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代完章翎的事情，想了想，楚城幕又给还远在棒子国的仲卿卿打了个电话，目前他需要把手下的精兵强将都调回到身边，而仲卿卿，无疑是所有人里，用起来最顺手的那个。

“又闯啥祸了？楚城幕！”仲卿卿的呼吸有些乱，电话接通的瞬间，第一时间调侃道，似乎每次楚城幕深夜给她打电话，她的声音都容易让人想歪。

“这话说得，我没事儿就不会给你打电话了？又在做平板支撑？”听见仲卿卿的声音，楚城幕竟意外的感觉自己放松了几分。

“你自己算算吧，咱俩认识多久了，你有过没事儿的时候给我打电话么？自己摸着良心算一算，哪怕是一次！我在练习发声呢，你都不知道，五音不全对我来说，是多大的打击，我仲卿卿不允许自己有这么大的破绽！”仲卿卿调整了一下呼吸，很是不满道。

“呃，我想想啊，好像真没有？这是还没放弃你的作曲家梦想呢？”楚城幕闻言，还真回想了一下，可翻遍记忆，似乎私底下给仲卿卿打电话的时候，都是为了公事，包括这次也不例外。

“什么叫好像，自信点，把好像去掉，就是真没有！放弃？永远都不可能放弃！我跟你说，我出差期间已经自学完简谱了，现在吉他也会弹了，你等着看我一鸣惊人吧！赶紧说，有啥事儿！”仲卿卿自信道。

“唔，事情是这样的，今晚咱们天网的内部服务器被人攻击了，有老洪在，服务器没事儿，但是卫栖言方向追踪以后，查到了对方的IP……对于免费杀毒这块，我一直以来，想的都是正面碾压，确实没考虑过对方会使用盘外招，现在老白已经在安排出差了，我想，你是不是能回来一趟？”

楚城幕把今晚发生的事情和仲卿卿详细的说了一遍，他的本意是想让仲卿卿回来主持一下天网的工作，然后他亲自上阵。

洪成安偏科偏得厉害，自己要是在渝州的时候还能盯着点儿，自己要是不在渝州，还指不定他能搞出什么乱子来，尤其是这次的差错还是出在洪成安自己从硅谷带回来的团队身上，这无疑让楚城幕对他的管理能力产生了一定程度上的怀疑。

“我这边倒是随时都走得开，相信亚年也和你报告过了，现在和neople的谈判已经进入尾声了，我留在这边的意义也不大，接下来基本上都是青华的活儿了，倒是小鱼儿知道这事儿了么？”仲卿卿听完楚城幕所说的话，琢磨了一会儿，问道。

“我还没告诉她，我今天在她那边，遇见了一个叫罗丰的年轻人，我有点弄不清他俩的关系，我姐好像不是很高兴的样子，这种时候，我就不给她添乱了！”楚城幕老实道。

“啧啧啧，小男人这可怜的自尊心哦！只是这个罗丰，他怎么会在渝州？”听到楚城幕没有第一时间告诉罗溪鱼，仲卿卿似乎点小开心，忍不住调侃了楚城幕两句。

“你认识这个罗丰？”被仲卿卿调侃了，楚城幕倒觉得没啥，就像仲卿卿所说，她这辈子丢人的时候，都被楚城幕看见了，许是出自这个原因，楚城幕有时候也会不经意的在她面前暴露出自己的一些心思。

“嗯，听说他一直在欧洲那边来着，倒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国了。”

“这样的，楚城幕，我现在订明早的机票直接回京都，你的根基还太浅，在京都基本上没啥认识的人，来了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还不如在渝州看着家，如果这事儿真要是闹得不可收拾了，你倒是可以去找找这个罗丰，他在京都一句话，比小鱼儿亲自出面还好使！”仲卿卿回答道。

楚城幕闻言想了想，感觉仲卿卿所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于是应道：“行吧，这事儿你看着办，不要勉强，实在不行，我就给他闹大！”

“放心吧！我仲卿卿不是那么没分寸的人，早点睡，这事儿我和老白来处理就是了，盘外招而已，谁怕谁！”仲卿卿自信道。

“行，那你也早点休息！”楚城幕挂断了电话。

哎，挂断电话，还身在汉城的仲卿卿叹了口气，仰倒在酒店的大床上，自己要是真像表现出来的那么有办法，当初就不会躲到渝州去了，在京都这个地方，强龙都会被盘成小泥鳅，不想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挂断仲卿卿的电话，楚城幕看了看窗外的夜色，月明星稀，在渝州这个一年四季都有大雾的城市来说，倒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

