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又随意的闲聊了几句,许父那肥胖的身影就从观景阳台的入口走了进来,看到许敬脸上那还依然红肿着的手掌印,许季平有些意外的皱了皱眉,回头看了看大厅,却没有多说什么。
“小楚,老陈松鹤居那边差不多到时间了,我们先过去吧,小敬,你在这边自己找找地方,打发时间,晚点我给你打电话。”许父看了看四周,发现没人看着自己,这才几步走到栏杆边上,扶住了栏杆,重重的喘了几口气,说道。
许敬看着他老子一副喘不过气儿来的样子,有些担心道:“爸,要不然还是我扶你过去吧?陈功华那破楼可修在后面小山上的。”
许季平闻言摆了摆手,道:“有小楚和你仲,和仲卿卿在就行,出不了事儿,少喝点酒,要是喝了酒就别去泡温泉,知道么?”
许敬扭头看了看楚城幕,见楚城幕点了点头,这才说道:“我不喝酒,那我去按摩厅那边睡会儿,一会儿你办完事儿了给我电话就是了,爸,你也别喝酒啊?楚城幕,你帮我看着点儿我爸,他这身体,受不了这些。”
楚城幕闻言点了点头,笑道:“放心,一桌子糟老头子,他们敢给你爸喝酒,我和卿卿就干翻他们。”
“去你的!那我先走了。”许敬锤了一下楚城幕的胸口,笑道。
等到许父差不多喘匀了,楚城幕和仲卿卿这才打算上前扶着他,然而这已经年过半百的倔强老头却挥挥手拒绝了。
许季平所说的那个松鹤居在整个建筑群背后的小山上,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三人借着不算太过明亮的路灯余光,踩着青石板小路,拾阶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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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左右没人,楚城幕这才伸手扶住了许季平,果然,这倔强的老头这次没拒绝。这修在半山腰的小路,对于他这体重来说,却是有些太过要命了,尤其他还有病在身。
“老陈这破房子,明明都是西式风格,那就统一西式风格得了,让他把山下的建筑全拆了重新建过,他又抠抠搜搜的舍不得,非要在半山腰弄个中式的小楼,这不抽风么?我都说过他多少次了,要么就给弄个盘山公路,直接一车开到门口,要么就直接弄个索道啥的,这老家伙,仗着自己身体好,说啥也不听,真是要了命了。”
眼看快到目的地了,许父站直了身体,喘着粗气,从兜里掏出一张手巾,一边擦着额头上的虚汗整理仪表,一边还不忘碎嘴子的抱怨道。
楚城幕抬头打量了一下在竹林深处隐约可见的飞檐斗角,好笑的摇了摇头。这么大个地产商老板,却偏偏在自己住的地方搞得不伦不类,听许季平的口气,山下那片建筑,还是前一个老板留下来的,也不怕说出去砸了自家公司的招牌?
“怎么了?”打量了一下那在夜色中只能看见一角的中式建筑,楚城幕收回目光,却看见仲卿卿正在青石小路外侧边上,皱着眉,低头看着什么。
楚城幕绕过许季平,走到仲卿卿边上,往她所看的方向看了过去,却只看见一个背部有些佝偻的身影正沿着另一条小路,往山下走去。
重生后的楚城幕视力极好,借着那条小路的路灯仔细看了看,却也没看出什么异常,只是觉得这个走路都有些弯着背的人影,走起路却又有几分气势,那一手拎包的姿势,倒是有些像公家人。
“没什么,总感觉这个背影有几分眼熟,却一时之间有些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仲卿卿有些疑惑道。
“算了,现在想不起来,说不好哪天就想起来了,我们先上去吧!”楚城幕收回目光,看了看身后已经喘匀了的肥胖身影,说道。
松鹤居是一栋修建于竹林之间的三层仿古中式建筑。走近了看,楚城幕才注意到这栋建筑看起来颇新,朱柱青瓦,雕梁画栋,富丽堂皇,就连那朱漆大门上的门钉都被打磨得锃光瓦亮。虽然看起来很是大气,可大气中却又透露出几分俗意,比起仲卿卿那个位于津城的茶庄,差了可不是一星半点。
注意到楚城幕惊讶的目光,仲卿卿扑哧一笑,道:“一般人都喜欢把这种中式建筑做旧,讲究点儿的更注重与环境相结合,不过这个陈功华却喜欢这种调调,每年都会上新漆不说,连门口这些个纯金的门钉都得请专人打磨。”
许季平闻言,也不由摇了摇头,道:“陈功华也算是典型的暴发户,再加上书读得少了些,品味这一块也就这样了。就拿这个门钉来说,连皇帝老儿也不过九横九纵,他偏偏要弄个十八横十八纵,每次有客人来这里,都被他这独特的审美惊得说不出话来,偏偏他还洋洋得意。”
三人说着话,走进了松鹤居的大门,一进大门,楚城幕就看见刚刚还在山下扇了许敬一巴掌的盛翛然正站在门口。
看到三人进来,盛翛然微微冲许季平点了点头,然后冲楚城幕低眉顺目的说道:“陈总让我来这里接待贵客,我一猜就是你,请吧!”
