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东赐花了五分钟的时间，和楚城幕解释了一下自己和眼前这小丫头是怎么认识的。因为其中涉及到当初怎么运送柳旭出城，而柳旭现在脑袋上还挂着一个通缉犯的名头，虽然早晚都会摘掉，但被外人知晓了也属实麻烦，是以苟东赐说得有些含糊。

苟东赐虽然说得含糊，楚城幕倒也听明白了，不过还是感觉有些匪夷所思。2005年的云城，城市人口就有一千二百多万了，一千二百多万的人口里，偏偏苟东赐就和眼前这小丫头碰上了，说起来还怪有缘分的。

“你是胖哥的老板，他闯祸了你得负责的哈？”还不等楚城幕调侃几句苟东赐，小丫头眼看苟东赐把两人相识的经过说清楚了，又马上开口说道。

低头看了看满脸期待看着自己，名字叫做陈曦的小丫头，楚城幕好笑的摇了摇头，道：“我和芒果台是挺熟的。”

陈曦闻言，脸上马上就浮现出了喜色，可还没等她脸上的笑容绽放开，就又听楚城幕说道：“熟到对方主动邀请天籁旗下的艺人去参加他们的综艺，就是为了方便别的娱乐公司挖角。”

楚城幕说得有些拗口，陈曦硬是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有些不确定的说道：“你们有仇？”

楚城幕闻言，满脸同情的点了点头，道：“算不上多大的仇，他们伙同别的娱乐公司和参赛选手强签霸王条款的事儿，就是我给搞曝光的。你要让我帮你疏通关系，就算你真有两下子，估计连海选都通不过。”

说完话，楚城幕仔细的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小丫头。

小丫头看年纪和小圆脸差不多，留了一个不对称的波波头，一边露出了半片耳朵，另一边则隐隐挡住了小半张脸。长得不算特别漂亮，五官也不是很精致，但胜在皮肤不错，而且年轻，满脸的胶原蛋白，配合上她那狡黠的表情，满脸的古灵精怪。

上身一件红黑相间的格子衬衫，格子衬衫没有扣上，里面穿着一件灰色的小吊带。处在楚城幕的角度，刚好能看见她胸前的一马平川，估计两个加起来还没有苟东赐半个大。下身是一条水洗面料的牛仔裤，脚上一双白色的板鞋，配合上她背后背着的吉他，活脱脱一个街边卖唱的小女生。

左右看了看，楚城幕指了指小丫头手里的车钥匙，笑了笑，道：“能先把车钥匙还我么？”

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似的小丫头闻言，撇了撇嘴，灰头土脸的把手里的车钥匙丢还给了楚城幕，道：“还以为遇见财神爷了，哪知道是个丧门星。”

楚城幕闻言，眉头忍不住跳了跳，把手里的车钥匙丢给了身旁的苟东赐，然后看了看面前的小丫头，思索了片刻，笑道：“这里是住院部，有些不太方便，如果可以的话，不如你自弹自唱给我听听，怎样？”

“给你听有啥用啊！你不都说了你帮不上忙么？”陈曦有气无力的抬头看了看楚城幕，蔫儿蔫儿的说道。

楚城幕闻言，顿感一阵头大，自己一分钟之前才和她说过天籁旗下有艺人，这小家伙的耳朵是打苍蝇去了么？刚刚还觉得这小丫头挺机灵的，怎么现在就转不过弯来？还是说对这个超女到底有多深的执念？满打满算这活动也不过举办了两次罢了。

不等楚城幕说话，苟东赐也露出了几分不忍直视的表情，用眼神询问了一下楚城幕，见自家老板点了点头，大个子才出声问道：“小丫头片子，你参加超女是想干嘛的？”

“当然是想拿名次啊！章含蕴那水平去年都能拿第一，我也能！”小丫头一叉腰，很是自信的回答道。

站到一边的楚城幕低头点了根香烟，闻言忍不住撇了她一眼，癞蛤蟆打哈欠，好大口气！刚刚不还说自己的水平稳赢春哥么？春哥那唱功，那带毛刺一般的声线，是个人都能赢好吧？不过有一说一，去年要不是有天籁给小圆脸加持，小圆脸那真实水平，怕是连前三都有点悬。

苟东赐虽然不懂唱歌，但听到小丫头这满是自信的发言，也有些噎住了，愣了好几秒才继续说道：“好吧！那你拿了第一呢？拿了第一你又想做什么？”

