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欢喜毕业惊闻父母车祸亡

不管利用了什么关系，反正姚远能够留校就让陈世钟轻松了许多。

世钟也大四了。她和姚远悄悄核计：如果毕业后也能顺着姚远的路子，留校当教师该有多好？实在不行，当员工也凑合呀。但他们不敢多说，生怕被付萍听到，再给她父母添麻烦。

人情太重恐怕没法儿偿还哪！

除了参加学校的招聘考试，陈世钟在做好毕业设计的同时还到各类招聘会上投过简历，有几家挺不错的单位邀她面试，其中两家还与她草签了就业协议。等到学校的正式协议书发下来而留校又不可能的时候，世钟就可以从中选择一家作为以后的工作单位了。

陈曦和云嫣听到这些消息非常高兴。他们决定在世钟毕业典礼的时候赶过来，一是亲眼看看女儿身披学士袍的风采，二是见见未来的女婿，三是会会付萍的父母当面表示谢意。

父母的决定让世钟喜出望外。当她告诉姚远时，姚远下意识地挠挠头皮、整整衣装。

世钟笑他：“还有些日子呢，这么紧张干什么？”

姚远也笑了：“我真有些蒙了。你说，到那天，我该穿什么？”

世钟摇摇头：“不用刻意准备，我父母挺随意的。”

姚远用心看看世钟柔和的脸色，心里舒缓多了。

毕业典礼日期越来越近，世钟想见父母的心情也就越来越迫切。姚远还是有些紧张。付萍则兴奋地一遍遍问叔叔、阿姨的具体行程，她早就盼望着两家父母能相会呢。

毕业典礼定在上午十点。这天早晨，天刚蒙蒙亮，陈曦和云嫣就开车从家出发了。按照送世钟上学时的路程算，九点钟就应该到学校。但他们不想参加毕业典礼，只希望能在典礼过后女儿穿学士服拍照的时候一起照张合影就好。所以他们的时间还是比较宽裕。

上高速后，他们给世钟打来电话，告诉她公路上有些雾气，但远未达到关闭高速公路的浓度，不过行车速度可能要慢一些。父母轮流与世钟说话，让她不要着急，安心参加典礼，他们随后就到。世钟一再嘱咐父母小心开车，宁可晚些也要保证安全第一。

整个毕业典礼期间，陈世钟的心情非常愉快。她将手机调到振动状态。虽然一直没有动静，但她感觉父母好像已经在台下看着她了。所以，她的一举一动，特别是上台接毕业证书、与院长合影的时候，她笑得特别灿烂。

然而，直到典礼结束，世钟也未接到父母的来电，她在人群里找了几个来回，更不见他们的踪影。她分别给爸爸、妈妈打手机，妈妈的总是处于无人接听状态，而爸爸的干脆关了机。陈世钟心里有一种不祥的感觉，急忙走出人群，给姚远打电话，问他该怎么办。

姚远想了想：“你先别急。我分析这事有两种可能：一是堵车，这是咱这地方的常见病，等一会儿通了就好了。二是高速公路有可能封闭了。我去打个电话问问。你先在这里应付一下。”

几个要好的女同学过来，拉陈世钟去拍合影照。世钟忐忑不安地勉强照了几张。同学们见她心绪不宁，忙问是怎么回事。

世钟不想让同学为她担心，忙掩饰地说：“没什么，只是舍不得大家。”她的话引起了部分同学的伤感，马上有人掉下眼泪：“世钟，我们也舍不得你！”说着她抱住世钟不肯放手。

着急回家的同学立即加以阻止：“好啦，昨晚聚餐的时候不是已经说好了吗？分手前不许掉眼泪。快点儿吧，再耽搁下去就赶不上车了。”

陈世钟知道，很多同学早已买好车票，就等毕业典礼后上车回家了。她虽然此时心烦意乱，但不想为此影响大家的安排。她尽力保持镇定，一一帮她们将行李送到出租车上，然后挥手告别。

将最后一名同学送走，陈世钟打通了姚远的手机。姚远说他马上就到，让世钟到宿舍里等他，一切见面再谈。

姚远的声音很严肃，让世钟也跟着紧张起来。

姚远买来两份快餐，让世钟吃完，然后跟他出去。世钟想让他将事情说清楚，姚远尽量平静地说：“这事没法儿说清楚。我听说高速公路堵车较严重，但上网查不到详细情况，打电话又太乱。所以咱们该去看看。”

“那现在就去吧。”陈世钟迅速穿衣，拉着姚远就往外走。

姚远稳住不动：“都十二点多了，谁都有个饭时啊。再说，那么远的路，又不知等到什么时候，不吃饭哪行啊。”

