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边,大祭司在深夜之中蓦然惊醒,他睁开那双淡银色的眸子略有些空洞地看着眼前的空气,脸色透着,几分复杂。
空荡荡的宫寝中只有他一个人,窗外的一汪月华散落在地上,清冷又寂寥。
泠月轻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眉心,眼中的疲惫之色尽显。
刚才。
他居然梦见了从前。
活了太久太久,脑海中的记忆逐渐消散变得模糊不清,他其实已经很少会有想起之前的事情了。
今天晚上倒是奇怪。
他不禁想起白天的时候,兽人守卫传报说狐离回来了,而且身边还带了一个雌性,那个雌性要见他。
不用多想,就知道那个雌性就是上一次离开的凤凰族雌性,狐离将她带回来了,但是他却并不想见她,也并不想要接受凤凰之血的治疗。
或许正是因为这件事让他受了影响,今天晚上才会做了这个奇怪的梦吧?
泠月闭了闭眼,将脑海中那些烦乱的思绪抚去,门口传来动静,有兽人奴仆上前点燃草木熏香。
缕缕青烟缠绕。
清浅的香味催生了人体内的困意。
屋内的空气很快又平复了下来。
……
……
安杳感觉自己身子一轻,就被一双大手囫囵一个猛抱,抱到怀里!
明显这人没有抱过孩子……啊不,蛋,一点都不温柔!
她感觉自己脑袋一阵天旋地转,差点就“哇!”的一声就吐出来了。
“凤凰阿伯,你小心点,妹妹还在里面呢!”
旁边的那个少年明显更加小心温柔一点,清浅的嗓音中透着几分惶恐,忙将白蛋抢到了自己的怀中,离男人远了一点。
男人却明显是个急匆匆的莽夫,“我还是第一次抱小雌崽崽的蛋呢,快快!让我抱抱!”
“不行,你会把蛋弄坏的!”
两人就这么你争我抢下。
突然间。
不知道谁的手松了一下。
紧接着便看见蛋从两人手中落了下来,速度太快,两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紧接着蛋壳摔落在地上,在脚边滚了好几个圈。
两人脸色大变,赶紧跑过去看,幸好蛋没事。
提着的一颗心松下,二人还来不及松口气。
突然间又听见一阵“咔嚓!”的声音。
“!!!”
两人一愣,齐齐看去,浑身的毛都要竖起来了。
只见原本雪白的蛋壳上出现了一道细细的裂缝,在两人提心吊胆的注视下,又是两声“咔嚓咔嚓——”,裂缝越来大,紧接着蛋里面伸出来一只莲藕般雪白肉嘟嘟的小手,将上面的那一层蛋壳顶掉,露出了一张精雕细琢的小脸,水汪汪的大眼睛,正眨呀眨呀的,不解地看着两人。
“呼……”
两人的呼吸都屏住了。
难以置信。
安杳还不知道自己变成了什么样子,她满脸好奇看着眼前的两人。
一个是30多岁的男人,面容刚毅冷硬,身形高大威武,身上披了一件十分具有兽世风格的羽衣。
一旁则是一位身形稍显清瘦、有着一头青色长发的少年,他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左右,长相十分俊秀漂亮,漂亮舒展的五官透着恬淡温柔的气息,睫毛很长,看起来雌雄莫辨。
他瞪大了那双清浅的银瞳,一脸惊愕看着从蛋壳里破出来的小萌崽。
丝毫没在意她湿漉漉的身体上还沾染了一些灰尘,他连忙上前将她抱在怀中,笑得很开心,“这就是妹妹吗?原来卷轴上说的是真的,雌性一出生就是人形,真是太可爱了。”
妹妹?
安杳眨了眨眼,愣愣看着眼前这位容貌俊秀温柔的少年,有种恍然隔世的不真实感——这就是刚刚那个一直在外面喊妹妹的哥哥吗?
嘶,这怎么看着稍微有些眼熟?
声音也有点耳熟。
安杳感觉自己的记忆好像变得有些混乱,但这并不妨碍她去细想,尤其是少年这双标志性的银瞳,让她想起了那位羽族的大祭司。
咦,好像长得也有点像啊,一样高挑清瘦的身姿,而且这头青色的长发也好像。
虽然大祭司那一头头发都已经快褪色褪成白色的了,但是并不难看出,大祭司以前应该是一头青发的。
难道……难道这是年轻时候的大祭司?!!
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还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而且还遇到了年轻时候的大祭司?
安杳 感觉自己脑袋一团浆糊,都停止了思考。
泠月看见小奶娃一直在这勾勾的盯着自己,脸色染上了几许绯红,轻咳一声别过脸,眨了眨眼看向一旁的中年男人,“凤凰阿伯,妹妹为什么总是看我?是肚子饿了吗?”
“嘶,应该是饿了吧,喂她吃点东西吧。”男人也没有带崽子的经验,挠了挠头猜测道。
刚说完这句话,便有兽人急匆匆过来找他。
听完通报后,男人的脸瞬间变得冷酷起来,紧握住双拳,咬牙骂道,“那条黑龙还真是越来越肆无忌惮了,真以为我们西大陆没有王兽的吗?居然敢堂而皇之侵占我们的领土!”
泠月闻言 亦是脸色一紧,“那该怎么办?”
“放心,这件事不用你管,你在这里照顾好这只雌崽崽就行。”
“凤凰阿伯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好她的。”
泠月点点头,认真道。
随后男人便带着羽族战士们前去迎敌了,而照顾这位刚出世不久的雌崽崽的重任自然就落在泠月的头上。
泠月心想凤凰和青鸾都同属于羽族,而且血缘相近,吃的东西应该也差不多吧?于是他就捉了些饱满多汁的肉虫,捣成虫糜,想要喂给安杳。
安杳看着眼前的一大碗虫糜,“……”
呕!
羽族人在某些方面的共识还真是不分种族。
她 想起了那段时间被垣羽支配的恐惧了。
不过还好,泠月还来不及喂她,眼前的场景一阵扭曲,就变了。
转眼间她长大了不少,应该差不多是两三岁的小奶娃了。
安杳也意识到自己有可能并不是穿越了,而是在做梦
做梦和穿越,最不同的就是——穿越是真实存在的,而做梦是虚无的,难以琢磨的,随时随地变换的。
她在刚开始的震惊之后,就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发现眼前的场景并不是十分清晰的,而是模糊的,像是被打了一层薄薄的迷雾,就比如:她可以知道大概的建筑模样,但是却并不能看见细节。
还比如:她刚开始破壳遇见的那个中年男人,虽然她依稀知道是一个高大威猛的俊朗中年男人,但其实她看不清他的五官,脑海中也细想不起这个男人究竟长什么样子。
但是她却可以看见泠月的模样。
难不成……她进入了大祭司的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