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星魁!”
时过境迁,相貌化流水,但这一丈焚的招式余嵩印象深刻,二十年前北丰,肥石二州出过一位绿林总瓢把,善使火焰横练气,聚集上万人马打家劫舍,一时传作二州孩童止啼的大恶人。后来官府与边防军合力围剿上报说是此人死于乱战,想不到今日又站在了蓟都城下。
这帮能人异士的参战极大缓解了余嵩的压力,顶住了城头的攻势。
草原幽骑营,汗王帐中。
一位部落将领跪在罗世雄面前祈求部落生路。
“大汗开恩啊!牧仁部落已经死伤两万人,再这样打下去如何能顶住日后草原的寒风,望大汗看在同属狼王子民的份上留牧仁部落一条活路吧!”
牧仁王一死,他所率领的六万部落子民便做了先锋军,没有人会怜悯失去头狼的狼群部落。
“推下去!斩了!”
这已经是第三位求情的牧仁部落将领,罗世雄的心肠比铁石还硬,他绝不允许塞北内部出现霍乱军心的反骨,要怪只能怪牧仁王过于贪婪,劫掠中丧命咎由自取。
“传令下去,牧仁部落全力攻城,凡有退者就地处决!”
罗世雄大步走出汗王帐眺望那巍峨的城墙,余嵩这个名字是他的心魔,是送葬罗氏王族一十三人的罪魁祸首,罗世雄的双亲兄长都是死于此人之手,这仇怨不共戴天……
幽骑左翼营,此地驻扎的是罕如部落的五万人,罕如王应该庆幸牧仁的突然死亡,要不然这惨烈的先锋战就要落在自己部落身上。
部落王帐中,一整只烤肥羊已经被食了大半,罕如王的饭量堪称塞北第一人。
“大王,牧仁部落的小狼崽又派人来求情了!”
罕如王手中提着一条羊腿大口撕咬,换气瞬间含糊不清的说道:“老狼都死了,谁还会管小狼崽,以前牧仁年年占着最肥美的水草,等这次回去后只怕寒原都没有他们的位置了!”
牧仁部落是戈狄第二大部落,它的衰败意味着将会留出更多的好地方供养其他部落子民,所有的部落王都乐见其成。
交谈片刻间,罕如王将一整条羊腿骨甩到了铁盘中,抬头向将领问道:“大汗可有新命令?后方樊家人马如何处理?”
“大汗抽调自己部落五万骑士去了元舀城,追击窜逃的樊家人马。”
刘经腹的绕后行军引起了罗世雄极高的重视,为了避免腹背受敌,罗世雄主动分兵围剿刘经腹。
“哼!知道了!”
罕如王露出一脸不屑的表情,心中已然明白罗世雄想要保存实力,这老鬼喊打喊杀比谁都凶残,但一有机会就分流自己部落兵员,退居安全的地方,将这攻城的苦差事交给其他部落,打的一手如意算盘。
“踏踏踏!”
铁盘中的油水颤抖起珠,羊腿骨撞击铁盘叮当作响,整个木桌随之倾斜。
“何方来敌?”
罕如王对这种骑兵冲锋的震颤感十分熟悉,迅速起身抽出金刀向帐外走去。
“蓟都东墙!”
罕如王登上木台瞭望楼,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如此华丽的重甲骑兵,银盔白袍链甲马,长蹄套索铁蒺藜,一杆杆随风而动的红缨枪着寒芒,主帅大将带头冲锋誓约常胜。
“听人言,东海白袍士无双,今日一见果真非同凡响!传令大军迎击!”
比起填命的攻坚战,罕如王更喜欢这种正面拼杀,同样是一双胳膊两条腿,要想知道强弱,只需正面抗衡既可。
弯刀扬马背,风声起微澜。
“草原儿郎们!随本将冲锋!”
罕如部落将领手持半月戟一声令下,幽骑营外拉开了万人冲锋马队,马起势迎面而上。
另一方,白袍重甲这显得更加沉着,没有嘈杂的喊叫声,可以听到的只是马蹄冲锋以及铁蒺藜划过地面的声响。
“嗖!”
弯弓侧身箭,满月势破空。陈玄屠这一箭掠过马儿头顶的鬃毛,刺入那塞北幽骑的胸膛,整个身躯依惯性被拉扯下马,钉在马后一丈的土地中。
“压!”
盘龙红缨枪向前一指,沈公爷口中淡淡的说了一个字。只听马缰绳紧拍马脖,冲锋士气高涨顶峰。
“嘶!”