在姚远的坚持下，二人匆匆吃了些东西。世钟将剩下的两个面包装到包里：“爸爸、妈妈出来那么早，现在也许饿坏了呢。”

姚远点点头，赶紧带着世钟坐上出租车，直奔公安医院。

离老远，陈世钟就看到救护车、警车全都拉着警笛从医院门口出出进进，还有很多人在围观。她有些惊恐地拉住姚远的手：“你带我到这里干什么，是高速公路出车祸了吗？难道爸爸、妈妈都受伤了吗？”

姚远搂住她的肩头回答：“先别急，看看情况再说。”

他们先到急救室门口，看到那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有的伤者经过包扎，被护士扶出来，家属赶忙接着搀往病房方向。还有的被担架抬着要送手术室，一行人随即奔了过去。

姚远让吓得两腿发软的世钟坐到走廊的候诊椅上，自己找到手拿名单的交警，报上陈曦和云嫣的名字。受伤的人里没有。姚远又带世钟去手术室，得知被抢救的人里也没有。

院子里各类警车的笛声早已平静下来，父母还未找到。心慌慌的世钟有些不知所措了。

走到医院大门口，忽听一交警正大声呼唤：“陈曦和云嫣的家属到了没有？”

“来了！”姚远急忙高声应答。

终于有父母的消息了！世钟心头一震，但不知结果如何，慌乱的心仿佛要跳出来了。

一名交警来到跟前：“你们是他们的什么人？”

姚远痛快地答道：“是女儿和女婿！”他把世钟搂得更紧一些。

听到姚远的回答，感受到姚远的安慰，世钟心头升起一股暖意。

警察看看世钟，对姚远说：“你跟我来一下。”

见警察把姚远带到一旁，陈世钟的心又紧缩起来：难道父母已经……她不敢再往下想了。

姚远往回走的步履明显少了轻快多了沉重。他的脸色也由平静变成严峻。看着世钟惊愕的眼神，他说不出话来，只好沉痛地点了点头。

世钟“哇”得哭了出来：“你是说，他们真的……他们都……”

姚远抱住她：“世钟，真没想到会是这样。我们先找个地方平静一下，警察说可以去和他们告个别。”

“姚远，我们真的只剩下告别了吗？”世钟跳着脚哭得心都碎了。

太平间的工作人员为他们拉开两个抽屉。稍经整理、还算整齐的陈曦和云嫣表情宁静、闭目而睡。

陈世钟痛哭失声。姚远高声叫到：“爸爸、妈妈，我和世钟看你们来了。你们相伴、相随，一路走好！我向你们保证：我一定好好爱护世钟，一辈子对她好！”

医务人员拿来陈曦和云嫣的遗物：一只被烟薰得发黑的皮包。

包里有保存完好的世钟爱吃的食品，有一个盒子里装着漂亮的皮带和钱包，明显是送给姚远的礼物。还有两部他们常用的手机。

云嫣的手机保持在常开状态。上面显示，世钟和姚远的未接电话有几十个。

陈曦的电话关闭着。世钟将它打开，发现电量是满的。世钟心头一动：难道是爸爸自己将它关上的？她急忙查看爸爸的通话信息：最后一次是毕业典礼前和自己的通话。

世钟的手无力地垂下来。她头一次感到人生的恐惧和遗憾：那次通话已经是父母留给自己的遗言了！

姚远接过手机，在照片里查找：没有最近时间段的。等他打开录像，发现了新情况。他忙叫世钟：“快看，这里有爸爸的留言。”

世钟扑过来，与姚远一齐看爸爸手机里的录像。

画面里，陈曦被卡在驾驶座上，方向盘就斜歪在他的胸口上。车里还有余烟缭绕。陈曦一手捂着流血的头，大口喘着气对镜头说：“世钟，我的好女儿。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和你说话了。从我的录像中你可以看到，我们遭遇了一连串的车祸。你的母亲本来在后座上睡觉，这下她很可能是长眠不醒了。”陈曦喘息一会儿继续说：“世钟，我们的宝贝。从小到大，我们给你出过不少的选择题，但这次，你没有别的选项了，只有承认现实，承担你所担当的一切，继续走好人生之路。我和你妈妈都相信你会努力的。我们永远祝福你！我们也希望姚远——我们未来的女婿，能替我们爱护你、照顾你。祝你们两人幸福、美满，一生平安、顺利！”

从画面中可以看出，一番话语过后，陈曦尽力将手伸出窗外，让镜头录上前后的车祸现场。但图像越来抖动得越厉害。或许是陈曦用了最后的气力关了机，以保证女儿看到它时还能有足够的电量。

“爸爸！”陈世钟心痛得简直要晕过去了。姚远急忙抱住她，极尽所能给予安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