹起,石伟民揉揉冻的通红的鼻子。天气也如同人的脾气,说冷就冷。石伟民想。
迎面赶来挤公车的人都是一幅幅年轻的面孔,曾几何时,自己也如他们这般为了挤一辆公交车玩了命的奔跑。
回忆太重,压的让人有些喘不过来气。
路线在梦境中出现了无数次,到达要去的大楼时已经是十一点钟了,石伟民站在楼下抬头看着这遥不可及的大楼,思绪却平复不定。
这所最高的学府有着最高的楼层,别人都以为这里是学术的天堂,却不然这里隐藏着众多不可告人的秘密,而自己又算不算的上是秘密呢?
石伟民走去门口,输入指纹,玻璃防盗门缓缓的打开,入眼的是又一道新型技术的人形机器防盗门,石伟民伸手在那机器人的小脸上摸了一把。
“kiki,是我!”
“请输入验证密码!”
石伟民听着机器人官方的话,有些无奈的叹口气,离开不过半年,连这里的“保安”都不认识自己了。
拿出口袋里的小型对讲机,轻轻的按了一下,不多时就感受到机器人背后沉重的拖鞋及地声,甚至能感觉到那站在机器人身后透过“眼睛”看门外的访客。
锁开了,kiki缓缓的转动身体,打开了一扇门,而站在kiki身后的人,瞪大了眼睛严肃的看着他。
“你终于回来了!”
“您似乎知道我会回来!”石伟民脱下鞋子和衣服,拿起衣架上挂着的消毒服换上,转身站定,看着眼前的人。
“我自然知道。你在西河市混不下去了,除了我这里,哪里还能保你?”
“我……我并不是混不下去,我只是来找你合作……”
“合作?合作什么?”李战云犀利的眼神瞪着石伟民,“你自己找了一堆烂摊子,让我与你合作什么?”
“这算什么烂摊子?这是我的工作!”
“是!这是你的工作,当初你从我这里离开的时候,就只是破案的刑侦人员,为何如今沦为了杀人凶手?你就没有什么想向我交代的吗?”
石伟民沉默了,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现在发生的一切。
“随我来!”李战云转身朝里面走去,石伟民心里一震,看着那行走的背影,眼睛的瞳孔不断地放大。
透过玻璃门,看到里面摆放着各种各样的仪器,仪器背后只有李战云一人。
石伟民清楚,这里不需要太多的工作人员,只需要众多的实验者,许许多多的科研者一辈子的努力只为留在这里,成为这里的科研教授,而李战云就是他们无法越级的梦想。
“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些过来!”
石伟民后退两部,他突然后悔来到这里,如果此时他寻找别的解决办法,似乎也比这里好太多。
李战云的三呼唤下石伟民还是没有出现,他按耐住怒气,从实验室走出来,当看到石伟民惊恐的神色时,冷声道:“都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了,你为什么还没有习惯?”
“有些疼痛,是一辈子也不可能习惯的!”
“那你还是不够疼!”
李战云的手伸过来时,石伟民绝望的闭上眼睛,随着前行的步伐,一步一步地走向实验室。
年幼时,石伟民的意识里并没有“妈妈”这个概念,他甚至不知道人是有妈妈的,在看着林依雯每天幸福的拿着妈妈给的礼物时,他只是单纯的以为,妈妈只是一个称呼,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是。
中学时代,他第一次得了全国奥林匹克数学大赛奖,颁奖典礼上,爸爸带来了一个未曾谋面的女人,他幼稚的认为这是爸爸决定不要他了,才会又带回来一个女人。于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离家出走。
那一次他跑去了邻市,一呆就是小半个月,也就是那一次让他明白了什么是苦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