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旋涡降速,让陈汶看到逃出去的希望,自己可以在此地自由行动,岂不能往大旋涡的边缘游去。说干就干,识海世界持续吸收大旋涡里的灵气,使陈汶身边的海流速度下降,肉身慢慢朝着远离中心的地方行去。
这样的方法果然有用,陈汶靠着停滞海流,真的往外挪了很多。这些日子里,陈汶是顺着海流进来,一圈接着一圈,耗费的时光颇多,却没有往旋涡中心靠近多少。现在海流被降下来,陈汶可以横穿海流的方向,直直的朝着大旋涡的边界行去。识海稳定吸收灵气,陈汶就能持续的往大旋涡的边界去。靠着这样的平衡,陈汶完成了一项壮举,可以在大旋涡里面自由行走。
顺着海流来到此地用了大半年的时间,出去出去只需要十天。陈汶不断以切割海流的方式往外去,速度放慢,大旋涡中心的吸引力并未产生特别的作用。快到边缘的时候,陈汶转身望着看不见中心也望不到对面的大旋涡感慨良多。大半年前,还以为自己会死在这里,如今竟然靠着识海世界的成长而找到离开的机会,真是造化弄人。
即将到达大旋涡的最终边界,流速、灵气急剧减少,陈汶心里隐隐有失落感,就好像自己入了宝山,却什么都没拿,就跑了出来。心底有声音在提醒自己,要是不往大旋涡的中心去一趟,自己会后悔,一辈子后悔。
“去还是不去?”心里有这样的想法,陈汶还是恐惧,独身立于看不见边际的旋涡之中,不知道哪一刻会遇到自己也无法预料的危险,整日生活在不安当中,这总是让人难以接受。可是,不去会后悔,而且修行修的不仅是天命,更重要的是修自己的心,今日可以选择逃避未知的恐惧,他日未必不会再出现类似的场景。
陈汶犹豫再三,最终决定回到令人着迷也让人恐惧的大旋涡当中。人生的关键时刻,不一定有退路留给自己,一往无前的走下去,才是康庄大道。
放开自己的抗拒,顺着海流慢慢的向下,陈汶再次踏上前往大旋涡中心的道路。要是海狸知道陈汶的选择,绝对会认为陈汶是个神经病,无法理喻的傻子,为了一点信念就要舍弃性命的笨蛋。陈汶也不明白为什么心底会产生这样的想法,或许是吸收的大量旋涡灵气在作怪,可能是自己的虚荣心在膨胀。不管是什么原因,陈汶此刻都想到大旋涡的中心去看一看。
随波逐流,陈汶身体不用力,就这么让海水推着自己行动。识海世界的扩张还在继续,灵气无止境的往里面灌,陈汶继续薅大旋涡的羊毛。
识海世界里的两个霸主,根须和劫力对灌输进来的灵气不感兴趣,没有截留一点。被根须镇压住的结丹魂魄,就是吞噬了大妖的陆羌魂魄,还在密密麻麻的根须下面苟延残喘。没有了魂魄中的精华,陆羌之魂只能靠着简单的本能动作来反抗根须的缠绕。好不容易有美味的食物,根须在陆羌魂魄企图逃走的时候,会缠的更紧,不让它有一点点的机会。
另一边,劫力似乎对外界吸收而来的灵力不屑一顾,无论灵气怎么灌输,劫力都暗暗藏在识海的土地之下,不曾露面。真正收益的是整体的识海世界,灵气聚集在这里,用大量的灵气力量扩充了识海世界的范围。这是一个极为幸运的过程,一般的修士想要搞到充足的灵气都成问题,而陈汶可以独享整个大旋涡的灵气。要是让陈汶在陆地上不断寻找可吸收的灵气,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让识海世界获得晋级的机会。
这次是主动选择进入大旋涡,心情黑被动卷进来全完不一样。同样是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可现在能够以平静的心态对待巨大的旋涡。要是到了极速的中心地带,要怎么脱身,那是以后再考虑的问题。陈汶跟着海水飘荡,身体浸泡在海流中,敞开自己的识海,吸收无尽的灵气。
丹田空间似乎也有自己的想法,对巨大的灵气也有需求。陈汶接收到丹田空间的冲动,也将这里的通道放开,允许灵气导入到丹田空间里。陈汶觉得自己的金丹有些特殊,至少与陆羌、海妖的不一样。其他人的金丹看上去是一个实体,金灿灿的,里面蕴含着强大的能量。而自己的结丹不一样,金色没有,中间还是空的,里面似乎有东西在酝酿。
陈汶开始以为自己没结成金丹,后来透查芊芊的身体时,发现了自己的金丹被芊芊吞了下去。趁着芊芊睡觉,金丹的构造被陈汶仔细查了个遍。金丹的里面有婴胎,外面只是一层层宝宝的皮肉,这个婴胎正从芊芊和自己身上不断吸收生命的力量。要不是金丹在芊芊的身体里,陈汶会以为自己变了性,要生个娃娃出来。