楚城幕收回目光，叹了口气，自己还是有些想当然了，这种摆明要砸掉别人饭碗的行为，会引起对方的反扑也是理所当然的，保密工作做得再好，也难保别人闻到味儿，尤其是这个纪衾，到底是从哪钻出来的，自己明明还帮了她不小的忙，结果换来的就这？难道不草她还得罪她了？

好在公司的几个高管已经习惯了听信自己的判断，对于楚城幕嘴里这件完全没影儿的事情并没有表示怀疑，而是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

只是这次不比在渝州，对于那座首善之城，楚城幕是心怀畏惧的，在自己的力量没有达到一定的层次之前，他甚至没有过往京都发展的规划，那座盘亘在北方三千多年的古城，在那皇城脚下，隐藏着多少不为世人所知的秘密与博弈。

说到底，任何商场上的谋划牵扯到政治以后，都会让人如履薄冰，重生者，也不过是普通人罢了。

“老板，我们回去么？”苟东赐庞大的身影出现在了办公室门口，看到白方禹和洪成安都先后离去，他在外面等了半天，却不见楚城幕出来，心里有些担心楚城幕，忍不住推门问道。

“回吧！”楚城幕看了看表，已经十二点了。

就在楚城幕和苟东赐往鹭湖郡赶的时候，娃娃正躺在床上回想着江南乔所说的往事，从她嘴里，自己第一次知道原来人的性别可以有那么多种，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嵌合体，也第一次知道了，原来当一个人的生理性别和心理性别产生错位时，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

那，当初自己搂着江南乔安慰她入睡的时候，她当时的心理性别到底是女孩子还是男孩子呢？一想到这个，娃娃就感觉有些闹心了，翻身从床上站起来，打开主卧里的镶嵌式小冰箱，从里面拿了一罐楚城幕买回家以后，却很少喝的生啤。

咔嚓一下，打开了啤酒，娃娃盘腿坐到了飘窗上。

这个飘窗是楚城幕最喜欢呆的地方，上面铺满了各种柔软的垫子，没事儿的时候，他可以自己一个人在这里静静的呆一个下午，手里捧着一本书，偶尔翻看两页，偶尔又抬头看看窗外的风景，让初春的阳光洒满了他的脸庞，浑身散发着一股子午后的慵懒与岁月安好的宁静，每当这个时候，自己看见他，心里的某个角落，都会生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要不要把这事儿告诉楚城幕呢？娃娃的酒量很浅，仅仅喝了几口就有些微醺的感觉，还是不要了吧！要是让他知道，自己搂过的那个江南乔寒假的时候才做完最后一次手术，他该心里感到不舒服了。况且，江南乔的事情，并不是适合对任何人说的话题，这不是什么八卦，也不是热闹，而是活生生的悲剧，大不了以后，自己离她远点就是了。

可是离她远点，真的不会有事么？回想起江南乔找到自己倾述的目的，娃娃又有些迷茫了，如果对方和自己分享了她最大的秘密，自己反而疏远了她，她不会想不开吧？直到现在，她依然觉得两个小时前发生的事情，是那么的不真实。

“XX？那你从那以后就做女孩子了？”这是自己两个小时以前对江南乔所说的话。

“没有啊，那个时候我的年纪也不大，爸妈也一时之间没能下定决心让我做男生还是女生，因为我的染色体是XX，医生说，即使我有一套男性的生殖器官，况且还是发育不怎么成熟的器官，即使想做男孩子，以后也有很大的可能性不孕不育，当时的我并没有把这事儿当回事儿，不过想来那时候，爸爸妈妈心里就有了决断了吧！”

江南乔的声线很温柔，比起自己当初第一次见她时有了很大的不同，这种改变不是循序渐进的，所以当时听来，仍然觉得很是不可思议。

“我给你变个小魔术吧，学姐！”记忆中的江南乔清了清嗓子，冲自己笑了笑。

“嗯？什么魔术？”

“那我继续讲我的故事可好？”江南乔的声音突然切换成了一个很清越的中性嗓音，清越中带着些许醇厚，甚至还有一点好听，听起来让人耳朵根子都觉得酥酥的。

“啊？你是怎么做到的！”当时的自己一定是张大了嘴吧，毕竟一个人突然声音从女性切换成了男性，怎么看都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

