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汶叫出声,只见屋顶垮塌,落下的碎瓦藏着一柄软剑直奔自己的百会穴而来。神识外放,快如火石的软剑在陈汶的识海里变的缓慢,敌人的相貌、武器皆看的清清楚楚。陈汶错开一步,让出头顶,剑尖从鼻尖错过,自己正好与偷袭者上下倒错见面。
偷袭者是个女性,陈汶在婉娘闺房已有所觉。偷袭的人手持软剑,剑法绵柔,取短取快,正适于肉体力量不够的女子学习。来人向下坠去,胸腹空门打开,陈汶掌心抵住对方气海用力,对方立即被拍飞向墙边,带倒屋内桌椅。
收回手掌,陈汶感觉下体清凉,低头一看自己裤带已被拽断,裤子褪到脚踝。对方出手再低一点,自己今日就要断子绝孙。陈汶马上提起裤子,拎住裤腰,上前从对方手里拽回裤带重新系上。
气海被击,来人喘不上气,劲力从前腹传至后背嵴椎,整个人痛的通透。眼看对方拿回裤带,自己双手虚软,却甩不出暗器偷袭。
找不到绳子,陈汶撕裂床单,绑住对方的手脚,缓口气,却不知怎么解决现在的问题。
陈汶盯着来人,眼神聚焦,神识不慌不忙混进对方的识海,里面一片漆黑,只有衣衫褴褛的女孩儿蜷缩在角落。
也是悲苦的人,陈汶心中感叹道。人人都有自己的痛苦,只是大多无法向人言说。
解开绑住来人的床单,陈汶意味莫名的说:“你走吧。”
来人看着陈汶悲悯的眼神,心底的怒气被激发,愤恨大吼:“不用你可怜我,我一定会回来的。”说完,一手捂住腹部,一手扶着墙壁缓缓走出房间。
每个人的过去都难以检视,曾经遭受的苦难和悲哀会在心里留下永远的伤痕。每当触摸这些痕迹,自己的心总是忍不住泛滥,为悔恨、为难过、为悲哀。陈汶回想自己的过去,尽管一直被欺骗,可过去一直是完整,生命也被悄悄的维护。自己应该恨吗?娘亲欺骗自己,何不是保护自己。或许无知才是最大的幸福。
看着护卫虚弱离去,婉娘俏咪咪踏入陈汶的房间。眼前的孩子和自己的儿子差不多大,古铜色的皮肤该是经历过不少风雨,眼神没有想象中的坚毅,是不是自己看错了人。
“坐吧。”陈汶低着头说道。
“你知道我会来?”婉娘扭腰靠近,故意坐在陈汶的身边,细细打量这个大男孩。
“陈水怎么死的?”澹澹的哀愁让陈汶提不起劲。
“病死。”婉娘不太想提起自己嫁给的人。
“你的身份是什么?”陈汶直接了当。
“我本是京都大户人家女子,我的爹爹被人陷害,家族丢卒保车,自己家被人抄了。”婉娘异常平静,似乎说的不是自己的经历。
“你怎么会来陈家?”陈汶继续追问。
“别急,我回答了你的问题,你也要回到我的问题,这样才算公平。”婉娘眯眼说道。
陈汶皱皱眉头,没有反驳。
“你跟陈水有关系?”陈汶的变化太大,婉娘认不出眼前人是谁。
“你看呢?”
“我看是,你来白沙镇是为报仇?”婉娘试探搭在陈汶身上说道。
“你猜?”陈汶抖落婉娘的手,眼神里的厌恶毫不掩饰。
“你觉得我脏?”婉娘的手僵硬。
“你问完了,该回答我的问题。”陈汶避而不答。
“呵呵,嫌我脏还来问什么?你以为你就是干净的,你不过是个野种!”婉娘变的歇斯底里,恨意充斥整个心。
陈汶抬头静静盯着婉娘,用眼神提示她所做过的事情。
“哼,”婉娘瞬间重回冷静,“我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要干什么。”
陈汶摸不清她是在试探自己还是真的识破自己,从来白沙镇,自己和她才见的第三面。
“你想为你娘报仇,你认为我是杀死你娘的人,对吗?”婉娘揭开陈汶的老底。
陈汶盯着眼前的女人,想不到她心机深沉如斯。
“刚才我还不能肯定,你抬头看我的这下,我能确定了。”婉娘毫不惧怕的瞪回去。
“你想怎么样?”陈汶还是陷入对方的思维当中。
“严格算来,我也是你娘,想不想重回娘亲的怀抱?”婉娘眼神暧昧诱惑道。
“你自重!”陈汶吓的站起,刚才的一刹那自己似乎真的有点动心。
“哼哈哈哈,“婉娘神经质的笑出眼泪,“天下的男人都是一样的。当年我娘被狗皇帝看上,我爹不从被抄家,家族为了利益竟然不管不问。你说,你们男人是不是都是无耻的畜生。”
陈汶无法回答,即使自己瞬间控制邪念,也不能否认自己的丑恶曾经存在。
“你想知道你娘身份到底是什么吗?你想知道你娘为什么死吗?”婉娘像条花蛇绕着陈汶,“今夜你再来我房里,我告诉你。”
婉娘扭腰摇臀离开,留下如雏儿一般的陈汶留在客栈。
自己怎么会被认出来?陈汶实在想不出哪里暴露出自己的身份,明明镇上的人都没有认出自己。晚上去还是不去,她到底是什么意思?马不平当年怎么会惹上婉娘,到死都念念不忘。陈汶一头的雾水,过去经历不足以帮助自己解开谜团。
婉娘回到陈府,与护卫打招呼,让她这几夜不必到房内守护,然后催促家丁赶快把自己的闺房修好。今夜,还要迎接自己的小情郎。
护卫愤恨不止,想不到自己居然败在毛头小子手里。自己到现在还想不通小子是怎么躲开自己的刺杀。一次说是幸运,两次说明对方绝对有方法事先觉察自己的行动。护卫很想再试一次,自己出道以来,从未遇到这样的失败。
回想自己离开时,对方的眼神,全是怜悯,凭什么?我可是六品的高手,受过最严酷的训练,他个没毛小子凭什么可怜自己。护卫的心被陈汶的眼神深深刺伤,自己引以为傲的硬壳被利剑一般的目光刺穿,深埋自己心底的伤痛被翻出来,那些不愿再面对的记忆犹如喷泉喷涌出来,冲击自己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