双方进入战圈,草原马儿接连受损,那铁蒺藜磕碰便是流血,用力则可断马蹄。
白袍军的盔甲装备代表了东海国最高的冶炼水平,存世一流极大提升骑兵战力。
整支白袍军宛如穿盾红缨枪迅速在草原幽骑中撕开缺口,枪出寒芒倒在白袍下的草原幽骑不计其数。
沈红英作为一国主帅,统领的部队比起其余五国主帅相差甚远,单从数量上来看,沈红英的白袍军还抵不了云国虎师的零头,但就这两万八千人杀入了天下劲旅榜,助沈红英登上名帅榜丙字位,可想而知战力之强悍。
沈红英善领精兵,是战场形势大家,一鼓作气,势如破竹也是沈红英最钟宠的八个字。
“再压!”
盘龙红缨枪刺穿了敌方将领的左肩,城襄公将此人甩入地面,随即掷龙枪结果此将性命。
挑将破敌,兵败山倒,其余的塞北幽骑纷纷掉头向主营方向逃去。
“破营!”
沈公爷似乎还未尽兴,要杀穿这塞北幽骑的左翼营。
“踏踏踏!”
白袍重甲气势如虹向塞北营帐冲锋。
“欺人太甚!拿刀来。”
罕如王翻身上马,领着四万骑士杀出迎战,但经历过刚才的那次冲锋,不少塞北人生了怯心。这种军队谁人可以挡住?
“给本王冲!”
罕如王高举金刀率军出击,重整士气。戈狄人的王座并不是世袭制,世袭的只是贵族身份以及家族财产,想要成为部落之王首要条件便是本部落最勇猛的战士,这样才能带领狼群在恶劣的气候中生存下去,罕如王也是如此。
“公爷!我来!”
晋文侯深知公爷脾性,率先一步与敌将交手,缓解沈红英的压力。
沈红英与别的主帅不同,一辈子冲在白袍军最前列,落了一身暗疾旧伤,加之年岁越来越大,身体越发不如从前,晋文侯从军开始便是沈红英的亲兵,一辈子的知遇之恩让他此生难退。
波浪刀硬撼金弯刀,双方酣战拉开帷幕。
……………………………………………………
白袍军左翼冲锋势如破竹,但庭卫军在右翼的进攻却显得十分乏力,几次冲击都没有打破塞北人的屏障,甚至还折损了四千余部队,大将军赵甫的身亡让这昔日围虎的军队越显衰落。
蓟王慕容炎无将可用啊!这些只会钱权交易的歪瓜裂枣还不如右平府的刘马匪。
“情况如何?”
蓟王亲临先锋营查问战况。
“草原幽骑凶猛,我军死伤惨重,王爷!不可再强攻啊!”
“王爷,退守昌黎方为上策,只要这些塞北人不越过昌黎北线便是万幸。”
“王爷,俺……”
这些污糟的劝退之言让六十多岁的王爷心力交瘁,一股悲凉从胸中涌出,化作老泪潸然落下,在站的所有将领无一人敢上前触这眉头。
“哎!罢了!退守吧!本王累了!本王累了!”
蓟王在此之前满怀雄心要收复失地,但这些将领就交了这样一份答卷,他本是一个闲散的京都老王爷,说是领了一辈子兵却未打过一次仗,现在他越发怀念徒弟赵甫。
众将领看着老王爷的背影纷纷议论。
“王爷不会是怕了吧?六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说流泪就流泪,这多打击士气啊!”
“王爷又没打过仗,当然不知道塞北人的厉害。”
“法不责众,主帅都没有办法,我等听令便是。”
庭卫军垮了,其中有各方面的原因,主帅被斩失了军心,又混杂了节度使的府兵,与东海白袍军形成鲜明的对比,让人唏嘘不已…………
日暮夕阳,塞北幽骑停止了攻势,这才是第一日,由于燕国庭卫军的不作为,让余嵩的守城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一万蓟军折损八千,金甲雁翎刀也死了数百。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沈公爷踏穿了左翼营,斩杀数千塞北幽骑,助长了白袍军的威名,让塞北人知道除了蒙天白的黑龙士外天下还有一支白袍军。
左翼王帐中,罗世雄亲自来探望罕如王的伤势。
“王弟,伤势如何?”罗世雄面上的关怀做到了极致。
“无妨,多谢大汗关心。不过明日望大汗在左翼多加兵力。”罕如王脸色苍白,胸前一道长刀口一直延续到腰间。
“白袍军真有如此厉害吗?不到三万人而已!”罗世雄不曾亲眼目睹,自然心生疑虑。
“大汗若不信,明日可亲自观战!沈红英我挡不住!”认输在草原人看来是耻辱的行为,但罕如王不想断送自己的部落。
“开途马!沈红英!千军万马都挡不住的白袍军,中原人真是不容小视,好!明日本王让巴图出兵增援左翼营,这一次王弟莫要掉以轻心。”
“大汗放心,罕如吃了教训,绝对不会正面迎击白袍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