“我也不清楚呢，好像进入变声期以后，嗓子里就多了一个小开关似的，可以随时的切换成男声和女声，不过以前的声音会更粗犷一些，这次寒假以后，突然就变成这样了！”江南乔回答道。

“好神奇，那你后来岂不是可以同时以两种身份生活？干嘛还去做手术变成女孩子啊？”

“因为，我想活下去啊，体内有两套生殖器官，我身体里的激素水平一直是紊乱的，这会对身体造成很大的负担，再加上我那时候处在叛逆期，也不知怎么想的，有一天就突然对妈妈说，我想做女孩子了，那时候我好像刚过了十二岁的生日，从那以后，我就开始以一个女孩子的身份生活了。”江南乔很是凄然的笑了笑道。

“那个，激素水平什么的我是不太懂，但是，做手术的话，会很疼吗？是不是要在身体里面开个洞？”

“对于正常人来说，身体里只有一套生殖系统，所以他们的雌性激素也好，雄性激素也罢，总的来说，是处在一个正常水平的，而我的，是紊乱的！有的需要做整形手术的话，需要打个洞的，不过我算是运气好！”

“第一次手术，并没有完全切除我的男性生殖系统，只是把外观给切除掉了，也是在做手术的时候，医生才发现，我体内竟然还有一套完整的女性外生殖系统，而且发育得很成熟，只是不清楚，这东西怎么长到我身体里面去了。”

“从那以后，我就开始了长期服用上了雌性激素，而我的生活也全变了，我们全家换了一个城市生活，我也换了学校，以前觉得理所当然的事情，也开始被禁止去做了，各种事情都要重新开始学，那段时光对于我来说，既新奇又艰难！”

说到这里，江南乔又切换成了女孩子的声线，或许她自己也已经习惯了女性的身份。

“渐渐的，我发现我的力气变小了，身上的体毛也脱落了，胸部也开始发育了，连带着月月也开始变得正常了，以前能够合并上的双腿也并不拢了，不过麻烦也随之增加了。”

“以前月月来了的时候，可以嘘出去，现在却感觉身体下面多了个洞，第一次狂奔而下的时候，我都吓坏了！还被室友嫌弃连小天使都不会用！”

那个时候的自己，应该是没有笑吧？娃娃喝了一口啤酒，回忆了一下，因为听到这里，自己已经不觉得这个事情好笑了，反而有一种莫名的悲伤。

“那段时间真的超级难熬，生理上，心理上，不同的我，在来回交错，我一直觉得自己是男孩子，凭啥要来遭受这些罪！”

“有好几次我都想到了结束自己的生命，下辈子再做个男孩儿罢！或许真的是母子连心吧，每次当我想结束自己生命的时候，妈妈的电话总是及时的打了过来，也让我一次次的放弃了轻生的打算。”

江南乔的声音依然很轻柔，轻柔得仿佛在诉说别人的故事一般。

“再后来的事情，学姐你应该也多少知道一些，我表姐因为卷入了违禁品的事情，我爸妈决定让我转校到了我妹妹他们学校，在我妹妹家那一年，我的心理性别才算是稳定了下来！”

“那时候，我尝试着停下了服用雌性激素，虽然身体里还有一部分男孩子的器官在，但感觉并没有什么异常，反而感觉身体的各部分又有了变强壮的趋势，我打小就不太聪明，学习很费劲，当时因为面临高考，我通过我妹妹的父母，要了一个体育特产生的名额，又交了不少钱，才考进了我们学校！”

“也是那时候，我在我们学校认识了我的男朋友，就是那个胖胖的大男生，他和我一起考进了渝外，他是一个很懂得社交安全感的人。通过一些事情，我们走到了一起，那是我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坦白自己是双性人的身份，很幸运，他没有嫌弃我，反而问我，是要做哥们，还是做他女朋友，那时候的我，选择了做女朋友。”

“再后来的事情，学姐也多少知道一些了，我妹妹出了事儿，我因为受到刺激，再一次对自己的性别认知产生了障碍，也和我男朋友选择了分手，从那时候开始，我身体里的激素水平发生了急剧的变化，不得已，上学期期末我就去做了最后的手术，彻彻底底的变成了一个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