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善良就像拂过湖面的风一般丝滑,不会有蛊惑的。”陆昱这颗千斤重的脑袋瓜垂落下去,看样子就要死翘翘了。
“你是想说你的所谓善良就似风一般稍纵即逝?”芙蕾雅很是恼怒,本以为此行的目的终于达成,谁想却遇到陆昱,她宁愿选择相信从地狱逃出的小鬼,也不愿相信陆昱,“说话,你是在装死吗?”
“我觉得他真要死了,要不给他点儿吃的?”
小头目的脸上挂着让人作呕的谄媚,“两位大小姐,小的知道你们平时也接触不到这类人,还是不要对他抱有好奇。”
“我是很好奇,不劳费心。”
“我也很好奇,你是想让我的好奇死掉吗,去,拿些吃的来。”莫妮卡下达不可违抗的命令,小头目觉得好笑,“行啊,既然两位大小姐想让好奇在你们的心尖尖上蔓延下去,小的也不好再说什么。”
侍卫闻听把佩剑抽出半寸来,“是我说的不够清楚?你该知晓两位大人的身份。”
“这位兄弟过于紧张了些,小的只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卒,说不出高雅的话来。”小头目摆手,立刻有士兵开始招待陆昱了,“不就是饿了吗,跟我们说不好吗,何苦让两位大小姐替代?”
士兵拧开水壶,把冰冷的水倒到陆昱头上,“喝吧,快喝啊,喝得慢了水都要流进你的裤裆了。”
“我猜这家伙与其想用嘴,更喜欢用他的裤裆。”士兵哄笑,陆昱沉吟一声,“我代我的小兄弟谢谢几位,他说这个澡洗得也算舒服,可要说喝水还得用嘴。”陆昱抬起头来,他的嘴唇已干裂,顺着脑袋瓜儿流淌下的水似奉了小头目的命令,倒也没从他的嘴边路过。
“有你这样喂水的吗?”莫妮卡很是气恼,“就算他是十恶不赦之人,不也被判了流放之刑,你们是想在路上折磨死他?”
“小小姐,谁告诉你他是流放的囚犯?”
“还用告诉,他要不是被流放的,你们又何必押着他风餐露宿?”
小头目死死盯着莫妮卡,士兵也都渐渐聚拢,“小小姐当真聪慧,然后呢,小小姐还知道什么?”
“我还知道他要被流放到很可怕的地方,哦,我懂了,你是在猜我为何会知道这些。”
“不瞒您说,小的们最怕不能把这家伙送到地方,到那时小的当真吃不了兜着走,这也是职责所在,不能出乱子的。”
“我和姐姐出游,沿途的朋友自然会告诉我们要注意什么,当然也包括你们,”莫妮卡越说便越得意,她以为已经把说秃噜嘴的话给圆了回来,“怎么样,厉害吧,没什么能瞒过我们姐妹。”
“也包括这家伙的来历?”
“姐姐当然……不知道,需要了解的这么详细吗?”
“小的对两位大小姐更为敬佩了,好吧,两位既然好奇就请便吧,我是愿意相信米海尔大人的。”小头目一摆手,带着士兵到了空地边缘。
“头儿,你疯了,就这样放任她俩,真不怕出乱子?”
“相较于乱子,我更怕死,见机行事。”小头目死盯着芙蕾雅不放,芙蕾雅的侍卫则分出部分人手死盯着他们。
“喝吧,你一定渴了。”
陆昱微笑着。
“你是聋了还是哑巴了,我问你想喝水不。”
“怎么喝,难道要你喂我不成?”
“你找死。”芙蕾雅揪住陆昱的衣领,可又随即松开,陆昱的衣服实在太脏,还有冲鼻子的酸臭,“给我放尊重些。”
“这位小姑娘,我的手脚都给捆着,难不成真要你喂?不想这样,但还要谢谢你,要不这样,你也学他们把水倒我头上,如运气好兴许能喝到一些。”
“你是在逞强吗?”莫妮卡凑近细细打量陆昱,“不得不说这家伙倒不是丑八怪,就是脏了些,我觉得相较于喝水,更该把他扔进河里好好的洗一洗。”
“扔进河里吗,这算哪门子的惩罚,我倒挺想这样的。”
“你觉得莫妮卡想惩罚你?”
