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峰的大门还如当年一样宽大，原木的大门上涂抹着褐色的道道，陈汶第一时间就发现这是血迹。难道云峰发生了什么变故？

推开大门的时候，陈汶神识扫过血迹，是很久之前留下的，腥味已经散去，只能从颜色判断是血痕。进入云峰院子，脚不沾地掠去，陈汶很快达到云峰上的别院。这里曾经是云峰弟子住的地方，马宁、马宁的师兄、王语嫣、冯芊芊等当初都住在这里。可是现在看来，别院荒芜一片，房屋门窗破烂、陈旧，灰尘落了一层，似乎是长久没人居住。

陈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往里探寻却找不到一个人。

安师伯跟着百花往西北赶，慢慢发现自己竟然是去青山。心中恐惧，安师伯不得不把百花叫停，问清楚。

“我们是要去青山吗？”安师伯紧张的问百花。

“我不清楚，秘术提示我要往那里去。”百花如实回答道。

“我们可不可以不去？”安师伯心里更慌了。

“为什么？”黑枭奇怪问道。

“唉，我不怕家丑外扬。青山上，有个冯师弟不知哪里得来的功法，竟然修炼的走火入魔。在山上大肆残杀同门，我不是对手，靠着阵法逃出。现在回去，怕是要手被下黑手。”安师伯扭扭捏捏将青山的隐秘说出来。

“有多厉害，你都不是对手？”黑枭问道，百花亦仔细聆听。

“冯师弟不知哪里得来的功法，专吸人的神识，我与其他几位师兄弟联手，先是与他两败俱伤，想不到冯师弟抓几个弟子吸收识海，竟然快速恢复，趁着我们几个不备偷袭，才导致我们打败。”安师伯说着，不忍之色浮上面庞。

“然后你就贪生怕死，丢下他们逃跑了？”黑枭最看不惯不讲义气的人。

“我也是没办法，就算留下来不过是多丢一条命而已。”安师伯生气说道。

“我知道了，陈汶在西北，我们还是要去，路上多加小心便是。”百花坚持要去，师兄还待在陈汶的镜子里，必须把师兄接回来。

三人减慢速度，加强戒备，继续往青山行去。

陈汶找不到人，也未见到冯千阳的身影。从留下的痕迹看，这里曾经有过一场大战，只是弄不清楚双方是谁。陈汶继续往后堂去，里面也是乱七八糟。只有冯芊芊的闺房小院还保留完好，只是里面无人居住。缅怀过去，当初正是在这个院子里第一次和三师姐有了夫妻之实。如今，只剩自己。

神识散开，陈汶在云峰顶感受到人的气息，运转法力，去看看那里是谁？

增识茶树，冯千阳没有走火入魔前最重视的物件，在疯狂杀戮青山上的弟子后，只能靠着这棵树保持短时间的清醒。这种时候，清醒或许比疯狂更加难以接受，自己的师兄弟、弟子全部被自己杀死。就算冯千阳为了修为可以放弃一切，可当整个青山只剩自己的时候，整个人也有入魔变成了疯魔。

陈汶到达云峰顶的时候，见到的是头发打结、衣服破烂的冯千阳，与原来那个仪表堂堂的云峰峰主已完全不同。冯千阳眼中的猩红让陈汶了解他现在的状态，人已被私欲完全占领，只剩下生存的本能。

曾幻想过上山报仇各种景象的陈汶，此时完全失去报仇的兴趣。一个畜生，杀了他又能有什么样的结果。

“冯千阳，你千算万算，也没算到今天。当个畜生是便宜你。”陈汶神识钻入冯千阳的识海，将其中的混乱镇压，接着剥离他所有的真气和其体内拥有的法力。

冯千阳的猩红的眼睛渐渐恢复本色，意识慢慢恢复，抬头第一眼就认出那个曾精心算计的孩子。

“你是陈汶！”冯千阳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苦难的开始还活着。

“是我，你是从王语嫣吸收的先天识海，看来青山上的人都是死在你的手里。”陈汶故意提起过去的事情。

“他们，呵呵，都是我的垫脚石，死便死了，有什么了不起，我能怎么样？”冯千阳说的绝情，眼神里却充满了恐惧。

清醒过来的人，总是要想起自己曾经做下的罪孽。一个个熟悉的面庞，师兄弟、徒儿，全被自己亲手杀害，冯千阳根本没办法接受这些记忆。

“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清醒，让我疯，让我疯下去……”冯千阳受不住那些屈死的冤魂在耳边叫唤，宁愿重新陷入疯癫。

