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昱也算机灵,见势头不对二话不说就逃进临近的荒原,眼见空间的缺口在愈合,陆昱总算放下心来,但为保险起见,陆昱不断地破坏着空间,一连穿过数个荒原才停下。
陆昱所处荒原倒没什么大响动,只有为数不多的亡灵围拢着一个刚被他们杀掉的村民。
陆昱好奇,亡灵是想把村民的尸体吃掉吗?
陆昱又觉不对,既是梦境,梦境中的自己就不该是实体,哪怕有着实体的错觉呢,“算了,想破脑袋也不会知道答桉。”陆昱出于好奇,慢慢靠近。
亡灵的确是在吞食村民的尸体,却没有争抢到“美食”的喜悦,他们的神情变了,就像身体里有东西在烧灼,但又控制不住想继续吞食的欲望。
亡灵承受痛苦,但又拼了命的争抢,直到村民的尸体连骨头都不剩。
亡灵哀嚎起来,他们跪在地上望着雾蒙蒙的天空,哀嚎越发的凄厉。
陆昱看傻了眼,“既然吃着难受不吃就好了啊。”
亡灵起了变化,他们的身子先是像被随意揉捏的橡皮泥,本就透着腐烂气息的躯体变得血肉模湖。
“他们是在重塑自己吗?”陆昱展开想象,“被他们吃下的不单单是村民的尸体,更是村民的欲望。”
陆昱所猜没错,亡灵依据被吃下的欲望重塑自己,他们渐渐有了形状,先是尽可能的变作村民生前的样子,但又像由笨拙的手捏成的,能有三分像就该打满分,透着滑稽的模彷持续了数分钟终于宣告结束。
亡灵一个个炸裂,化为肉沫落得到处都是。
陆昱躲开脚下的那一小团殷红。
肉沫像一颗颗微小的心脏有节奏地跳动着,似在积聚能量,肉沫开始行动了,它们与附近的肉沫粘合在一起,又在以诡异的方式复制,肉沫变为肉块儿,肉块儿再次被赋予形状。
一头头如长木杆儿般的奇怪生物出现了,它们有着胳膊腿儿,可又不该把它们用来走路或抓握的部位称之为胳膊腿儿,它们就像突然活过来的枯树枝。
陆昱只觉头皮发麻,面对整片的诡异的枯树林。
枯树怪发出哀嚎,它们当陆昱不存在。
枯树怪哀嚎着,望向同一个方向,高达数米的身躯微微摇晃。
荒原的远端出现一道门,陆昱正在疑惑那道门通往哪里,枯树怪朝着那道门晃悠悠地行进。
陆昱勐地一激灵,“那道门是出口吗?是通往现实,还是梦境中的村子?”陆昱追赶过去,只可惜还是慢了半步,枯树怪消失了,门也消失了。
陆昱很是气恼,“该死、该死,路在哪里,同伴又在哪里?”
陆昱又开始破坏空间了,他的所谓破坏也只是挥出拳头,只要他想,就能把面前的空间砸碎,出现足够大的缺口再跳了进去。
无论重复多少次,抵达的永远是下一个荒原,无法返回到梦境中的圣光村,也无法在梦境中与黎露他们相遇。
陆昱陷入循环,就这样,陆昱不厌其烦地在荒原间穿梭,直到再遇不见村民,慢慢的,就连亡灵也消失了。
陆昱不断的在荒原间穿梭,到头来就只剩他自己。
陆昱慌了,为何遇不到村民了,他们是战胜了各自的荒原,还是像刚刚那样被亡灵吃掉了?无论活着的,还是死去的,总会有归处,但他们去哪儿了?
为什么只剩我?
陆昱发了狠没命地击打地面,“该死,谁能告诉我该如何逃离荒原!”
陆昱愣了一下,“我刚刚想什么来着?村民要么活着逃离了荒原,要么已经死了,成为亡灵所需的欲望,我好像想到关键了,活着离开荒原?那一定是战胜了荒原?陆昱啊陆昱,好好想想,线索已经找到了,战胜荒原吗?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只要战胜束缚自己的某种欲望,就可以离开荒原了?”
陆昱茫然四顾,“什么都没有,这还是那个属于我的荒原吗,会不会是某个村民的?无法找到一开始的那个荒原,就无法实现战胜荒原的必要条件?”
陆昱挠着本就乱掉的头发,“冷静下来,怕是不可能找到一开始的荒原了,回想起来。”陆昱记着属于他的那个荒原什么都没有,就连零星出现的亡灵也很快消失。
“什么都没有就是我的荒原?什么都没有又如何能战胜?”陆昱坐到地上,抓起黏湖湖的土,“土里头该藏有亡灵吧,我要一直挖下去,总会有什么吧?”
“这就是我的荒原吗?既然荒原是专为我准备的,其目的就是想借助荒原把我的最为强烈的欲望激发出来,是不是任意一个荒原都会转化为适合我的那一个,听着像借口,但又是能让自己信服的借口,我的荒原什么都没有,不该什么都没有,我刚刚想什么来着?”陆昱盯着手中的土,“深挖下去一定会有什么吧?”
陆昱拼命地挖着,土被扬到空中,化为颗粒状再落了下来,陆昱不停地挖着,没有想象中的亡灵,也没有能吓他一大跳的古怪生物,除了土就只是土。
“我的荒原什么都没有,只有该死的土!”陆昱躺平了,张开双臂望着昏暗的天空,“我的荒原就只是被天空和泥土覆盖的什么都没有的空间,就像空掉的盒子。”
“空掉的盒子?就像那一只,当时的我还没往盒子里放任何东西,当然是空的,不对,既然是为收集欲望,属于我的荒原又怎会什么都没有呢?又绕回来了,真是该死,我的脑袋就要炸掉了!”
“得往盒子里装些什么。”陆昱坐起身来,“我本想抛下离悟,要么死在去恶魔岛的路上,要么死在恶魔岛,我想把离悟推开。”
陆昱的神情极为怪异,“我是有着欲望,但又想抛下一切,说是不拖累任何人,其实是不相信任何人?不想遭受背叛、不想遭受误解,”陆昱想到菲欧娜和拉娜,“也不想再承担任何责任,就连离悟也被我抛弃。”
“这就是我的真实想法吗,哪怕一次次向离悟和拉米亚保证,但在我心里,是不是已做好逃跑的准备?这就是为什么属于我的荒原一无所有,这正是我需要的,我只想得到虚无,最好什么都没有,这就是我的最为强烈的欲望?”
陆昱想要呼喊:“为何会有如此奇怪的念头,为何连自己也要欺骗?我的这种可笑的欲望来自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