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成为你的女人？真是给你脸了，不对，我是谁来着？”黎露先不管有多少亡灵围着她，“我是黎露，我是米海尔大人选定的侍卫，好啊，差点被你洗了脑，我说呢，我只有19岁，怎会在这个年纪把自己嫁了出去，更不要说……”

小女孩还在，怯生生的握着黎露的手，“你是我的妈妈，”小女孩眼中含着泪花，“你是我的妈妈对吧？”

“休想跟我装可怜，你刚刚不还跟那个该死的亡灵合伙骗我？想想都后怕，万一真忘了自己是谁，岂不要跟那个该死的亡灵……”

“女人就是这样，不给点儿厉害也不知道何为顺从，怎么样，想好没有，只要你点头，就还有机会。”

“收起你的狗屁机会，本姑娘不吃这套。”

“妈妈？”

黎露终究狠不下心，蹲下身来，双手落到小女孩的肩头之上，“那你呢，也跟他一样是亡灵吗？当你现原形时，也会跟他一样丑……我是说你也跟他一样吗？”

“我是亡灵。”小女孩低下头去，“我是亡灵没错，是啊，是我错，我跟他一起欺骗妈妈，是我错，都是我错。”小女孩抽泣着，小小的身躯像在寒风中挣扎的残叶，“妈妈，对不起。”

“那就让我知道你是谁，只有彼此坦诚才能得到真诚，你说呢？”

小女孩抬起头来，她的透着悲伤的表情是黎露没办法拒绝的，“本想跟妈妈一起到妈妈的家乡，本想跟妈妈一起在妈妈的家乡跑啊跳啊，只要跟妈妈一起一定会开心吧？”

黎露猜测小女孩怕是在这片荒原游荡的由死去的孩子转化而来的亡灵，“你忘了妈妈是谁吗？”

“我的妈妈当然是你……”小女孩似捡拾起早就被遗忘的记忆，“我的妈妈吗，实在太久远了，想不起她是谁，也想不起她的样子，就连她的声音也想不起，我只记得无边无际的火，我在火焰中挣扎，再然后就到了这里。”

“既然已经忘记了，就不要回想，放心好了，受了这许多刺激，我已经不会惧怕亡灵了，我再告诉你一个小秘密，无论谁死都会变作亡灵，只要想明白这层就更不会怕，你会怕未来的自己吗？”

“妈妈？”小女孩倒退两步，“那么好吧，既然妈妈不怕，这就是我。”小女孩变回亡灵该有的模样，让黎露惊讶的是，小女孩本来的容貌也与她极为相似，小女孩没有其他亡灵的死亡气息，也没有他们身上的如同腐烂般的污浊，小女孩穿着白色的袍子，瘦小的她就像被塞进白色的麻袋，小女孩瑟瑟发抖，“妈妈，这就是本来的我，游荡在荒原之上的我。”

小女孩望向围拢而来的亡灵，“我不知道这片荒原究竟是什么地方，我在这里游荡着，无时无刻不在面对他们，无时无刻不在躲避他们，心里始终有个声音，这个声音如果用颜色形容应该是黑色，他呼唤着我，希望我再靠近些，只有这样才能与其他亡灵更为相似。”

“不要。”黎露下意识地抱住小女孩，“不要听那个声音，那个声音来自地狱，不要靠近，能答应我吗？”

“妈妈说的我都会听，就算妈妈不在身边了，我也会记住妈妈的话。”

“傻孩子，我不是你的妈妈。”

“我觉得你是。”小女孩又哭了，“我觉得你是，当那个家伙让我帮他骗妈妈，开始我是拒绝的，等看到妈妈，我觉得你是，妈妈，我等了你好久好久，我就想啊，无论在荒原游荡多久，妈妈一定会来接我的，我是这样想的，也终于等到您了。”小女孩把积压在心底里的委屈变作哭泣，“妈妈，我等到你了。”

黎露的心都要碎了，实在无法想象小女孩是如何在荒原生存下来的，既要躲避地狱的蛊惑，又要防止被这些亡灵伤害，“傻孩子，我不是你的妈妈，但可以成为你的朋友。”

“我不需要朋友。”小女孩摇头，“这是妈妈的味道，妈妈的怀抱也好温暖，妈妈，我知道我们是要分开的，就再多抱我一会儿，我会凭着这份记忆坚持下去的。”

“分开？你觉得我会去哪儿呢？”

“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不会是地狱，也不会是这片荒原，而是拥有阳光拥有快乐的地方，妈妈会回到属于你的那个美丽的家乡，在花儿中间，在群山中间。”小女孩流着鼻涕，黎露帮小女孩擦掉，“看你，就像个小淘气。”

“妈妈，你不会嫌我唠叨吧，时间不多了，亡灵要伤害你，我会保护妈妈的，但请妈妈再听我唠叨几句，能遇到你实在太好了，这就是幸福的感觉吧，我的妈妈，我能亲亲你吗？”

“当然可以。”

“我的妈妈，我终于等到你了，哪怕再死一次都不会有遗憾了，要能再拖延一会儿就好了，我就可以跟妈妈在你的家乡冒险，我是不是变贪心了呢？”小女孩轻轻的亲了黎露一下。

黎露就似被丢人冰冷的水中，小女孩忍受的委屈、孤独、痛苦一股脑地涌向她，一瞬间就像了解了小女孩的一切。

小女孩孤零零的站在荒原之上，她的面前是无边无际的昏暗，她的身后是想吞噬她的地狱，她就这样孤零零的站着，等待着她的妈妈。

“我的孩子。”黎露落下泪来，“对不起，我来晚了，让你承受了太多的痛苦，我的孩子，对不起。”

小女孩承受着许多生灵都无法承受的，但她坚持着，仍保留难得的善良与坚信。

“妈妈，你哭了？不要哭，我会保护妈妈的，没谁能伤害妈妈！”小女孩攥起拳头。

“傻孩子，要说保护也是妈妈保护你才对。”

小女孩瞪大眼睛，“我没听清，能再说一次吗？”

“妈妈会保护你的，而不是要你保护。”

小女孩失声痛哭，“妈妈，再说一次，就再说一次！”

“孩子，妈妈对不起你，让你久等了。”

小女孩孤零零的站在荒原之上，此时的她已失去生命，只是徘回于荒原的亡灵，但她始终坚信着。

“妈妈，我的妈妈。”小女孩从黎露的怀中挣扎出来，“妈妈，你现在还不够强大，无法保护自己，也无法战胜这些亡灵，他们想把你拖入地狱，我会保护妈妈的。”

“我的孩子，你要做什么，你不该这样说，你得相信妈妈，看啊，妈妈手中握有无比锋利的剑，妈妈不仅可以保护自己，也能保护你。”

“妈妈还不够强大，妈妈更不属于这里，我要保护妈妈。”小女孩倒退着，亡灵的数量在增多，密密麻麻的，无边无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