金丹吸收自己的力量不成问题,陈汶从外界补充灵气便是。在大旋涡里打开金丹空间的通道,灵气分出一道,往空间里灌注。芊芊趴着睡觉,嘴巴呼呵开张,灵气被芊芊的大口吸进去,全都供给金丹吸收。与识海世界相比,金丹吸收的灵气少一些、慢一些。若说识海世界吞噬灵气是洪水泛滥,那金丹吸取灵气有点像河流翻滚。两者都把大旋涡当做自己的私家物品,想怎么吸就怎么吸。幸而,海纳百川,大旋涡身处大海,多的就是灵气,不怕陈汶的吸收,只是在陈汶身边的小地方出现了灵气缺失。
陈汶现在感觉自己就像是在被动修炼,不需要自己打坐、静心、淬炼灵气,大旋涡里的精纯灵气直接往身体里浇灌。自己想不要都不行,识海世界和丹田空间成了贪吃的饕餮,来的越多越好。
进入大旋涡的时间算下来有一年了,陈汶紧紧是绕着外围的海流转了一圈,看清了整个旋涡的范围。陈汶感觉大旋涡要比整个东海第三部守卫的范围还要大,它是怎么存在的呢?在追逐海狸的时候,出行时间并不长,陈汶确认自己没有飞出东海第三部的守卫范围,自己怎么会进入到这里。
结合自己身处大旋涡的位置,也许这里并不是一成不变,大旋涡整体也在移动当中。他能搅动各处的灵力,让大海里的灵气饿食物平衡起来。陈汶也曾奇怪,大海虽然大,哪里能支持数量庞大的海妖,看来大旋涡可以搅动深海,让各类奇珍异宝浮浅海,让海里的妖类有机会获取各样的修炼物资。这就是传说中的修炼全靠出门捡东西,只要运气够好,就能在大旋涡过去以后,捡到修炼的资源。
虽然只是猜测,陈汶觉得这样也算公平,给任何出身的海内生物平等的机会,只要能找到适合自己的资源,任何小东西都能走上妖生巅峰。和陆羌死战的大妖估计就是这样,看上去没有坚硬外壳,也没有强力武器的海妖能生存下来,还能成为结丹大妖,很可能就是靠着大旋涡带来的机缘。
“要是和自己想的一样,在大旋涡外都能搅动各样的修炼资源,那么进入大旋涡的内部,岂不是真的进了宝山?”陈汶心中火热,跟着直觉走果然是对的。在大旋涡里冒险,收获一定丰厚。
一想到有免费的东西拿,陈汶情绪被调动起来,往内部去是少有的,直接作为一个小小的没有宗门的修士,哪里有这样的机会。不过,一切的想法都是基于自己的猜测,要是往里去没找到什么好东西,也属正常。
识海世界的扩张还在继续,丹田空间也没有停下来的样子。陈汶的身体完全成为了吸收灵气的工具,当初被灵气改造,身体亲近,才能满足这样巨量的灵气输入。以一般的修士,光是吸收的过程,经脉就受不了,而且过程枯燥,没点耐心都支持不下来。
转了一圈以后,陈汶决定自己来加速,要是按照目前的速度,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达到中心位置。身后法力,不断推动自己,往前不停的行进。陈汶控制住极限,不让自己因为速度太快而产生偏移。随着识海世界和丹田空间的力量增强,陈汶发现自己在大旋涡中的控制力也在增强,自己不再像是刚入大旋涡的时候,只能被海流卷来卷去。
一路上,身边的景况也在变化。与自己想象的类似,确实有好东西混杂在海流当中,可惜这些都是海妖的宝物,对自己来说没什么意思。越是往前,灵气的聚集越剧烈,灵石微粒也在慢慢的增大,偶尔能在其中碰到灵石精华,陈汶不客气的拿来收藏。灵石浓度极高时才能形成这样的东西,一块小小的精华,顶得上外面巨量的灵石。陈汶也在关注这里会不会有灵髓的存在,可惜一直没看见。
默算着,陈汶估计着已经过去五年的时间,自己终于看到了大旋涡的中心,那是一个黑暗的空洞,不要命的往里吸取灵气和海水。中间黑洞的力量称得上巨量,能带动如此级别的旋涡。陈汶放下心,终于看见了旋涡的中心,前些时间,还在担心大旋涡太大,自己要是永远见不到中心怎么办。刚说担心,自己就看见了中间的黑洞。黑洞是自己的最终追逐的目标,里面藏着这个大旋涡的秘密。
继续往前,陈汶感觉到了海流里面的压力。越是靠近中央,流速越快,即使前后相差一点的距离里,陈汶都感觉到了不同的速度。往前一点点都别后面快一些。这种小小的力量差别在现在没什么用处,可到了绝对中心的位置,这点差别会被放大,对身体产生巨大的撕扯力量。
陈汶立即从横躺改为竖直,前后的力量差别减轻,可身体上部和下部的海水差别又出现了。没办法,陈汶只能蜷着身子,抱着腿,成为一个球,尽量减少承受的差别力量。形成球的陈汶,重量增加,成了吸引力的重点,被加速往中心转去。