“胖哥，你是不是傻？拿了第一肯定是出道啊！出道了就可以挣好多好多的钱啊！挣了好多好多的钱，就可以在京都买房子了啊！还可以让我爸妈早点退休啊！”小丫头一翻白眼，用看白痴一般的眼光，看了看面前的大个子，回答道。

苟东赐闻言脸上一黑，又被小丫头一句话给噎得有些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深吸了一口气，冲着小丫头比划了一下自己沙包大的拳头，说道：

“要不是看我在车上确实坑了你，我特么连和你说话都觉得自己傻透了。我问你，你既然是想出道，现在天籁的老板就在你眼前，他都让你秀一下你的唱功了，你还在墨迹什么？”

小丫头扭头看了看楚城幕，满脸茫然的说道：“你老板不是卖MP3的么？”

苟东赐闻言，一拍脑门，无奈道：“我老板不是刚刚还和你说过天籁旗下有艺人么？你一口一个唱功超过章含蕴，你就没注意看看她的东家是谁？”

“没注意看！等等，你是说？”小丫头老实的摇了摇头，却也终于反应了过来。

十分钟后，楚城幕双手抱臂，站在华西医院住院部外的街道边上，静静的听着小丫头演唱了一首《古灵精怪》。陈曦的声音很有特色，有些像此时大火的甜心教主王心凌，而且声音处理得很干净，一点都不像野路子出生。

小丫头一曲唱罢，满脸期待的看着楚城幕，却还不忘很是熟练的从自己的吉他盒里掏出几张刚才路过行人丢下来的小票，看来类似的事情她已经不是头一次做了。

低头看了一眼一边蹲下身捡钱一边还不忘抬着头看着自己的陈曦，楚城幕忍不住嘴角挂起了一抹笑容，天天跟着一帮老头子打交道，偶尔和小女孩说说话，心情竟意外的轻松了不少。

这丫头有两把刷子，外形条件也不错，和小圆脸属于不同的风格，小圆脸一直走的清纯风，这丫头这古灵精怪的样子，捯饬一下倒是有些符合肥宅对萝莉的幻想。

想想看，一个身穿黑暗系洛丽塔或是哥特风的女孩子，头上戴着兔耳发卡，抱着一个粉粉的电音吉他，坐着高脚凳上，露出两条穿着渔网袜的纤细大腿，还能随时的切换自己的风格，对死宅来说，是有多大的杀伤力。

刚在脑海里对陈曦的路线粗略勾画了一下的楚城幕，想了想，低头看了已经把一堆小票都收拢起来的陈曦，随口问道：“你最擅长的乐器是什么？”

“琵琶！”小丫头想都没想就回答道。

“唔……怎么会是琵琶？”去尼玛的黑暗萝莉，楚城幕稍微在脑子里幻想了一下，一个身着洛裙怀里却抱着一把琵琶的小萝莉，怎么想都觉得这事儿有些违和。

“我就是学古典乐器的啊！”陈曦理所当然的回答道。

楚城幕闻言愣了一下，疑惑道：“你刚不是说你是中专生么？”

陈曦闻言点了点头，理直气壮道：“对啊！考试成绩不好，恰好我打小就跟车站的一个阿姨学过琵琶，就考了个学乐器的学校，这不是中专是什么？就跟新东方和蓝翔似的，一个学厨师，一个学挖掘机，不都是一门手艺么？楚老板，你看我还行么？”

楚城幕闻言，有些头大的看了看眼前的小丫头，琵琶和旗袍可是绝配，你这浑身都没二两肉，两个屁股加起来还没苟东赐一个胸大，没事儿学什么琵琶，连旗袍都撑不起来。

联想到秋锦歌就是古典乐器方面的大拿，思索了片刻，楚城幕心里隐约有了一个别的想法，从手包里拿出一支签字笔，然后在便签上记录下了仲卿卿的电话号码，递给了面前的小丫头，笑道：

“到了渝州打这个电话，和她说是我让你去的，让她安排你和秋锦歌碰个头，试试你的成色，如果秋锦歌觉得你能留下，你就留在天籁试试看吧！”

陈曦伸手接过楚城幕递过来的便签，小心翼翼的揣回钱夹子里，听到楚城幕突然说起了秋锦歌，不自禁的就带上了几分小迷妹的神色，说道：

“秋锦歌？咦，她也是你们公司的人么？我可喜欢她了。当初女子十二乐坊刚出道的时候，我就在想，要是她们的主唱换成秋锦歌该多好。结果这群玩意儿不在国内好好的发展，非要去什么日本，小日本欣赏得来咱老祖宗留下的东西么？”