看了一眼走在三人前面,言语姿态中把自己位置放得颇低的盛翛然,楚城幕实在很难想象,这个女人前段时间还在自己面前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样,这个陈功华,有点东西啊。
沿着木制楼梯上了二楼,转过一个休息大厅和雕花屏风,楚城幕三人跟随着盛翛然一起走进了一间方方正正的中式餐厅,中式餐厅的正中间是一张红木的大圆桌,而大圆桌上面,摆着的却是……法式鹅肝。
目光从圆桌上的法式菜上一闪而过,楚城幕注意到,坐在面对餐厅门口主位上的人却不是这次聚会的召集者陈功华,反而是一个满头银发,精神矍铄的老人。而坐在老人正对面的,是一个身着黑色唐装,法令纹颇深的老者,老者神情严肃,不苟言笑。
红木圆桌颇大,哪怕其他人已经分别落座,却也空余出来了不少位置,而盛翛然把楚城幕三人带了上来,也径直找了一个中部靠后的位置坐下。
坐在主位的老人满面红光,看见楚城幕等人进来了,也没有丝毫起身的意思,反而用手里手杖轻轻拄了拄地,然后指了指自己身侧左手边的第一个位置,招呼道:“小仲,小许,小楚来啦?来,小楚,来挨着老头子我坐。”
楚城幕闻言笑了笑,道:“这不太合适,我是晚辈,今天到这里就是来向各位前辈学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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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功华走了上前,伸手拖开了那张木椅的椅背,冲楚城幕笑了笑,道:“我们这里没这么多规矩,你看,这还是我的地盘,我不也随便乱坐的?楚老板,这么不给面子?”
楚城幕闻言再次笑了笑,也没回头,就直接冲身后摆了摆手。而原本听见陈功华对楚城幕挑衅,就准备上前一步的仲卿卿,看到楚城幕的手势,很是乖巧的站住了脚步,不仅没上前,反而微微往后撤了半步,彻底站到了楚城幕身后。
这一幕落到在场所有人眼里,包括那个坐在上首的老者,眼神里都闪过一丝不太明显的跳动,上一个对仲卿卿这么如臂使指的人,还是那个目空一切,胆大妄为的罗家人。
“我来坐吧!孟老?正好我最近这身体动不动就发凉,听说您最近加入的那个秀灵派很是擅长调理肝火?我坐您边上,正好借借您的光。”许季平笑呵呵的上前几步,走到了陈功华拉开的座位,一屁股坐下,嘴里虽然说着什么调理肝火,却把目光看向了身后的陈功华。
“嗨,一个位置而已,坐哪不是坐,老许你要愿意坐这里就坐这里吧!”陈功华笑了笑,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重新落座。
“孟老,陈总,要不然让楚老板挨着我坐吧?正好我们年纪相差不大,还说得来一些!”盛翛然突然接口道。
楚城幕终究是没坐下那个孟老所说的那个位置,和盛翛然微微点了点头,这才和仲卿卿一起挨着盛翛然落座。
不管这个孟老还是老孟是出于怎样的心理,也不管他是真的爱才还是捧杀,楚城幕都不可能在第一次来这个地方就选择坐那个位置,更何况,刚刚仲卿卿还在车上和自己上了一课什么叫做饭局。倒是这个和自己有点结怨的陈功华,小小的利用了一把那个孟老。
“酒醒得差不多了吧?天底下也就你陈功华做得出来,中式餐厅里吃西餐!”看楚城幕也落座了,孟老似乎全然没发现自己被陈功华利用了一把似的,反而和颜悦色的对陈功华说道。
陈功华闻言拍了拍手,示意一旁侍立着的女孩子倒酒,脸上带着几分自得,笑道:“要我说,天底下哪来这么多规矩,吃个饭也讲究什么菜配什么酒,我陈功华也快六十的人了,人家搞出这些规矩来,我偏要反着来。”
坐在下首位置,法令纹很深的老者,这才终于扯出几丝笑意,道:“也就是客随主便了,要换个地方,你这顿饭,我怕是都吃不下。说起来,今天倒是沾了小楚的光了,老孟这几瓶红酒可是收了不少时间了,一直叫他拿来喝了,小气巴拉的舍不得。”
做上首的孟老闻言,摆了摆手,正待说话,却突然听见厅外传来一个有些沉重的脚步声,顿时皱了皱眉,把目光投向了身侧不远处的陈功华,今天该招呼的人都已经来了,怎么这突然又多了一个?陈功华什么时候学得这么没规矩了。
楚城幕坐的位置更靠近餐厅门口的位置,听见脚步声,看了看桌上客人的反应,也把头转向了餐厅门口。对方能走到这个地方来,没有经过主人陈功华的允许,是不可能的,楚城幕顿时也对来人多了几分兴趣。
不多时,一个矮壮的中年男人绕过了餐厅门口的屏风,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而看见中年男人的一刹那,楚城幕的瞳孔猛的收缩了一下,随即借着身旁服务员倒酒的功夫,迅速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
来人正是那个曾经惦记过闲庭舒,又挡了楚城幕财路的港商,李九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