“唉,不能这样啊,我又不是皮球,拉扯我干什么。”陈汶的身体在旋转,不停的往前,能感觉到大旋涡对自己的“照顾”,吸力都在变大。了解情况,陈汶也不敢做出大的改变,中心的力量比自己预想还要大,差距、交错的力量会将人撕扯成半截的,陈汶可不准备承受这样的力量。
为了自己的安全,陈汶全身充斥着法力,抵抗身边的力量差,自己必须在进入中心前是完整的,不能进了一次旋涡,肉身成两半的了。抱着坚决的心,陈汶继续钱,终于到了最中心的边缘,自己也被旋转绕的头晕。中间的圆圈距离变小,速度增大,每绕一圈的时间减少,陈汶如同绕着一个小圆圈在奔跑一样,时不时的海要自己来个自我旋转。至于身边环绕着的其他东西,自己已经没机会看,没能力拿了。
飞速旋转着的陈汶,忽然感觉周身的压力轻松下来,周围不再有海流的喧嚣,撕扯力、交错力、旋转都不存在,彷佛身体失去了感觉。被海水跑了好几年,快成了咸泡菜的陈汶最终到达了中心的黑洞,而且身体不可控制的往下落去。
晕头转向的陈汶没发现怎么回事,接着就是漫长的失重过程,气息被压制,连喊叫都出不来。继续往下,往下,黑洞的底部有光亮存在,那是亮晶晶的宫殿,又像是什么东西的躯体。陈汶觉察到了它,它似乎也看到了陈汶,之间红色的大口出现,带着血腥的气息,就要把陈汶吞下去。
“吞天蟒!”陈汶惊了,在大旋涡的中心原来是这玩意,无法想象的大白蟒蛇盘踞在这里,它的力量超过了任何陈汶见过的东西,光是蛇芯子上传来的恶心就让人控制不住。
“要死,怎么会这样,我就被它吃了,也起不到填肚子的作用吧。不要,不要啊,不要吃我!”恐惧弥漫全身,陈汶无法面对这样的危险,难道本能在害自己,让自己送上门被吃掉?
吞天蟒的牙齿像是锋利的山峰,红色的舌头犹如宽阔的道路,敏捷而巨大,就这么个玩意,在其他地方遇到绝不会看结丹修士一眼的庞然大物,现在竟然为了吃陈汶张开了大嘴。它是有多饥饿、多无聊,才会不放过这个连塞牙缝都不够的人类结丹修士。
眼见着陈汶要被吃掉,有一只阳光般善良的长矛蓦然出现,直直钉在大蛇的身上,陈汶的身边也出现了曾经见过的大修士。
“你是太阳修士?”陈汶看了一眼身边的修士,不知道他从何而来,也不知道为什么而来。
“小家伙,做的不错,敢进来,帮了我一个大忙,可以了,你出去吧。”修士手挥动,陈汶感觉自己进入了黑暗,而下一刻就回到了浅水湾。
“怎么回事,我在做梦?”陈汶躺在浅水湾的岸边,愣愣望着天空,自己过去经历的一切都是梦境吗?可是远处传来的雷声是什么意思,里面更是有太阳一般的火热,怎么和梦里的东西如此相似。
“不对,不是在做梦,我被救了,我被赶出来了。”陈汶醒过来,心情复杂,有心虚、后怕、不甘,自己辛辛苦苦花了几年时间去往大旋涡的中心,谁想到是去送死的,更可恶的是自己看似是本能驱使,不过是大修士留在自己身上的一股残念,骗自己往前去罢了。
“你要去,自己去便是,骗我干什么,是欺负我弱小吗?我不服。”陈汶腾身而起,想着闪电的方向行进。一路上没有任何其他生物敢参与到其中,更是连观望都不敢,生怕惹怒了在大旋涡里争斗的巨大怪我。
陈汶知道里面的情况,心中的激奋促使自己不要命的往前飞,定要找回场子。就算找不回场子,也要表明自己的立场。我是弱,我是小修士,但我不怕你。
快要到达大旋涡边缘的时候,陈汶看到了震撼的一幕。一个人,虽然是身形极小,在陈汶眼中却又很大,站在吞天蟒的头上,缓缓升向天空,彷佛吞天蟒就是他的坐骑。而吞天蟒身上还有血迹,身体从上到下有好几个致命的空洞,或许它不投降就要被当场格杀。
修士转头看了陈汶一眼,没想到这个小小的结丹修士还敢过来,看他的样子是不服啊!
“好,我等你。”大修士手指搓出一点火星,向着陈汶飘来。上一眼还在大修士手里,下一眼就落在了陈汶身上。
“呼”,陈汶上下着火,可自己却感觉不到疼痛,只是死死盯着那个还在上升的大修士。此生,他是自己的目标;此生,他是自己的对手。陈汶暗暗发誓,一定要把丢的场子找回来,一定要成长为比他还强的修士,然后打的他满地找牙。
“我等你!”大修士彷佛能看清陈汶的心底,声音传来。
“老子一定会去!”陈汶默契的大喊,自己一定要把他打爆。
身体还在燃烧,大修士骑着吞天蟒破开云层消失不见,陈汶坐下来,浮在海面上,感受着火热的力量,全身上下似乎每一处都在被锻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