“难道不是吗,想想还真是可笑,我已被流放到恶魔岛,你们还有何不满?既然无法平息愤恨,干脆判我死不就好了,我懂了,那位至高无上的大人,还有那位大人的女人,对了,我刚刚梦到拉娜了,你认识拉娜吗?不会是她委托你们刻意路过吧?如果真是这样,就请转告拉娜,她了解我的,我不会还手,也不会求饶,等你们耐心耗尽请给我个痛快。”
“又在说疯话了,我可不认识你提到的这几位,想死还不容易,但也请你在抵达恶魔岛之后再死。”
“你希望我抵达恶魔岛?这就奇怪了,这算哪门子的惩罚。”
“你惧怕恶魔岛吗?”芙蕾雅神情紧张,她已断定陆昱不合适,陆昱的回答怕要彻底浇灭仅存的希望。
“你们总是喜欢说反话,我又怎会惧怕恶魔岛呢,就在被关押在地牢里时我就对恶魔岛充满向往。”
“你是想在恶魔岛继续你的丑事。”
“他到底做了什么?”
“小孩子别乱问。”
“如果恶魔岛真有能打动我的女人,我大概仍会以擅长的方式表达爱意,但这也只是奢求,我觉得我的这颗心已经死掉了,好在还对恶魔岛有向往,那里是不是更容易寻到真实?”
“如果你想要的真实只是不加限制的丑恶,没错,你会如愿的。”芙蕾雅的不满越发强烈,出发前她对此行充满希望,就算跟莫妮卡说艾布拉姆无法代表流放之人这个群体,但还是天真的觉得艾布拉姆绝不会是唯一,只有这样被压抑十年之久的愿望才有实现的可能。
陆昱半死不活,似笑非笑,更散发出令人恼火的酸臭,芙蕾雅笑了,她的笑是如此狂野,就像将要扑向猎物的野兽,“说吧,你追求的真实可是不加限制的丑恶。”
“我知道他很臭,却不觉得丑,姐姐,你就真的不想告诉我他犯了什么罪?”
“我想要的真实当然源自欲望,我渴求的是不加掩饰的愚蠢,就说你们好了。”陆昱的笑也透着狂野,这让芙蕾雅大感意外,“说吧,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陆昱误解了芙蕾雅的话,“真的是最后了,好吧,我也真的受够了,你们,也包括押送我的士兵,你们的目的再清楚不过,却要以拙劣的演技掩饰。”
“竟说我们跟那些士兵一样?”
“非要说有什么不同,也只是为不同的人达到相同的目的。”
“你不会知道我的目的。”
“折磨我、羞辱我,更让我远离死亡,知道吗,只有死亡才能让我解脱,虽有遗憾,但也只有解脱才称得上拯救。”
“你不仅无耻,还是个彻头彻尾的懦夫,我鄙视你。”芙蕾雅揪着陆昱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看着我,你本该成为更好的你,你本该背负希望,哪怕你本人并不知道希望是什么,看看你,即便到了恶魔岛也会很快死去,无论何种人都会鄙视你,你不适合,很让我失望。”芙蕾雅动了杀心,只有这样才能宣泄愤恨。
“头儿,你真的不管管,就任由那个连脸都不露的女人胡闹,别忘了我们可都担着干系。”
“你们是不是傻?不,你们不傻,我也不想说是谁,但你们中可有一部分背负着使命。”小头目见属下的面色变得不太好看,“我懂,又怎会让兄弟们赚不到外快呢,你们不想想陆昱是何等人,得罪的女人不少,其中还有对陆昱念念不忘的,总之都有着各自的目的,还是顺其自然吧,别再为愚蠢丢了小命儿。”
“你是说这个女人来者不善?但我觉得就算她老子真是米海尔也不敢劫走陆昱吧?”
“看她带的这十个侍卫,人数不多实力可不低,静观其变。”
“动手吧。”陆昱保持着狂野的微笑。
“你想借我之手解脱吗,这是你的奢望,还是你的阴谋,卑鄙。”
“你难道不是为这个目的来的,路上遭受的只是我的臆想?说到卑鄙,你们呢,你们就不卑鄙吗?”
“我明白了,一定有人对你不忿,便命那几个士兵沿途好好关照你。”
“你们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
“太好了,”陆昱的目光变得柔和了,“我还在想你们不是该有多好,如果所有人都甘愿为利益成为他人的白手套,该是多么的可悲啊,我大概让你失望了,你可以揍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