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车上坐着等我,我和你妈妈打个招呼。”楚城幕看了看只穿了单薄衣服的瓷娃娃,脸上还带着五个明显的指印,也不知道她在楼下等了多久了,心疼道。
“和她有啥好说的,坏女人!”瓷娃娃正在气头上,不由分说就搂住楚城幕的胳膊,不让他过去。
“乖啦,上车里呆着,外面冷,她怎么也是你妈妈,我当着她的面,大半夜的把你带走,连招呼都不打一声,是那么回事么?尤其你还穿得那么。。。。。。”说完楚城幕还故意把眼光看向了瓷娃娃胸口。
“坏死了,小色鬼,有色心没色胆,赶紧去!”瓷娃娃果然松开了楚城幕,脸上也带了几分羞色。
现在还怪上我没色胆了,我要是不负责点儿啊,老严还能赶在我前面?哼哼哼!楚城幕心中充满了怨念。
“查阿姨!”楚城幕走到不远处的角落里,正想和这个女人说些什么,却听她冷哼了一声,扭头就走,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声:“照顾好秦怡,要是有啥事儿,我找你爸妈去!”
说得好像动手的人不是你似的,楚城幕看了看女人衣衫单薄的背影,忍不住暗自吐槽。
随手翻开手机看了一眼,是严书墨“话已经带到了,她看起来有几分失望的样子,又不是没有她的联系方式,你自己不能说?不回了,这段时间累死老子了。”
呵,是啊,又不是没有对方的联系方式,可她回来我还是从你那里听说的,楚城幕摇了摇头,收起了手机。
上了车,把暖气开到最大,楚城幕这才发现自己没地方可去,绒花汇那边现在倒是没人,可平时来来往往进进出出的人可不少,楚城幕本能的不想瓷娃娃和闲庭舒打上照面。
看来自己在渝州的据点还是太少了,要不然白天再去看看房子?反正还有一天假期。
来来回回一顿折腾,时间已经差不多凌晨两点了,楚城幕看了看瓷娃娃,发现她正蜷缩在座椅上,双手抱膝,呆呆的看着窗外,小脸从窗户上反射了过来,正默默的流着眼泪。
“疼不?”楚城幕递过一张纸巾,轻声问道。
“疼,可心里更疼!”瓷娃娃转过头,白皙的小脸蛋,衬托得五个指印越发的明显,这女人到底是使了多大的劲儿,这么半天了还没消下去,养的时候不好好养,揍的时候倒是舍得揍,楚城幕有些心疼了。
瓷娃娃擦了擦眼泪,吸了吸鼻子:“楚城幕,我家要散了。”
楚城幕默然,一时之间也找不到话语可以安慰,只得干巴巴的说了一句:“只是他们之间的夫妻关系结束了,不管怎样,以后爸爸还是爸爸,妈妈还是妈妈,这一点是不会变的。”
前世已经经历过了一次,他其实心里很清楚,结束的哪又仅仅是夫妻关系,离个婚,离掉的是两个家庭,是十多个乃至几十个人的联系,很多事情很多人,都会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瓷娃娃摇了摇头,眼里带着几分回忆,几分茫然,轻声道:
“其实我早就有预感了,妈妈看不起爸爸,这种感觉很早就有了,爸爸是当局者迷,一直为了妈妈一个人在外辛苦而感到愧疚,而我早就看出来妈妈对爸爸各种不耐烦,各种看不起,直到暑假我看见妈妈和那个男人,我就知道了我这个家早晚会散。”
“就像我妈妈跟我说起,每次看见我以后的记忆都得重新覆盖一次,每一次见面都和印象中的那个人对不上号,可她不知道,我对她又何尝不是,很多时候不仅是对不上号,甚至还会感觉很陌生。”
“小学升初中,她不在,第一次初潮,我吓傻了,她也不在,青春期后,身体开始发育,我被别的小孩子欺负,嘲笑,她还是不在,升高中,她到现在甚至都不知道津城中学的大门朝哪个方向开。。。。。。”
“她说她是为了给我创造更优渥的生活条件才离开了我,让我体谅她,可我住的地方依然是中学分配给爸爸的教师宿舍啊,我也没有穿金戴银啊,我吃的东西不还是学校食堂里的那些么?所以我和别人家小孩的生活条件相比,到底优渥在哪了?我除了比别人少了个妈妈,我没感觉出来我的生活比别人更好。”
“所以啊,我对她的印象就是,这个打扮很时髦的女人是我的妈妈,大家都说她有钱,然后,然后我就想不起来和她有什么共同的回忆了,或许在我很小的时候有过,但是我不记得了。”
“我能记得爸爸大热天一边给我炒菜,一边还得看着我做作业,累得满头大汗,我能记起爸爸知道我受了欺负,提起扁担追了那几个男生三里地,还说要不是自己是老师,今天就废了他们,我能记得每次爸爸送我去上学,都得把各种东西检查一遍又一遍,我第一次去津城中学住校的时候,他还哭了呢!”
“爸爸虽然也关心我的学业,但是从不逼我,让我做超过我能力的事情,爸爸也想我多长见识,常常说起女儿要富养,结果我考上了渝外,知道我不用离开渝州,他大半夜笑得像个傻子,爸爸说他每年都存了一笔钱,以后结婚的时候当做嫁妆,这样我就不会被人欺负了。”
“爸爸说他有个家,有个能干的老婆,有个乖巧的女儿,所以他很幸福,其实我不止一次看见他悄悄的翻以前一家三口的老照片。”
“楚城幕,我心疼,是为了爸爸心疼,他现在还有我,可我总会长大,到时候,他就啥也没有了,想想我都难受得喘不过气来,她怎么可以那么心狠,呜呜呜呜呜。”
轻轻拍了拍扑倒自己怀里,哭得快喘不上来气的瓷娃娃,楚城幕第一次发现,原来安慰的话,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兴许是太过疲惫,或者是太过伤神,瓷娃娃扑倒楚城幕怀里哭了一会儿,也不管姿势别不别扭,就这么沉沉的睡了过去,睡梦中虽然还不时的抽泣一下,可却也还知道往他怀里更暖和的地方钻了钻。
楚城幕却哭笑不得,这个大娃娃,就这么睡着了,你叫我怎么开车。
想了想,楚城幕小心的脱下自己的毛呢大衣,两人体型相差不小,他穿起来明明是中长款的外套,盖到蜷缩着身子的瓷娃娃身上却是刚好,把瓷娃娃抱下车,小心的放到后排,楚城幕这才缓缓的把车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