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丈夫树立责任心
星期一早上吃过饭,大红要上班了。我们一遍遍拥抱、亲吻,互道“珍重、平安”,大有生离死别之意。电梯把大红故作轻松的笑脸关在门里的一刹那,我的眼眶火辣辣的。
都说“至远至近夫妻”。虽说无论相处多少年,一旦离了婚,即成陌路人,从此毫不相干。可是在一生稳定的婚姻中,肌肤相亲、心灵相通、相互扶持、相濡以沫,那夫妻真是合二为一呀。现在大红上班去了,我就像被人拿走另一半一样空落落的。
想想自己都觉得好笑,几天的时光竟然变得如此脆弱加柔情了。难道这就是爱情的魔力吗?
少了大红的屋里一下子寂静下来。我来到平台上,不是观景,也不是看人,而是自我检点一下这几天的行为。
我用大红的话问自己:是不是真的因为一时的害怕、冲动,才接纳大红的?接着我又进一步延伸到:究竟有没有真心爱她的成份?如果有,能持续多长时间:一天、一年、一辈子?
梳理的结果,我确实感觉有种冲动的成份在里面,但更多的是我对大红、对大红一家多年来的感情甚至依赖,这是以前我自己都没有觉察到的。我对这种生活从小时候起就已经很熟悉了,如果有所改变,最不适应的将是我自己。在我一无所长的时候,他们一家还如此信赖我,特别是大红,明知我也许不是个负责任的人,却甘愿把一切奉献给我,我一定要对得起她。我要用实际行动向她表明:从今天开始,我也是个负责任的人了!
我这人是个急脾气,崇尚雷厉风行的作风,就是不愿意拿空话糊弄人。讲实际就得拿行动,我马上给大红打电话,让她下午请好假,我俩去办结婚证。
大红迟疑着:“大军,你好好想想,我真的不要求你什么。”
我痛快地说:“我想好了。照我说得办吧。”
大红还有些犹豫:“那和家里说一声吧。”
我觉得用不着:“两家的态度不是都很明确吗?”
大红坚持说:“他们态度明确和我们明确告诉是两码事。这样的好事为什么不事先和他们说呢?”
我只好实话实说:“我是怕他们罗嗦。如果你愿意说就说吧。我等你电话。”
过了一会儿,大红的回电来了。她说两家父母都通知到了,班儿上的假也请好了。但因为事情来得急,人手一时倒不开,下午还得先到班上去一趟。
她的声音比往常高亢而响亮,说两家父母非常高兴,而她班儿上的人却吃惊不小。因为从没听说过她处对象,所以一说下午就去办结婚证都是满脸疑问的样子。说到这里,电话里自然又是一串铜铃般的笑声。
事情商定,我心里非常安稳,于是打开电脑随便看看动向。
今天的网络,四平八稳,一切处于正常状态。我不知道这是黎明前的黑暗还是爆发前的沉寂。但我正好借这个空档学习一些天文知识。
我知道了什么是黑洞,那是恒星爆炸后形成的空洞。在黑洞里,可以吸进任何物质甚至包括光。
好可怕的东西!吸进去以后它用来作什么呢?是直接从另一个出口吹出去,还是像摇元宵一样做成馅成为将来的球芯呢?更可怕的是人们已经探清银河系里就存在着大面积的黑洞,像一股巨大的黑旋风在高速旋转,能卷走一切离它相近的物质。那么,它不会转到太阳系来吧?
我感到“人生识字糊涂始”的由来了,我想把它发展为“人生阅历恐惧始”。什么东西你不接触就不知道它的害处,了解得越多反倒惧怕越多,这也是“无知者无畏”的相反面吧?
我宁可把黑洞想象成为大自然的垃圾处理场:它把所有多余的物质,包括质量不够或份量不足的小星体作为垃圾吸收在一起,不停地压缩甚至浓缩,一点点积累变大,直到搓成一个质量足、份量够的星球,再用与吸力相当的弹射力从另一个出口把它推出去,让它自己寻找到合适的位置停留下来,再摸索出自身轨道。从此宇宙里少了大量垃圾,多了一颗星体。当然,它是恒星还是行星还是彗星得看当时吸收到的是什么质量了:是燃烧的物质就成了恒星,出去就会自身发光;是土、石就是地球类的行星;彗星呢,大概属于早产儿之类的有些先天不足吧?那这黑洞不就成了孕育生命的子宫了?还有,出口那面该叫什么,不会叫白洞吧?
我被自己的遐想弄笑了,心情放松地继续学下去。
大红开门进来时我还粘在网上,她笑着瞄了我一眼:“就知道你不会挪窝,赶紧洗手吃饭。”
我舒展着站起身:“还是有媳妇好啊,天天能吃上应时饭。让我猜猜是咱们哪个妈做的。”
大红一样样掏出来:“凉菜是婆婆妈家的,热饭是丈母娘家的,明白了吗?”
“你两家都去了?”
“你不去,我还能不去吗?办结婚证是要带身份证和户口本的,这你都不知道吧?再说了,去看看他们,连吃带拿的,他们还都乐颠颠的,多便宜的事儿啊。”
“丫头,挺会算账啊?”
“还不都是为了你吗?别说不做饭,送现成的给你,不看着都不知道按时吃下去。傻到家了你。”
我边吃边回答:“以后就更傻了。”
“为什么?”