“清醒的意识到自己做的事情，才会对你最大的惩罚。想疯，没门。”陈汶本已沉寂的心，此时因为冯千阳的痛苦而快活。

“是我杀的，又能怎么样？他们杀不死我，就该死。”冯千阳像是不断在切换人格，冷酷和懦弱不算转换。

“他们该死，你就应该永远活在惩罚当中。我不会杀你，但你的功力将不会存在。我还要告诉你的是，芊芊因为你的算计，已然身死。是你还是了芊芊，你就是杀死自己女儿的凶手。”悲伤冲破陈汶的控制，宣泄在一切伤害的始作俑者身上。

“芊芊，怎么了？她怎么了？”冯千阳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女儿，来不及关系功力尽失，芊芊的消息让人绝望。

“她死了，你利用王语嫣夺取我的识海，而芊芊为了救我而失去生命。我们都是害死芊芊的人。”陈汶愤怒的大吼。

“不，不可能，语嫣呢，我要找语嫣问清楚……”冯千阳似疯非疯，四下混乱寻找，冥冥中站到王语嫣跳下山崖的那块岩石上。

“呵呵啊，你在那里，别跑，我追你。”冯千阳探出身子，指着崖底呵呵直笑，纵身跃下，追寻王语嫣的脚步而去。

陈汶不想拦着这个为了私欲而残杀同门的畜生，让他下去继续和王语嫣永远的纠缠下去。生同衾，死同崖，也算是他们一生的总结。

人都死了，青山已没了意义。

陈汶没有获得报仇的快感，只有空虚，无尽的空虚，不知道自己要以怎么样的情绪面对如今的青山。如今自己见到的青山弟子，只有已回到凡俗娶妻生子的庞师兄，还有被百花控制的安师伯。

或许，他们还能将青山的香火延续下去。陈汶找到一点儿希望，青山有可能就寄托在他们身上。

陈汶知道百花肯定回来找自己，便等在青山上。

两个月过去，百花三人终于到达青山，找到陈汶，将魂石送进阴阳鱼镜子空间，让聂风恢复魂力。

“安师伯，以后青山就是你的了。”要不是不能让青山的道统灭绝，陈汶早就会离开。

“好，只是……”安师伯听说冯千阳的死讯，愣半晌，了解到陈汶将远走，明白自己将是青山最后的留守。

“放心，你身上的血誓我会让百花解开。”陈汶知道他的意思。

“我这个师伯不是好榜样，多亏你，保住青山道统。”安师伯向陈汶深深施礼。

陈汶坦然接受，道统存留高于个人荣辱。

送安师伯离开，陈汶找到百花商量接下来的事情。接触安师伯身上的血誓、寻找去中央大陆的方法、安排聂风，这些都需要百花配合。

“我要寻找去中央大陆的方法，你怎么说。”陈汶对百花很直接，大家都是江湖儿女，交情不如交易。

“你为什么要去？”百花不解，去中央大陆不是简单的事情，以他小小的筑基，没有大人物或者大派的帮忙，根本去不了。

不是说有多少艰险，而是南朱大陆和中央大陆的距离太远，筑基期就算走完自己的寿命，也到不了。这么远的距离，只能通过传送，可白象国连个正经的修仙门派都没有，哪里来的传送阵。

陈汶保持沉默，师祖化身已然说的清楚，中央大陆才有救回冯芊芊的方法，要是不去，三师姐的难道就一直待在自己的丹田里？去是一定要去的，只是怎么去是个问题。

“中央大陆只在典籍传说里出现过，白象国从未有人去过，即使是我师傅，亦没有走出过南朱大陆。无论你又什么理由，我奉劝你还是不要冒险的好。”百花对于陈汶的想法不是很赞同。

“我一定要去，若你有方法将聂风接回去，我就把他给你。”陈汶不理百花的劝说，坚持道。

“呃。”百花被噎了一下，自己确实没本事让师兄存留在世上，要是陈汶要去中央大陆，自己真要跟着去。

“等聂风苏醒，你就问他怎么才能存活下来，在这之前，请你把安师伯的血誓解除，现在他是青山唯一的继承者。”陈汶请求道。

“这个没问题，就当是师兄住在你法器中的费用，我还是劝你一句，要是去中央大陆，风险无比，做前人从未做的事情，总要付出代价的。”百花不死心。

“我知道，既然要去，我就做好了准备。”陈汶的心快凋零，死亡、背叛让自己痛苦不堪。

百花不继续劝说，叫来安师伯，将他的血誓解开，放他自由。断开血誓，有人要人付出代价，有人会收到益处。百花主动断开血誓，需要承受反噬，好不容易积攒的法力流失大半，人也变得气息衰弱。而安师伯成了受益者，吞噬百花的法力，自己有了晋升的感觉。来不及打招呼，安师伯跑回自己的静室，准备突破，进入新的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