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瑟夫摇摇晃晃地走出高塔,疼痛撕咬着他,得做好此生都要与此份疼痛共生的准备,无法习惯,不能忍受,约瑟夫想要呼喊,可又呼喊给谁听呢,好似被世界抛弃,恨在心中滋生。
任谁只要活着,就要扮演适合自己的角色,或把上天安排的角色演好,还是后者更贴切些,又有谁敢说能掌控命运,看似有选择,路却只有一条。
约瑟夫考虑的不再是善恶,别人的看法也形同狗屁,只要疼痛伴随着他,有的就只是疼痛。
约瑟夫笑了,他的笑很是可怕,就像看透一切。
约瑟夫的笑也很残忍,既然最为残忍的事落他身上,就把这份残忍散播出去,没有退路,更没有敷衍或妥协,就连逃避的机会也已失去。
疼痛撕咬着约瑟夫。
约瑟夫也想转回头撕咬疼痛。
摇摇晃晃的,漫无目的的,约瑟夫觉得圣光村好小,曾想得到的都在圣光村,可现在觉得这里好小。
世界被疼痛扩张着,约瑟夫深呼吸,张开双臂,如果双臂是翅膀呢,他是不是要做好离开圣光村,冲向天空的准备?
约瑟夫想向世界抛洒黑暗,无尽的黑暗,那就适应无法适应的,那就习惯无法习惯的,以挥之不去的疼痛一起。
约瑟夫发出近似恶魔的咆孝。
约瑟夫面对结界,这一次没谁帮他开出一道门来,或许不需要了呢?约瑟夫伸出变为白骨的右手,结界在撕裂,约瑟夫狂笑着,恶魔没骗他,在付出代价的同时也在得到。
这只右手或许是最为锋利的武器,可以毁灭一切。
约瑟夫走出结界,情绪的残余无法左右他,不再像从前那样了,他的欲望总会被外界调动,不再像从前那样了!
世间有着各种各样的成长,约瑟夫因疼痛成长,还有多少人与约瑟夫相似?
成长无需以善恶作为区分,无论善良或邪恶都有其归处,既然未来的路变得清晰,朝前走就是,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
卡尔玛不再影响他,过不了多久甚至不能掌控他;卡莲不再影响他,甚至能踏过她的尸体,再将所有的唾弃还给她;至于那些卑微的下人,更无法影响他,连同那个该死的老管家。
约瑟夫得到提升,由第一人称视角转为上帝视角,他开始习惯俯视一切,就像冷血的旁观者。
就算无法洞悉一切,至少可以蔑视一切。
约瑟夫呼喊着、奔跑着,无论做什么,疼痛如影随形。
就把所有的一切都扔给疼痛好了,疼痛不会背叛,只会给予,疼痛是最为可靠的朋友,更是永远忠诚的朋友,这是多么惨痛的领悟,一直在寻找,原来答桉竟是如此简单。
约瑟夫不敢说自己变得坚强。
约瑟夫不敢说自己的存在有其价值。
约瑟夫只是确定方向,义无反顾。
约瑟夫重回府邸,突然觉得这里好小,曾几何时这幢宅子也是他的全部,可当他伸出右手,也只是轻轻划过墙壁,却留下清晰的划痕,曾经在意的竟是如此脆弱的存在,不知有多少人经历过相似的成长,当获得成长时才发现曾经的自己是如此的偏执且可笑。
无论任何事物,哪怕所谓的真挚情感,一旦放下就什么都不是了。
多么的可笑啊,多么的可悲啊,本可以成为更好的自己,却在无谓中迷失,消磨着时间、消磨着心智,这才是对自己的背叛。
约瑟夫藏起右手,在没找到合适的手套之前,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右手的存在,他把右手装进裤袋,以这样的姿态巡视被他抛弃的府邸。
约瑟夫敲响卡莲的卧室门,卡莲没睡,她听到约瑟夫的怪喊怪叫,她以为约瑟夫终于疯了。
“你又回来了,这一次想说什么?”卡莲不敢开门。
“没什么好说的,您已经不意味着什么了,但请您记住,如果我想,我会……算了,现在不必把所有的想法都说出来。”
“你是在恐吓我。”
“我只是在想还能从您这里得到什么,我累了,您大概也累了,休息吧,我们都需要好好休息,再好好想想。”约瑟夫在疼痛的侵袭之下变得冷静,“如果可以,还想跟父亲聊聊,还是等明天吧,也不必把所有的话都挤在今天说。”
卡莲竖起耳朵,听约瑟夫的脚步声远了才放下心来,她真想痛哭一场,危险在临近,死亡也在临近。
卡莲把自己藏进被窝失声痛哭,没人能听到,这不重要。
凯特突然浮现,随之而来的是芙蕾雅,再就是那个让她品尝到喜悦的加雷恩。
卡莲似寻到希望,人生到了这个阶段,从未相信希望的她开始变得想抓住希望了,“救救我,无论谁,请带给我希望。”
约瑟夫带着狞笑,当他躺到床上,“该给自己寻一只适合的手套。”约瑟夫翻身起床打开衣柜,“就这一只好了,我的右手再离不开手套,只有死在我手里的敌人才能知道这只手的存在。”
约瑟夫望向窗外,未来顺着即将消散的夜色向前延伸。
艾薇儿寻到满意的藏身地,这是一幢大屋,看着简陋,里头却也算舒适,奇怪的是大屋里半个人都没有,但看桌子上的残羹剩渍,屋里的人应是最近才离开的,“有人吗?”
艾薇儿背着手巡视大屋,“挂着好多武器,还有好多破旧的行囊,我知道了,住屋里的不会是押送陆昱的士兵吧?”艾薇儿展开想象,“不行,现阶段还不能想他,心会乱掉的。”
艾薇儿面色红润,她不会承认这一变化是陆昱造成的,“还是先填饱肚子。”艾薇儿翻箱倒柜,为自己准备了一顿还算丰盛的早餐,酒足饭饱,屋子的主人仍未回来。
约瑟夫的怪叫传了过来。
“什么鬼?圣光村越发奇怪了,难道还有野兽在村中游荡不成,不想了,好困。”艾薇儿伸了个懒腰,“是谁把奇奇怪怪的东西聚集到圣光村的?”艾薇儿到了阁楼,这里落满灰尘,好在有一张小床,等她把床单掀开,覆盖在床单上的灰尘飞扬起来。
艾薇儿不住咳嗽,不得不把窗子推开,于村中游荡的让她感到为难的声响还在,“真是该死,心都被搅乱了,算了,还是好好睡一觉。”艾薇儿把阁楼的门反锁,等灰尘落地便倒在床上,“总好过露宿野外,还是祝自己好梦吧。”
艾薇儿很快进入梦乡,为能愉快的玩耍,就得积攒足够多的能量,睡眠能帮到她,那就祝艾薇儿好梦。