“以前我哪受得了别人的数落?现在倒好,有人说我傻,还觉得怪舒坦的。”
大红气乐了:“快吃吧,没功夫理你。”
有午休真好。忙了一上午的大红睡个午觉,又满精神地上班去了。
虽说大红离班上不过十几分钟的路程,但我仍然心有愧疚:“假如我有一个赚很多钱的工作,是不是就可以养着我的老婆,让她守家做饭看孩子,不用出去付辛苦了呢?”
仔细想想也不对,解放前家庭妇女是不允许抛头露面的,她们能够参加工作还是解放运动的成果呢。我搞不懂孰是孰非,但初步决定等这件事过去就出去找工作。男人吗,就得有能力养家、养老婆、养孩子,我也不应例外。
心里装着事,看平常的电视节目就感觉很没意思了。网络上的其它事也让我失去了兴趣。东亮的日记一般都在下班后写。平日觉得很快活、不希望有任何打扰的我,竟然头一次觉得有人管着真好,并且从大红上班开始就盼望她赶快回家。看看外面灼热的太阳,想着她又上班又管我饭实在不容易,不禁走到厨房想为她做点儿什么。
冰箱里菜不少,厨房里炊具一应俱全,可我不知都该怎么用。
为大红做点儿她爱吃的凉拌菜吧。想来想去,她好像什么都爱吃。不管我家做的还是她家的饭菜,从小到大,就没听她说过哪顿饭、哪个菜不好吃。她也确实大块吃肉,大口喝汤。这可能也是她比一般人丰满的原因。
她的眼睛圆、脸圆、还有该圆的地方都圆,如果我给她起名一定叫她圆圆。念着她富有弹性的肌肤,我又想她了。那就照昨天她的样子做个凉拌菜吧。
洗根胡萝卜、黄瓜很容易,可是切起来就不那么顺当了。黄瓜丝切得比我的手指头还粗,让我不得不重新再把它们破开。更可恨的是胡萝卜刀一挨上它就要跑,几次都差点儿碰了我的手。不知大红那熟练劲儿是怎么练出来的?
大红回来看到我的杰作笑了。
我第一次在她面前感到不好意思。
她安慰我:“我刚开始学切菜的时候也是这样过来的,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但是,我不想让你在生活上耗费过多精力,你的重点应该放在学习和专业上。”
“可我本科都毕业了呀?”
“有毕业证书,却不愿找工作,说明你并不喜欢这个行业。我认为,当前最重要的事是你首先要确定一个目标。看看哪行哪业属于你喜欢并且愿意做的,最好是既有成效又能做一辈子的。”
“那恐怕不好找。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能让我不厌烦的事呢。”
大红叹了口气:“是啊,我也不知道。什么职业能套住你一辈子呢?”
大红叹气的表情可不怎么好看,我急忙表态:“别担心,也许现在还没碰上,如果它一出现,我保证把它抓住,一辈子也不放手。”
大红有些不放心:“你会吗?”
“你等着看呗。”这是我头一次向她许愿。其实这也是我正在考虑的问题,将来我会做什么呢?我忽然心里一紧:“大红,你可得想好了。我现在是个没工作、没技术而且还是个没发展目标的人。你再想一想:真的愿意嫁给我吗?”
大红惊讶地看着我,仿佛我不该提这个问题:“大军,我想嫁的是你这个人,不是你的专业和发展目标。那东西现在有了最好,没有的话今后我们共同确定。但是你也要想好了,你真的愿意娶我吗?”
我搂住她:“那还用说吗?赶紧走,去晚了排不上就麻烦了。”
民政局里果然热闹。
楼梯拐角,一对男女互相别扭着,一个抻一个甩还满脸怒气的样子。
我很疑惑:这个样子还结什么婚哪?
大红一把把我拽开,悄悄告诉我:那是办离婚的。
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结婚、离婚都得从这儿办证啊!怪不得人们的表情相差那么远呢。
幸好我们前面的那对儿是办结婚证的。我们跟在他们后面,填表、复印证件、拍照,看着他们宣读誓词的时候那种嘻嘻哈哈的劲儿,让我们别扭透了:这样的人懂得怎样过日子吗?
别看我平时正经不起来,但在我和大红宣读誓词的时候我们都非常严肃。因为这是一辈子要不断告诫自己的话,而且是从今天就开始的。
一个套盒里装着两个结婚证,非常漂亮和精致。
照片上我俩肩靠肩、目光聚焦在一个点上,脸上现出幸福的笑容。
今天就是我们的结婚日。
晚上,我俩找了个西餐馆为自己小小庆祝了一下。
回到家,又看到东亮的日记。他说,巴掌彗星虽然离超新星更近了,但惯性轨道未变。据汤姆森教授说,国际航空航天中心已经做了多次模拟试验,发射装置也已准备好,只等角度、位置和重力计算好,就可以实施了。
有国际国内的天文专家们做护卫,我和大红心中踏实极了。晚上,我们坐在阳台上观察超新星。在我的眼里,它越来越漂亮了。个头儿好像又长大了,边上飘起了云彩式的烟雾。我们两人猜测:在它的四周,是像太阳那样灿烂灼目呢,还是像钢花一样四处飞溅呢?由于巴掌彗星之事我们既欣赏它又憎恨它。可是周围并不见有什么异常情况。我们抱着侥幸的心理,希望在科学技术相当发达的今天人类依然存有预测上的错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