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竟变成小孩子了？”恶魔仍保持着该有的容貌，年龄却有些不符，正常状态的恶魔看着像二十出头，现在的她怕只有十三、四岁。

“是因为我的力量削减的太厉害？”恶魔更为人世之旅担忧了，“以弱小的我，更以年幼的我闯荡人世吗？”恶魔站在镜前，不知下一步该朝向哪里。

高塔剧烈地摇晃起来，看样子马上就要崩塌了，恶魔赶忙从露易丝的衣柜里随手拽出件裙子来，等把自己装进裙子不由得苦笑，“简直像麻袋。”恶魔把袖子挽了起来，又不得不把裙摆撕下一截来，“还是快逃出高塔吧。”以恶魔原有的本事可以顺窗子跳出去，现在的她做不到，只得冲出卧室，“谁又能想到我竟会如此狼狈。”

恶魔顺着楼梯没命地逃着，潜伏于高塔的侍女到此时才现身，她们就像跟恶魔告别般，沿着楼梯依次排开，这是她们的宿命，她们是随梦境的产生被制造出的亡灵，梦境就要消失了，她们也会消失，就在恶魔从她们身边跑过时，她们冲恶魔微微点头。

恶魔本不会把侍女放于心上，她们只是制造梦境的衍生品，到了此时却生出怜悯来，恶魔把侍女吸进体内，让她们变作能够提升自己的力量，更让侍女的灵魂沉入她的心灵深处。

侍女实在太弱小了，恶魔没觉得力量有提升。

恶魔只剩一个念头，逃出高塔，不，她还有一份挂念，希望陆昱没事。

梦境处于消失的边缘，滞留于梦境的亡灵无法逃进生者世界，也无法返回荒原，他们在梦境中化为灰尽。

汇聚成一点的雾气爆发了，这是梦境最后的挣扎，轰地一声，就连生者世界也随之颤动，这就是空间的消亡，到头来什么都剩不下。

梦境消失了，召唤仪式也完成了，高塔正处于崩塌之中，掌控众人的绝望也终于不复存在。

芙蕾雅摆脱绝望的瞬间便被愧疚吞噬，她是同伴中最为软弱的一个，到了战斗的关键时刻，她只是跪在原地自艾自怜。

芙蕾雅真想痛哭一场，当她看到手背上的毛发不在时，不停地以脑袋瓜儿撞着地面，“我究竟在做什么，同伴们都通过此战有所成长，我不仅停滞不前，更选择了逃避，我到底在做什么？”

芙蕾雅听到离悟的哭喊：“谁能帮帮主人，主人这是怎么了，我不要主人变成这样！”

芙蕾雅赶忙起身，“是啊，就连陆昱也返回现实世界了，听他们说陆昱似乎变强了。”芙蕾雅一步步靠近，等看到拉米亚背负的勉强可被称为陆昱的存在时，吓得她恨不得尖叫。

“芙蕾雅大人，”黎露到了芙蕾雅身边，“陆昱大人为能把在梦境中得到的力量带进现实，正经受着折磨。”

“现在的我没资格发表任何意见，此战由你指挥，我只想尽可能地洗刷耻辱，让我感到屈辱的恰恰是我自己，我真恨自己。”芙蕾雅抽出剑来，因为梦境的消失，亡灵的数量得不到补充，也终于进入战斗的尾声阶段，芙蕾雅苦笑，“此战由你指挥，我是你的战士。”芙蕾雅冲向亡灵。

真能以亡灵的死洗刷耻辱吗，大概不能吧，但至少能让愧疚少些。

黎露接过指挥的重任，“加雷恩，保护好卡莲夫人还有凯特，艾薇儿，还请你指挥你的跟班儿，到了战斗的最后阶段了，不会再有亡灵涌入，也不会再有折磨我们的绝望。”回想经历的种种黎露难免激动，是不是再稍稍努力一下就能迈过这道坎儿了呢，“卫幕、基拉尔，由你们照顾陆昱大人，记着，不要留有余地，哪怕起不到作用，也要使出恢复魔法，我不希望陆昱大人有事，剩下的同伴就与我一起发起最后的冲锋吧。”

“你要试着相信陆昱大人。”塞西莉亚想阻止离悟哭喊，却被离悟推开，“你又知道什么，我不能失去主人。”

塞西莉亚给了离悟一耳光，“我就愿意失去陆昱大人吗，你没见空中的这些魔法球吗，这是陆昱大人用以自救的关键，除了祈祷陆昱大人平安，你大概什么都做不到吧？”

“你敢再说！”

又一个魔法球落了下来，陆昱支离破碎的身子变得不那么恐怖了，但作用于陆昱身上的破坏仍持续着，魔法球失去效用之时，陆昱的身子将再次瓦解。

塞西莉亚很难想象陆昱正承受的痛苦，“就算你的脑袋瓜儿是实心的也该看出来了，这些魔法球有着强大无比的治愈能力，但要说到正伤害陆昱大人的可怕力量，怕还不够，你会魔法吗，哪怕初阶恢复魔法也行，你会吗？”

“不会又怎样，你敢小瞧我？”

“既然这样就替代我跟亡灵战斗，我会以恢复魔法保全陆昱大人。”

“我相信主人，”拉米亚呼喊着：“还有好多个魔法球，还有希望。”

“你要看到主人现在的样子，就不会如此自信了。”

“离悟姐，听塞西莉亚的，只是哭喊帮不到任何人。”拉米亚记得陆昱的叮嘱，死盯着空中的魔法球，“魔法球万一不能准确的落到主人身上，我就带着主人撞过去。“

“我从一开始就留意了，每个魔法球的治愈时间大概在五分钟左右，滞留于空中的魔法球也基本以五分钟的间隔落到陆昱大人身上，这应是陆昱大人计算好的，拉米亚，万不可冲动，先保持这个节奏。”黎露不忘叮嘱离悟，“别哭个没完，还请你把魔法球周边的亡灵处理掉，明白我的意思吗，要让亡灵触碰到魔法球激活了恢复效果，陆昱大人就真的没希望了。”

离悟有点儿跟不上黎露的思路。

“你还真是笨啊，保证魔法球不受亡灵干扰准确的落到陆昱大人身上，这就是你的任务。”

“塞西莉亚，记着你说的，你得接替我照顾主人。”

塞西莉亚不断念动中阶恢复魔法，卫幕和基拉尔也依照黎露的命令不断的施放中阶恢复魔法。

“会有效用吗？”基拉尔表示怀疑，“陆昱大人的身子瓦解的太快，真怕我们的恢复魔法很难起到效用。”

“你得记着是陆昱大人救了我们，”黎露望向混乱的战场，“别管有用没用，耗尽你们的魔力为止，塞西莉亚，也请你做好随时支援离悟的准备，拉米亚，万一出现突发状况，魔法球无法按预计落下，你就以五分钟为间隔撞向魔法球。”

“魔法球要同时落下或被亡灵触发呢？”

“那就一脑袋撞过去，也不必理会时间间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