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我们又怎会离开您呢，我们都在这里。”年轻人还在，指着莫妮卡手中的号角，“我们都在这里，需要我们时就请吹响号角。”

“你们都在号角里？”莫妮卡下意识地抱紧号角，“如果号角损坏呢，你们是不是就不存在了？”

“主人，我们没有选错，”年轻人很是温柔，轻轻地拍了拍莫妮卡的脑袋瓜儿，“还请您原谅我的无礼，但我很为您的善良感动。”年轻人笑了，“这只号角是真实存在的，不仅仅存在于这个空间，这只号角有着我们的意志，我猜也不会有谁能把这只号角损坏，就算真的损坏了，我们也可凭意志加以修复，所以，您不要为此担心，但我仍希望您能爱惜这只号角。”

“我会的，我一定会的，但你们那么多人，都在号角里不会难受吧？”

“我们存在，我们也不存在，我们是为您而存在，我们是亡灵，我们又是生者，这是您赋予我们的，号角并非号角，只是以号角的形态存在于世，号角里有辽阔的世界，不会显得拥挤，就连藏在号角中的世界也是您赐予我们的，我们会万分珍惜。”

“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我想记得你们所有人的名字。”

“您只要记得我是您的战士就好，至于名字，都写在为您而飘扬的旗帜上。”年轻人说完，旗帜飘落到莫妮卡手中，“也请您收好这面旗帜，这是我们送于您的礼物，上边有我们的名字，也有我们敬献于您的忠诚，不要怕，我们就在身边，随时等您下达命令。”年轻人轻轻推了莫妮卡一下，“看到没，远处有您的未来，您的未来也是我们的。”年轻人消失了。

莫妮卡捧着属于她的旗帜，踮着脚眺望远方，“没错，远方有属于我的未来，我的未来更有大家陪伴，谢谢你们，我的勇士们。”

空间恢复正常，眼前正是拉斐尔的卧室，莫妮卡就像重生般，哪怕诡异的雾还笼罩着大屋，哪怕大屋中还有着可怕的声响，莫妮卡笑了，“只有经历真正的苦难才能很快的成长，我是幸运的，不，我不仅要感叹这份幸运，更要以我的力量找到姐姐、找到同伴，他们要身处险境，我会为他们再次吹响号角。”

莫妮卡打开柜子，从中取出拉斐尔的背包，她也不客气，把背包清空，再把旗帜叠好装入背包，等莫妮卡背起背包，她的笑又回来了，“那就继续冒险好了，无论雾中藏着什么。”

塞西莉亚尖叫着，父母的头颅凝视着她，还有那个断头台，雾气在消散，出现许多人影，他们是谁？

如同置身集市的嗡嗡声变得越发刺耳了。

塞西莉亚听到了，嗡嗡声是由朝她扑来的讥讽汇聚而成的，就像回到了那一天，亲眼看到父母的人头落地。

塞西莉亚对母亲还保有浓厚的情感，她认定母亲是受害者，罪魁祸首既是毁灭她的家族的那只黑手，也是因为他的父亲。

塞西莉亚就要窒息了，她觉得该捧起母亲的头颅失声痛哭，可当她蹲下身子，母亲的眼中就只有仇恨和恶毒。

塞西莉亚迟疑了，她命令自己勇敢，父亲的头颅却带有蔑视。

雾消散了，围拢着她的人影都被赋予颜色，就跟那天没什么两样，人群拥挤着，都想亲眼看到难得的热闹，哪怕是杀人现场，在他们眼中也只是热闹，更可凭借难得的机会随幕后黑手一起以他们的残忍践踏被送上断头台的可怜虫。

塞西莉亚对这个世界已有了足够多的了解，既受野心驱使，自然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如果她的父亲赢了，也一样不会改变什么，只不过会是另一个家族被送上断头台，唯一让她难以接受的是母亲的死，还有母亲生前遭受的屈辱。

塞西莉亚仍记得母亲被推上断头台时的衣冠不整，她曾是可以傲视一切的女人，却经历了不该经历的，塞西莉亚甚至能听到母亲遭受屈辱时的叫喊。

“你身上留着他的血。”母亲的头颅竟开口说话了。

“她身上也留着你的血。”父亲的头颅也开了口。

塞西莉亚吓得差点没坐地上。

周围传来阵阵哄笑，这些藏在雾中的鬼魅没为父母的头颅开口说话而感到惧怕，他们只想痛痛快快地取笑塞西莉亚。

“你们说什么？”塞西莉亚一开口，所有人都闭了嘴。

“你身上流着他的血，我恨他也恨你，我为他而死，你肯为我而死吗？”

塞西莉亚觉得母亲的指责不可理喻，可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应。

“你错了，你不是为我而死的，我的死却是你造成的，塞西莉亚，我的女儿，你大概不知道吧，出卖我的正是你的母亲，她为了她的那个所谓的挚爱，也就是我的敌人出卖了我，出卖了整个家族，我本可以成为胜利者，却因为她的出卖丢掉性命。”

塞西莉亚惊得说不出话来，围观者恰在此时又哄笑起来，他们就像闹剧的背景音。

“我出卖了你？还真敢说，我没出卖任何人，我只是根据合理的判断做出选择。”

“你才真好意思说，要不是你我会成为断头台上的亡灵吗，再看看你，我是被你出卖了，你却也被你的那个挚爱出卖了，你也死了，你也成为亡灵，相较于我，你的痛苦是不是多些？”

“你说谎，你又怎会知道我的想法，我的挚爱没背叛我，都是因为你，他才不得不做出这个决定。”

“我懂，你要不这样劝自己，怕连做个安稳的亡灵都是奢求，你可以强调无数次你的挚爱没背叛你，你可以继续以你的谎言让自己好过。”

“别再吵了，你们也别再笑了，听到没有！”塞西莉亚尖叫着，无法抑制的愤怒，“你们是谁，真是父亲、母亲吗？”

“看到没，就因为她的身体里有你的血才会如此愚蠢。”

“不，她之所以愚蠢是因为她的身体里有你的血，多么可笑啊，愚蠢的女人自然会生下愚蠢的女儿，看看你，再看看你的女儿，我的失败就是你们造成的。”

“这是我送于你的礼物，你一定很喜欢吧？”母亲的头颅发出沙哑的笑声。

“母亲，父亲说的可是真的，因为您的出卖，为了另外一个男人，我们的家族才会遭受厄运？”

“你说什么？你敢再说一遍？”母亲的头颅尖叫起来。

“真是出乎意料，对了，塞西莉亚的身体里也有我的血，聪明的、高贵的，且理智的血，没错，不要质疑你听到的，你的母亲不是受害者，而是始作俑者，都是她造成的，为满足那个小骗子，为能从他那里得到廉价的爱，你的母亲甘愿付出一切，也包括你们，你还好吗，艾尔还好吗，我猜不会太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