楚城幕闻言笑了笑，这丫头倒是和自己想一起去了，不过能不能留下，还得看秋锦歌的判断。路边长大的小野菊不见得就比不过被人精心照料的富贵牡丹，毕竟牡丹再好看，它也没有香气不是？

偶遇陈曦，不过是楚城幕人生中一个毫不起眼的小插曲。

目送这个小丫头背着吉他钻进了一辆出租车，楚城幕示意苟东赐去停车场把车开出来，抬手看了看时间，眼看快到中午了，掏出手机给已经抵达云城的盛翛然打了个电话。

“安排好了么？”电话很快接通，楚城幕直奔主题，问道。

“安排好了，许仲平的意思是，你和许家人的关系匪浅，又救过他的小孙女，直接在家吃个便饭就行了，还特意交代了，让你不要送礼。不过我已经帮你准备了几瓶好酒，这些人嘴里说着别送礼，你要真空手去，又该在心里说你不懂事儿了。”盛翛然笑道。

楚城幕闻言笑了笑，见苟东赐已经把车开了出来，坐上车冲苟东赐说了一声槐树街，然后继续和盛翛然说道：

“家宴？你那边准备了礼物那还真省了我不少事儿了。本来我还真没打算送礼的，合作就谈合作，别扯什么交情，如果能对我印象差一些，未必不是好事儿。许季平跟我来这一么一出，我倒是不太想和他们走得太近了。”

盛翛然闻言，忍不住轻笑出声，道：

“别这么任性！你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许季平是许季平，许仲平是许仲平，不能混为一谈。一个没有根基的人，能靠着自己的政绩官至副省级，最起码人品上还是信得过的。这种人最是难打交道，但你不能不钦佩他的为人。”

“再说了，人家重视了几十年的官声，最后在你这里破了功，你还不想着备点礼物，也不怕他到时候给你穿小鞋？更何况你的天路不也在蜀州？人家可是主管蜀州交通的，要是惹得人家不爽，到时候吃亏的不还是你自己？”

楚城幕闻言，笑了笑，道：“那就得看在他心里到底谁更重要了！不过你要说他几十年的官声在我这里破了，那可真不一定。这几天我查了查青湖过往的资料，咱们这个副省长表面看着不动声色，私底下可没少为他儿子活动。先不说了，一会儿见面再聊。”

华西医院所在的武侯区距离省委家属院所在的青羊区并不算远，二十分钟后，楚城幕就在省委家属院外和正靠坐在奥迪引擎盖上抽烟的盛翛然碰了头。

看到楚城幕的路虎大老远过来了，坐在引擎盖上，身着一身利落黑色女式西装的盛翛然懒洋洋的朝他招了招手，并指了指自己脚底下的好几个包装盒。

看到引擎盖上的女人，楚城幕眼中划过了几丝诧异，也在省委家属院门口下了车，几步走到盛翛然面前，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一番，最后把目光停留在了她那头干净利落的棕色立体短发上，问道：“怎么突然想起换发型了？连发色都改了！”

盛翛然闻言笑了笑，突然侧了侧头，露出半截白皙修长的脖颈，笑道：“造型师说我脖子好看，被他一顿侃，再加上以前那个波浪发型我留了好些年，也差不多该换换发型了，就剪成了短发，好看么？”

楚城幕闻言，仔细的看了看，笑道：“确实不错，有的女人天生就适合短发，尤其是你的眉毛看起来就英气十足，这发型和你很搭。”

盛翛然闻言，轻笑了下，说道：“其实我这是在提前适应短发是什么感觉，要是哪天我运气不好，真的进去了，省得还要重新适应一次。”

楚城幕稍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摇摇头道：“你也不用时刻提醒我，我答应过你，就会全力以赴。”

盛翛然仔细的看了看楚城幕，轻笑了一下，俯身把脚底的几个看起来脏兮兮的包装盒提了起来，递给了楚城幕，轻声说道：

“我是信得过你的，不过我却信不过罗培东。之前要是早知道你和他女儿关系匪浅，我就不该多余去撞死纪煵了。说实话，虽然有你的承诺，我心里宽慰了许多，不过一想到不小心参合进了你的私事儿里，我就又有些忐忑。”

楚城幕伸手接过几个礼盒，打量了一下，笑道：“这年份的茅台可不好找，就这么明目张胆的提进去？看你这样子是后悔了？”

盛翛然闻言却摇了摇头，神色有些复杂的看了看楚城幕，低声说道：

“别的事情我不太清楚，不过那天晚上没能和你继续做下去，我想那才是我真正后悔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